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瞎子多乖啊,长得漂亮的小娘子我都喜欢!” 贾真说得似乎还觉得挺坦荡潇洒。 只是那话音里带着一点儿隐晦的戏谑与调侃,是一股油腻腻的恶意。 屋里的蕊香和苏拂苓都被那话给恶心得不轻。 可外头还有人在跟着她的话起哄。 蕊香当即眼神就冷下去了,上前两步就准备拉开窗户骂人。 “你喜欢?”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止住了蕊香准备拉窗户的手。 “老赖头,没有镜子总能小解吧?” “也不照照,看看自己长得个什么**样,就你喜欢了?” 贾真和第一任妻子是打得最凶的,那是个又美又飒的主,在一次打架的过程里,拿烧火棍敲贾真脑袋,直接给她头发烧了个光,稀稀拉拉的还烫了好几处头皮,也因此,贾真才有了老赖头这个诨名。 不过除非关系极好或者关系极差,一般不会有人当着贾真的面喊这个诨名。 一群人嗤笑开来的同时,又都站起了身,朝着说话的那人打招呼,神色很是尊敬。 款款走过来的女人一身天青色的长袍,挽着妇人发髻,鬓边还簪了朵粉白的兰花,简洁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怠慢。 孟寒雁,鲁村长的娘子,也是如今县衙的工房书吏。 她和老赖头就属于关系极差的那一类,老赖头的第一任妻子贾岚月和孟寒雁是同一批罪奴过来的,平日很亲近。 贾岚月的死和贾真脱不了干系,但偏偏规章制度在那儿,她惩罚不了贾真,所以孟寒雁看老赖头极其不顺眼。 不管怎么说,这回季家是花了大功夫,竟然能让鲁林把孟寒雁请回来做证婚人! “……庚辰三月二十日,有幸受到新人的邀请,以证婚人的身份,为二位新人书写婚书。” 孟寒雁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周身却罩着股季翠翠最害怕的那种,主事人的气场。 相比之下,反倒是蕊香,似乎要更镇定得多。 两人蕊香穿了一身新做的红衣,而季翠翠则是一套蓝粉色的自己最新的衣服。 两个人就和孟寒雁面对面站着。 孟寒雁一边说话,一边抬眼往侧面看了一眼。 鲁林递上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打开了来,里面是一道红色的绸缎样式书简,缠绕在齐整的深褐色木棒之上。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孟寒雁将婚书展开了来,一字一句,有些郑重又柔声地念道: “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婚书念完,在大家的见证下,一对新人在婚书上按下手印,就算是礼成了。 席面基本就只剩下出菜,潘洁去请的隔壁村专门正骨治跌打的人也到了,给潘师傅又是检查又是按压得,叽叽歪歪痛呼了好几声,但人是好了。 起码是可以站起来和慢慢走动了。 许易水果断地把主厨的位置还给了她,自己则带着苏拂苓找了个桌子准备开饭吃席。 这个吃席也是要有讲究的。 不要和小孩儿一桌,因为她们抢得很凶,甚至会直接上手抓,不讲规矩,也闹腾,好处是可能很快就吃饱下桌子了。 不要和正壮年的婶婶婶娘们坐一桌,因为她们实在是眼疾手快,你不一定能抢得过她们。 最好是和哪些人一桌呢? 许易水瞄上了村长和孟寒雁那一桌。 越是有头有脸的,吃饭就越重规矩。 而且以她和季翠翠的关系,坐在这一桌,也没什么问题! “来。”苏拂苓被许易水牵着一边,另一边的手下意识上上下下摸索着试探位置,却忽然被人扶住。 那道清凌凌的声音,是孟寒雁! “往里面坐,外头要上菜。” 许易水闻言,往里面位置看了一眼,好家伙,是鲁林,鲁村长正坐在那儿呢。 孟寒雁一个眼神撇了过去,村长竟然是迅速地占了起来,真就让苏拂苓坐进了靠里的位置。 许易水:“谢谢。” 村长摆了摆手。 听见许易水和孟寒雁的声音,苏拂苓也大概推出目前是什么情形了: “谢谢。” 快速地跟着许易水一同道谢。 也不能让村长坐在传菜的那个位置是,王蔓红正在看坐席位置,远远瞥见这一处,赶紧拍了拍王蔓青。 “村长!” 王蔓青立马心领神会,站起身,“您坐这儿吧!” “那个位置要上菜!” 鲁林意思意思地推拒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欣然接受了。 许易水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些,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苏拂苓:“要不要先带你回去?” 她看出了苏拂苓的不自在。 虽然是席,但周围人的视线总是都不由自主的在打量苏拂苓。 一来她是个生面孔,之前没见过,或者说今天相对而言不熟悉,但这也是常事,历来村子里对于新人和新面孔都总是愿意额外多关注一些呃。 二来,苏拂苓是个瞎子。 残缺之人,总归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所以大家也就更容易用好奇的眼光来看她。 第三点就非常简单了。 苏拂苓长得好看。 人总是对于美丽的事物,有更强的关注度。 总是容易吸引好奇的目光。 可苏拂苓却摇了摇头。 她早晚是要在上河村里住下的。 这里是许易水的家,那么也就是她的家。 这里的村民,也是许易水爱重的人。 喜欢看她就看吧,看习惯了应该就没这么多的视线了。 看了就一定要记住,她才是许易水的娘子! 见她坚持,许易水也没多说什么。 轻轻拍了拍苏拂苓的背,许易水夹了一块儿肉放在苏拂苓的碗里,又把筷子放进她的手上: “吃吧。” 孟寒雁就坐在边上,见着这一幕,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欣慰的表情。 “这是什么?” 苏拂苓扒拉着碗,鼻尖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将肉放进嘴里后,更是香嫩得没边! “酱肘子。”许易水道。 “吃鱼吗?” “啊……想吃,但会不会很多刺啊……” 过了一小会儿。 “吃吧,刺都是干净的。” 饥饿的肠胃被富有油脂香气的各种食物慢慢填满,有好几道菜苏拂苓都吃出是许易水的手艺。 这样好的人…… 大概是饱暖思**?苏拂苓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了蕊香同她讲的那些话。 勾引,许易水么? 苏拂苓抿了抿唇。
