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你们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就问她,要不要一起睡。】 【你这么美,又直言不讳,直接就成了大半!】 “你……” 苏拂苓端着竹碗,埋头扒拉着饭,话音犹豫。 “喝汤。” 今天这饭菜是不好吃么?许易水有点疑惑,但确实苏拂苓似乎吃得没之前那么香了。 一边想,一边就给人指了指酥肉汤。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音被打断,苏拂苓只能点了点头,又埋头在了汤碗边。 碗里似乎多了点什么,许易水先前也会这么给她夹菜,苏拂苓用筷子去扒拉到嘴里,几乎只是瞬间,她就尝了出来,是鱼肉。 “吃吧,”耳边还有许易水的声音,“没刺。” 草鱼怎么可能没有刺呢。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没有刺的鱼肉。 但有让鱼肉没有刺的心。 苏拂苓的心里忽得就横生出一股激动:“许易水!” “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当然。” 炸鱼外壳泛黄焦脆,内里的鱼肉还是莹白的,刺有些小透白又不显眼,需得顺着鱼肉的纹理一层一层筛查。 许易水正在挑鱼刺,挑完的鱼肉还得再裹一下芡汁才更可口。 “草棚里就一张床。” 不一起睡,难道苏拂苓在怀念柴火堆? 还是说……许易水回过神,眉头微皱。 “你现在就想睡了?” 苏拂苓:“……” 不是想睡。 也不是想和你睡。 是想睡你。 【若那许易水真是榆木脑袋,或者你羞涩,开不了这个口。】 【我也还有其他法子!】 【这睡觉啊,也是有技巧的。】 【尤其是对于没经历过,或者还有些生疏的两个人而言,睡觉的睡意,是需要酝酿、暗示和引导的。】 【你可以在晚饭后,上床前的这段时间里,多制造一些,肢体接触。】 【睡意嘛,这都是身体正好的姑娘,摸着摸着不就出来了!】 【这洗脸的时候同一个盆,洗帕子的时候碰碰撞撞不是很正常?洗脚的时候,你反正看不见,脚丫子就算直接踩她脚上,蹭着她小腿肚子,是不是也很合情合理?】 【再不济你稍微大胆一些,让她帮你擦擦背,你够不着。】 【啊对,记得到时候先把衣服脱上一点,不要裹得太严实,不然就真成拽衣服擦背使牛劲儿,注意力全跑偏了。】 要脱衣服啊? 苏拂苓抿了抿唇。 那,得用什么理由呢。 “你把衣服脱了。” 兀得,她听见洗了碗,又倒了潲水,收拾妥帖的许易水忽然道。 苏拂苓:? 苏拂苓:!
第35章 “摸,摸你啊。” “到床边来吧。” 苏拂苓:! 她没听错,真的是许易水主动说的,让她脱衣服! 她,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许易水之前的呢…… 苏拂苓抿了抿唇,站起身,不太平稳的走路姿势暴露了她的紧张,草棚里的格局,她已经很熟悉了。 许易水看见了苏拂苓放在身侧,紧紧抓着衣摆的手。 “脱吧。” 苏拂苓只能听见许易水的声音,和隐约的布料响动。 她也在脱衣服吗? 俏丽的脸悄然攀上红晕。 苏拂苓缓慢,但坚定地脱掉了有些厚的外衣,接下来是中袄,鼻尖耸动,苏拂苓嗅了嗅,还好,没什么异味。 到镇上确定罪奴去往哪些村子的时候,特地将她们压去洗过澡,她到了许易水这里后,也时常偷偷用帕子擦身体,应当是……干净的吧…… 苏拂苓看不见,着实不太好判断,这种时候,也不免难为情起来。 后腰上忽然多了一个力度,厚实熨帖,是许易水的手,苏拂苓下意识地往前拱了拱腰,下一瞬就被按了回去: “别动。” 许易水圈着她,气息包裹过来,明明是在凉夜,苏拂苓却仿佛置身于金秋的稻田里,鼻尖满是那股暴晒过后又干又厚的稻谷味儿。 腰上的手顺着脊骨向上,落到了肩上,又从肩后颈的位置绕道身前,再往下,掠过胸脯。 “你……”苏拂苓原本轻柔的脆声多了几分哑意。 许易水却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指尖已经到了腰腹,又还在往下。 若是有人愿意往苏拂苓的身侧瞧一瞧,就能看见那双垂放在身侧僵硬的手,此时拇指压着食指握成了一个拳,用力得已经有些发青白了。 “很热吗?” 许易水看到了苏拂苓有些熏红的脸和额角沁出的些微汗珠,皱眉。 “没,”苏拂苓的声音更哑了,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没有。” 许易水:“好了。” “好了?”苏拂苓愣住了。 她,她是做错了什么吗? 身上的手消失了,抚摸也消失了,可哪些相伴逡巡的痒意还在席卷全身。 “嗯。” 听到许易水的声音,那些感觉也宛如被丢进了冰水里,迅速僵住。 苏拂苓又听见了布料翻覆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肩上一重。 “衣服披上,凉。” “你……”苏拂苓揪着厚重外衣的衣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误会了许易水的意思。 “你刚才,在做什么?” “量身量,”许易水想了好一下,才想到她刚才的举动叫什么,“量体裁衣。” “趁着这两天稍微有点时间,把衣服先做了。” 苏拂苓:“……” “怎么?”瞧着她好像神色不大对,许易水一边看布料,一边问了一句。 苏拂苓无力说话,只摇了摇头。 草棚里有些安静,耳边全是许易水摆弄布料的声音,苏拂苓坐在床边上,想到自己刚才的期待,一股羞耻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 想到蕊香说的所谓“睡意”,苏拂苓咬了咬牙: “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得和许易水保持亲昵,热络,不能太冷场。 “你喜欢什么颜色?”就着油灯的亮,许易水大概划好了线,正在裁布。 苏拂苓:“我喜欢带梅花的。” 她回答得很快,有点像下意识。 许易水垂眸看向手里的布料。 乡间货娘行走,路途遥远,所挑的货物种类又多,所以都不会给人太多的选择,就像布,贺货娘只拿了三种。 一种是正红色的,用来做喜服最好。 另一种是深蓝色的,这颜色重,耐脏,无论是厚棉袄还是薄夹衣,用这个来做都是很好的选择,上河村几乎家家户户人手一两件这个布料颜色的衣服。 第三种则是随意的“时兴”花样。 许易水手里的这个,天青色的底子上斑斑红点,正是挑染的梅花纹样。 巧合吗? 许易水不知道。 只是猛地记起,之前在梦里,自己是带着苏拂苓去挑布的,苏拂苓选了这块儿布料。 可是现在,苏拂苓看不见不是么。 苏拂苓微微侧着头和耳朵,表情茫然,似乎还在等许易水接下一句话。 洗脸的帕子是拧干之后,自上而下放在苏拂苓手里的。 洗脚的水,是等苏拂苓洗完之后,自己端到另一边再洗的。 蕊香说的那些接触,苏拂苓连许易水的指尖都没碰到。 …… 就像许易水所说的那样,今晚是个凉夜,起风了,吹得外头的树枝,房上的稻草吱呀乱响,草棚里的黄灯就那么摇着晃着,雾蒙蒙的光晕像裹了一层宣纸起的毛边儿。 许易水板直又平静地躺在加宽后的烂木床右边,左手边,什么都看不见的苏拂苓睁着灰白的眼,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 被子并不大,床也并不大,可许易水和她之间,仍然隔着一拳的距离,隐隐透着点风。 除了呼吸声,苏拂苓还能闻到许易水身上的气味,这股干燥的稻谷香气已经缠绕了她的思绪很久了。 放在右侧的手,还能依稀感觉到对方的一点点体温,比起她来,要暖和一些,或许在被子底下的暗处,她们的衣服已经挨贴在了一起,如果她翻身或者抬手挪一挪的话,就可以轻易地触碰到对方。 【不管许易水如何,你可得抓住了。】 苏拂苓又想起蕊香的话。 【我看姐姐也不是什么蠢人,妹妹便说点儿推心置腹的话。】 【咱们这些犯过事的,有的是家里不愿意出赎身钱,有的是家里拿不出赎身钱,更有的是连家人都没了,总归是基本都和家里断了联系。】 【没有田地,又是罪籍做不了工房,要么去苦地戍边在城墙外的罪奴营里饥一顿冷一顿;要么去下窑下矿;总归是些要不了几年就磋磨死的命。】 【幸好,村子里的人没什么见识,只顾着那一亩三分地和延续香火,想着罪奴可以娶来做娘子,多个劳力,香火什么的也就有望了。】 【压根不知道,只要咱入了户,罪籍也跟着入户,生了孩子,除非能中举,免了咱的奴籍,不然就得一辈子钉死在这个村子里,这片土地上,便是像贺货娘那样经营点儿小本买卖都做不到。】 【就算有些人家稍微反应过来,若是想和离休妻,到时候也得分给咱们田地,我们也算有了活路……】 蕊香说这话时,语气很冷,话音里全是沉静和考量,若是有一天,季翠翠敢和蕊香闹翻,只怕她会让季家狠狠伤筋动骨。 【只是,咱一定不能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总之,咱要先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 【光睡还不行,可以的话,也还是得行扶桑礼,吃扶桑叶,饮扶桑水,把事情彻底定死下来。】 【现在许易水对姐姐淡,是因为还没有相处,日子久了,总能养出些感情的。】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苏拂苓是真的有些好奇蕊香先前是干什么的,这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奴婢会有的见识。 【爱这种事情,不但要多说,还要多做。】 【爱不就是做出来的吗?!】 话糙理不糙。 就是这话,可能还是略微有一点太糙了。 苏拂苓微微侧过脑袋,她的头和许易水的肩膀挨得应当极近,脸颊边痒痒的,似乎是许易水的发丝。 将乌发轻慢,柳腰款摆,花蕊抚拆,润露牡丹开。 鱼水得欢愉, 嫩芯儿软香蝶恣采。 轻拨朱雪,恐乱莺莺声。 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雨,太迟生! 艳词从心间划过,而对方已然熟睡,平稳的呼吸声就像是鼓点,咚咚咚,让静谧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股强烈的悸动在燃烧,蒸腾出的力推动着她必须做出点儿什么。 爱,是勇敢者的奖励。 苏拂苓轻轻抬起手,厚重的棉被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好似被固封的心,稍稍解开了一点枷锁,释放出了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野望。 手底下的温度,隔着薄衣,都觉得有些烫人,原来是这样的触感,脾气硬硬的,但好像比她还软两分。 明明没喝酒,苏拂苓的脸却彻底的醉了,连带思绪都有些恍惚。 手慢慢下滑,就像许易水先前给她量体裁衣时那样,带起的润意,一寸一寸的停顿,都像是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人牢牢地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囚人,也囚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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