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坑湖龙吟 水流声兀自滑过项近的耳边，她手持着浴巾站立在浴室门外，神色平平。浴室内蒸汽升腾，水声不断，里面的人影倒映在壁上，引人无限遐想。 “阿近？你可不需偷看哦？” 偷看？能偷看什么？她是盲人，对女人也没有超出什么之上的奇怪想法。何况…… “哎呀，手脚快点！” “呀！凝寒，你好凶。” 她们也不是真的在洗澡。 借洗澡之名实际趁着夜色上天坑，顺便烫酒。项近很难理解这两姐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原来想半夜遛上山的人不止是她啊。 不过若是她们想偷偷摸摸的离开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几分钟就能悄无声息的来几个回程，说实在的就是她们玩心大发而已。 “喂！” 山凝寒探出一个小头，项近收到她眼神示意，立刻凑了上去。 “你去捉几只鸡给我们打牙祭，我们在山上等你。听到没有？” 项近心想，我上哪里给你们找祭五脏庙的野味。 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门被阖上，山凝寒和山凝雨打着火折子一路上山，山凝寒自不必说，山凝雨也是常走动的，就算中途累了，山凝寒也把姐姐挂在肩上一下子就到了天坑。 天坑湖像是一座巨大的死火山，一望无际的死潭之下是如深渊般的湖水，充斥着死寂。然而湖水虽如墨般漆黑，散布在湖面上的群星却斑斓耀眼，绽放出昼夜的华璨。 坑边的植株百花齐放，飘香十里，明明没有日光，明月高悬皎亮如新。 此夜如此寂静，此湖如此秀美。美景良辰，山凝寒一转戒指，一坛清酒被摆在地上。酒香清淡，衬得风也柔和起来。 两人一摆衣袖坐在地上，难得来了雅致。不过却是遗憾：要是知道这天坑湖这么漂亮，就该多拿点东西了。 山凝雨给自己和山凝寒倒了两杯小酒，再抬头山凝寒已经抱着一把古琴了。 “你要弹么？” 山凝寒摇摇头，抚过琴身，带着惋惜哀叹：“琴弦断了一根，我没兴致。虽然琴很粗劣，可却是我的第一把琴，是你送我的礼物。” 好看的眉眼望向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底，手指搭上琴弦：“这个湖底里有东西。” 说罢，不由得生气起来：“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山凝雨笑着，正要喝酒身上突然暖了起来。项近从她背后走出，原来是拿了毯子怕天坑太冷。 “哼，算你有心。” 山凝寒没有接，她不需要。 直直从地上站起身，手里一翻，古琴被她抱在怀里，手指轻抚。 “你留在这里看着她！” 轻如鸿毛！ 山凝寒脚尖轻点飞到湖水之上，指尖拨动琴弦，排山倒海的气浪拍碎了湖面，溅起惊涛骇浪！ 霎时间，项近只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好似天灾显现。 “吼！” 一头巨龙自深渊冲出，瞬间遮蔽了月光，无数水珠凝结在空中，打在它的鳞片上，这一幕如梦似幻，却杀机盎然！水珠溅落，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山凝寒咬去！ 再一动！ 山凝寒的音攻形成了可怕的压力，将巨龙压回了深渊之中，震天的水墙拍在岸上像是洪流，把数以万计的花草碾进了尘埃，连根拔起！ 项近手腕翻转，以一人之力阻挡洪流，黑白的灵气组成屏障，隔开了铺天盖地的水墙，将自己和身后的山凝雨围在一起。 尘埃之中，唯有这一寸天地还留有生机。 算你还有点本事！ 山凝寒不再留意项近那边，再看向那巨龙时眼神发狠，周遭白气萦绕。在这黑夜，月光，湖面上，她浮空盘坐，双手奏出曲调，宛若朦胧月光下弹奏琴曲的仙子，唯美失真。 龙，居于深潭而栖。本身就极为罕至，本应为蛟，千年渡劫之后化龙。怎么会在藏在凡间，修为又如此低下？ 这水下必定有什么至宝！ 山凝寒是不愿踏上修仙之途，可不意味着她甘于停留在原地。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力量的掌控和渴望，都注定她不会屈于平凡！ 修仙之人，又怎会甘于平凡！ 巨龙破水而出，四周的水瞬间蒸发又重新凝结，再看却是骇然，凝结成的剑形如同蛛网将山凝寒包裹其中。 仅一个呼吸之间，山凝寒身前就有无数把足以刺穿一棵成年巨树的水刃横于胸前，无孔不入！ 水本轻柔，可依然拥有摧毁一切的狠厉！ 那又如何？！ 山凝寒掐手做诀，双手三滑琴弦，剑指凌空！浩荡的音色再不复之前的舒缓，转而变得充满杀机，像是十万大军濒临城下，卷起漫天的扬沙，肃杀！ 轰隆！ 天坑湖被声音卷起千百道漩涡，明明不在海上却掀起了风暴！ 风失去了方向，花草也被席卷，地面上寸草不生，漩涡炸裂开来撞碎了千百道水刃。 漩涡对水刃！ 杀杀杀！ 所过之处，没有生机！ 山凝雨被项近拦腰抱起，身体腾空，树枝点破迎面而来的漩涡，白袍卷起，露出腰间她从厨房里偷来的菜刀。 去！ 菜刀像箭一样，把一棵被撞倒的树木钉在地上。项近缓缓落下，把山凝雨放了下来。 这是山凝寒的战斗，她不能插手。 巨龙飞出尾部，龙爪探出撕裂空气，来到山凝寒面前，尾巴横扫，一路摧枯拉朽把天坑的岸边都活生生拖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山凝寒冷笑，刚要抬手忽然心神都被什么东西莫名震撼，不仅是她，连项近和山凝雨也同样如此，一下子愣在原地。 不好！ 待回过神来，那龙爪就在眼前！ “凝寒！” 山凝雨急的就要往前，项近刚回神想拦住她，却一个没料到被龙尾的余震扫进了湖里。她赶忙伸出手，抓住了山凝雨，两人一同跌进了水池里。 “凝雨！” 山凝寒大呵一声，双手合十！ 起！ 起！ 起！ 音爆阵阵炸开，掀翻了龙爪，将巨龙的全身鳞片活生生扒了下来！鲜血浸染了整片湖面，黑与红交织着，吞没了巨龙！ 山凝寒身形化作流光，冲进湖中。 然而…… 诡异的是，这场战斗似乎只发生在天坑湖里，在这之外，一切都风平浪静。
