“司妙真,你这种人,只配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这种恶毒的诅咒,司妙真好像似曾相识。 这把华丽的佩刀终究弑主,完成了司妙真当初夺过来时暗自定下的使命。 这把刀随着赫连逸的尸首一同消亡了,同时带走了司妙真对命运的不甘、对赫连逸的嫉恨,以及之前抓不住的爱。 她知道赫连逸对她“毫无缘由”的恨意感到费解,实际上,这股恨是来自于抓不住季铃兰的不安。 总认为命定的二人间的羁绊很难斩断,她不舍得伤季铃兰,那便只能通过赫连逸来斩断。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把刀和它的主人消失,而跟着化解了。 【啊,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我也要去做下一个项目咯~】 司妙真没有因为系统的忽然出现而显现出丝毫异样,她很清楚,季铃兰对她的好感达到巅峰,而原男主也身死。 那么,这个代表命运、烦人的小家伙也可以甩掉了。从此以后再无顾忌,也不需要去做些违背心意的事。 【嘤嘤嘤……我很烦人吗?甩掉我怎么这么高兴?哼!等你想我的那一刻,你会后悔的。】 司妙真浑身轻松,也乐得跟系统掰扯,【该高兴的人是你才对吧,又可以去做下一个项目了,这样高效年终奖金指定能拿不少。以后想换个部门不更轻松嘛?】 按照司妙真对系统的了解,它应该是不喜欢目前的工作的。 【其实想想皇叔部也挺好的,轻松又刺激,有时候简单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简单点…… 司妙真很认同这点,在经历这么多以后,她推翻了从前自己的观念,下意识地点点头。 其实系统不算烦人,毕竟出现的次数非常少。只是一想到未来它一次也不会再出现了,司妙真还是在梦里都乐出了声。 关于赫连逸的事,只要季铃兰不主动问起,司妙真没有告知的打算。如果季铃兰都不在意,何必给人平白添堵。 只是季云笙这小子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一桩往事,只说近来季铃兰兴致不高,当初既然答应了邀请季铃兰去同游画舫,不如现在兑现。 外出游玩散心,或许能让季铃兰打开心结。 司妙真很懂得用人,虽然新帝登基,文武百官大换血,又才攻下了西且弥,按理说事务繁忙。但如果将事务均匀地分配给自己的骨干,便也能抽身得空了。 让她意外的是,骨干中的骨干在知晓她只是要去与季铃兰同游画舫,竟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 “卑职请命护卫将军与长公主殿下的安全,与将军同去!”白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口吻也正经得很。 司妙真有些无奈地叹气,紧接着道:“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你来护卫,再说了,有我在,能有谁近身?” 偏偏白芷像钻进了死胡同,一向听话的人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执着道:“被革职的老臣心有不甘,恐怕会生出事端,卑职愿意以命相护,只求将军能毫无顾忌地尽情玩耍。” 司妙真眯了眯眼睛,心中不是滋味。 第54章 画舫 原本司妙真是没打算同意的,但最终还是因白芷的执拗而改变了主意。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跟着便跟着吧。 因要出宫游玩,一行人打扮得颇为低调,尽管从布料材质依旧能看出价值不菲,但至少没那么扎眼了。 尤其是季铃兰,一向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爱议论的人物,奇闻轶事不少,不少人还能认出她的脸,也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司妙真更不必说,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不过坐轿子的话,便少了许多麻烦。 从掀开的轿帘中,季铃兰看见了某处破败的建筑,十分眼熟。她睫毛轻颤,回想起来,口吻意味不明道:“没成想,往日富丽堂皇的千竹阁,如今竟落寞至此。” 提起千竹阁,司妙真脑海中闪过某个正在幽禁中的人。她脸色不变,只是平静笑道:“倒了一个千竹阁,自会有百竹阁、万竹阁供人取乐。如今京城最受欢迎的销金窟是吟花楼,铃兰可想去饮酒消遣?” 司妙真看见,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将帘子放下。凭借一张侧脸便可惊艳四方的人红唇微张,竟轻笑出声。 “莫试探我,你明知道我现在心中有你,自不需要别的消遣。” 司妙真就这样痴痴望着,许久未收回目光,仿若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被凝视的人格外镇定,似乎感受不到这股炙热的视线。 过了片刻,轿子停下,湖边到了。 暮色渐沉,湖面泛起一层薄雾,远处的山影如淡墨晕染,朦胧而静谧。 司妙真下轿后,将手递给季铃兰,让人扶着自己的手下来。 动作自然又体贴。 季铃兰自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弯腰时颔首低眉,多出一番温婉又清冷的气质,站定后还含笑道谢。 一道视线停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很快又隐晦地移开了。 白芷一向缺乏表情的脸像焊在脸上的面具,让人无法看透她的真实想法,唯独握在腰间剑柄上发白的指关节,透露着这人不稳的心绪。 