第33章 三句话里,两句话都在哭! 一场乡村宴席的结束和彻底散场,往往时间已经过了午后。 客人们都是邻里乡亲,吃完席也还是要坐着聊聊天,帮着收拾收拾,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从远近亲疏和是否却有事忙上,找借口告别,再各自回家。 像许易水这样关系特别亲近的,更是还得再多留些时间,送席面的人走,再帮着将桌椅板凳送回邻居家。 是的,筵席用的十三张桌子里,只有三张是季家的,另外的十张都是周围的邻居家里的,得擦干净了送还回去。 就这么东一下,西一下,收拾完已经是申时末了。 许易水去喊苏拂苓,也准备回家了。 季家要留两人吃饭,许易水婉拒了,没有这个规矩,再说吃过晚饭的话天都黑了,她和苏拂苓走着回去也不大方便。 她这个理由结合苏拂苓的眼睛,季家几个人也没再留。 “这个你拿着。”倒是季丽蓉使眼色,递给季翠翠一个比头还要大一圈的陶盆,季翠翠又将这个陶盆端给了许易水。 酒席就不可能没有剩菜,盆里装的就是收拾出来的,剩下的还比较好的肉和菜。 “晚上不留在这儿吃的话,就端回去自己热了吃。” 季翠翠道:“反正我们晚上也是吃这些,你可别嫌。” 这哪儿能嫌,席面的菜呢。 许易水没再客气,接过了陶盆:“行,谢了!” “说这些,”季翠翠伸手拍了拍她手臂,“我今天才是最应该感谢你的。” “行,”许易水笑,“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 “路上小心~” 季家的几人也在挥手相送。 临走,倒是边上的蕊香和苏拂苓,两个人脑袋挨得极近,发髻碰着发髻,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悄悄话,两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又挂着带了些许羞怯的笑意。 “走吧。”许易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苏拂苓手里的拐棍。 心领神会,苏拂苓和蕊香告别,又将拐棍支了起来。 许易水拎着那头,苏拂苓牵着这头。 一点一点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矮土墙和篱笆围出来的农家小院,因为宴席而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先前铺设了桌椅板凳,热闹的同时带着些拥挤,而现在又都空旷了起来。 欢乐过后,一切又归于寂静,空气里还依稀残留着食物的香气,不过冷风再吹几场,也就散了。 “你刚刚和苏七说什么呢?” 送走许易水两人,季翠翠挽住蕊香,低声询问:“觉得如何?” 季翠翠本就担心蕊香新来,不能适应上河村的环境,若是她和苏七能合得来,成为好友,有这么个伴儿,对蕊香,对苏七,对她,乃至对许易水,都是一件好事。 蕊香摇了摇头,顿住,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季翠翠没能理解。 “唉……”蕊香叹气。 她自然是知道季翠翠和许易水关系好,这场宴席看下来,许易水也是个挺不错的值得交好的人,若是她也能和苏七交好,她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以后的娃娃说不准都能定个亲,成为一家人! 但是…… “你是不知道,”蕊香回想起先前的场景,只觉得一阵头疼,“那个苏七,简直是水做的。” “三句话里,两句话都在哭!” “啊?哭?” 季翠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哭啊?” “这也是我想问的,”蕊香揉着太阳穴,“她不止哭,细细想来,甚至不知道她都为了什么事情哭。” 总归就是牵扯到许易水了,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凭心而论,我是愿意与她交好的。” 蕊香拉住季翠翠的手,推心置腹:“她性子挺乖巧内敛的,也不是蠢笨闹腾的,甚至还有些锐利的见解。” “想来未成罪奴之前,也是看过些世面的。” “但她若总哭,我总哄着,也觉得烦闷。” 季翠翠安静了片刻,抬手拍了拍蕊香的背:“那便罢了。” “挚友这种事情,强求不得,若是性格不合,咱就做个普通朋友互相帮衬着也行。” “硬要强求,反而容易难堪。” “以你的心情为主。” 蕊香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另一桩事:“苏七有回哭,就是因为听了潘师傅要把许易水嫁给潘洁。”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听到了?”季翠翠惊讶,“都听到啦?” “还真有这事儿?”蕊香皱眉,不免为苏拂苓担忧,“季青青居然没报错。” “是有一点吧,”原来是季青青偷听之后传的话,季翠翠笑,“倒也不太多。” 蕊香:“?” “你这是个什么话?什么叫有一点又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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