第19章 为自己而起舞 项近迷迷糊糊转醒，记忆中最后一幕是她匆忙间抓住了山凝雨的手。 “你醒了？” 山凝雨坐在项近的身旁，轻声问她。 感觉像是轻飘飘的，入水之后不知为何昏了过去，谁都不知道原来天坑里面会有一座小岛，而且湖外和湖内截然不同。 跟外面不同，小岛只有几米，勉强能给项近躺着。湖里非常亮堂，完全不像是在水里，四周白的像是倒映了天空。 项近勉强支起身，发现在这座岛上自己的力气像是被剥夺了一样很是乏力，山凝雨按住她的胸口让项近躺了回去。 “不要勉强自己。你现在能感受到什么？” 感受到什么？ “感受到你的气息很弱，附近没什么东西，那条跟凝寒姑娘打架的……龙？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她杀了吧。还有，一个生命力异常旺盛的种子。” 种子？ 山凝雨环顾四周：“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怎么会呢？它不是在这里吗？” 项近伸出手往空中探去，而当她一伸手，一棵绿色的幼苗从地下破土而出，似乎在有意迎合项近，把嫩芽依偎在她的手心，看上去生机盎然。 净心碧血。 山凝雨收回目光，仍是笑道：“这里是天坑湖的里面吧？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场景，可惜，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项近支起身，把灵气顺着幼芽的根部一路延伸，发现这棵幼芽其实根本没种在土里。换句话说，它居然不需要土壤也依旧能够存活！ 可是，它的养分是从哪里来的？ 项近思忖道：“难道那条龙是因为这个幼芽才对我们发起攻击的？” “很有可能。” 山凝雨也伸出手想摸摸这棵幼芽，只可惜将要触碰到时，幼芽把自己缩了回去。她只好把手收回，浑然不在意： “你刚才没醒，我把这只有几米的地方都看过了，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出去的路。要不下水看看？” 项近点头，这样也好。 只是她刚要站起身，那在她手心的幼芽居然拉长了身躯，向上缠绕，钻进衣服攀在她的手臂上。 山凝雨取笑她：“你被它缠上了，你看它这么小这么可怜，不打算带它走吗？” “它本就生长在这里，贸然带它出去，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放在这里是最好的。” 山凝雨闻言微叹，看着项近无动于衷地把幼芽一点一点扯下来，幼芽似乎很是不情愿，一个劲的跟项近做着无用功的斗争。 “你可真奇怪，这么有灵性的东西对于修仙者来说不是很宝贝才对吗？” 那一个会像你一样无欲无求的？ 可算是把它都弄下来了。 项近松了一口气，感觉幼芽的生命力都低了些。她摊开手，指向自己的眼睛：“凝雨姑娘，我只是想治好我的眼睛。等我的眼睛治好之后，我就要回天偃门了。我临行前跟我师傅说过，跟着我的师兄姐们一起参加朝国的天下比武大会，参加完就回去。” “可是我眼睛忽然瞎掉了，为了治病来到青国，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三年了，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走在天云大陆的土地上，一切都是陌生的，对她来说没有归属感。 她不在乎自身强大与否，只希望赶紧治好眼疾，赶紧回家。 回家…… “既然这样，就更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项近听见她的笑意，山凝雨取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给项近戴了上去。 “这是？” 项近不解其意，山凝雨答道：“你还记得凝寒一下子就把马车收起来了吗？这是储物戒指，你应该也知道。这个是用灵气驱动的，放在我手上只是装饰，不如给你。”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这棵种子死掉了吧？” 项近只觉得这个戒指似有千万斤重量，在她戴上的那一刻好像不得不被迫承受一些不该有的枷锁。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本能的想要拒绝。 “好。” 可是她无法拒绝，无论这枷锁是什么，比起本能项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与本能对立，它只告诉项近一件事情： 如果拒绝，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幼芽被项近摘掉，放进了储物空间里，储物空间可以输入项近的灵气，而灵气可以供养幼芽，之后它会长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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