一行人踏上画舫,画舫缓缓离岸,船头破开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在夕阳余晖下泛着碎金般的光。 画舫精致且奢靡,檐角悬着琉璃宫灯,灯影摇曳,映得船身流光溢彩。舫内丝竹声袅袅,歌女轻拨琵琶,嗓音清越,唱的是江南小调,缠绵婉转,似与湖风共舞。 两人倚栏而坐,手持玉杯,谈笑间酒香四溢。 湖上微风拂面,带着水汽的清凉,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几星水花,又倏忽隐没。远处偶有渔舟划过,船头的老翁披蓑戴笠,身影在暮霭中渐渐模糊,仿佛一幅水墨丹青。 画舫行至湖心,天色已暗,四周愈发寂静,唯有桨声轻响,水波轻拍船身。忽然,舫上歌乐暂歇,她们举目望去,只见对岸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似是酒家或渔村的烛光,倒映在水中,宛如星河倾泻。 季铃兰醉眼微醺,整个人放松极了,指着远处笑道:“此情此景,倒像是入了画卷。” 司妙真能闻到鼻尖的梨香,胜过酒香百倍。过了会儿,她沉吟道:“可惜妙真丹青技艺不精,否则必定将此情此景记录下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在谈美景,还是美人。 两人正打算再度举杯共饮,季铃兰却突然唤了白芷过来。 “白副将怎能一直划桨,岂不是屈才?不如坐下共饮如何?” 季铃兰的笑意纯粹,带着善意。她自然知道白芷的身份,毕竟随军那么长时间,因此更加知晓对方的能力和地位。 司妙真最得力的两位副将,白芷便是其中之一,怎能让这样的人像个小厮一般鞍前马后忙碌? 白芷听见季铃兰的话后身体微僵,紧接着极快地打量了一眼司妙真的脸色,见司妙真没有说什么,这才垂首拱手道:“卑职谢过长公主殿下。” 道谢后,便也不磨蹭,大大方方在中间的位置坐下了。 但白芷一向寡言少语,席间只有两人在交谈,她始终沉默着。 夜渐深,画舫调转船头,缓缓归岸。湖上的雾气更浓了,宫灯的光晕在雾中晕染开来,仿佛整艘船都浮在云端。待靠岸时,歌乐已歇,唯有湖风依旧,轻拂过空荡的船舷。 画舫远去,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唯有水波微漾,映着天上冷月,寂寂无声。 原本司妙真打算亲自送季铃兰回未央宫,但因公务缠身,临时不得不先回将军府处理,只能作罢。 但现下天色已晚,她总归不放心季铃兰的安危。 她看向低眉敛眸的白芷,眸中闪过思量,考虑片刻后才郑重道:“送长公主回宫,务必护她周全。” 别的不提,至少白芷的武艺她是认可的,也能放心。 “末将遵命。” 等目送司妙真匆匆离开,白芷这才走在轿子旁边送季铃兰回宫。 如今夜幕低垂,除了当空明月洒下莹莹光辉,四处都陷入一片黑暗。 而周遭更无人声,一旦入夜,日落而息的百姓便不会再踏出家门。 唯独轿夫沉重的脚步声听得格外清晰。 一直垂落的轿帘被掀开了,从四四方方的小格子中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和的笑意:“白副将,真是麻烦你了。” 其实季铃兰身份尊贵,本不必如此客气,但白芷既然是司妙真的得力干将,她自然会高看一眼。 更何况知道白芷帮了司妙真许多忙,更为青国立下汗马功劳,在对战西且弥时立下赫赫战功,本就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自然不能轻视白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季铃兰语气温柔,态度亲和,白芷却仍旧低着头不看她。 说话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乏味:“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自当护送殿下回宫。” 季铃兰看着这人的头顶,看起来毕恭毕敬,只是她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傻子,自然能发现这只是透着疏远之意的排斥。 并非发自真心恭敬她。 “看来……我应该道谢的人,是妙真。” 季铃兰正打算放下轿帘重新坐正身体,却不成想一直低着头的人忽然抬头直视她,目光冰冷锐利,犹如一把尖刀刺向她。 这让季铃兰的动作停了下来。 “殿下认为该谢大将军?卑职认为,未必如此。” 第55章 求你…… 在这刹那,季铃兰才真正认识了白芷。 在此之前,白芷一向低调,两人也并无任何交集。而就在刚才,这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展现了真正的自己。 这句话也颇为耐人寻味。 明明白芷是司妙真的下属,偏偏话中透着以下犯上的意味,毫无尊重之意。 季铃兰抿了抿唇,脸上的温度冷却三分,“白副将有什么话,还请明说。” 谁知白芷却再度低下头,仿佛刚才从未抬首般冷漠平静,“殿下聪慧,若是殿下去看望先帝,便能明了。” 说完这话,白芷还退开几步,远离了轿子。 季铃兰放下轿帘,将自己封闭在轿内的空间里,闭目思索这句话。 皇兄…… 她何尝不想去看望,可新帝不允,她自然进不去。 原本因司妙真陪同游玩而雀跃的心情,骤然又沉重起来,甚至比先前更加难受。 本想再追问白芷,但对方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季铃兰放弃了撬开那张嘴的念头。 知晓从季云笙那里得不到答案,便转而向司妙真讨要。 可偏偏,一向有求必应的司妙真也对此事摇头,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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