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爬蚂蚁了? 迷迷糊糊的,许易水有点想伸手挠,但睡得有点僵,还没来得及动。 脑子倒是锈巴巴的,思绪乱飘。 这个季节,好像还没有蚂蚁吧……难道是蜈蚣? 不对,这个季节也没有蜈蚣……难道是蛇? 嗯?蛇! 苏拂苓的手被猛地钳制住。 如果她对爬行动物有所了解的话,就会知道,按照自己手臂的长度,被抓住的位置正是七寸。 许易水翻身起来,黄灯还未熄,从胳膊里将温凉的东西拎出来,皓白的素腕撞入睡眸,昏沉的思绪彻底清醒! 这个季节也没有蛇会到处爬,倒是抓到个蛇蝎心肠的人。 “你在做什么?” 她想起来什么了?大半夜的想杀她? “摸,摸你啊。” 苏拂苓胆小的声音理直气壮。 “不明显吗?”
第36章 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许易水:“……” 女人的脑袋一半埋在被子里,一半露在外头,被她扯着手腕也不挣扎,只怯生生地大胆。 “摸我?” 人在不确定或者不敢确定某件事的时候,就会反复求证。 因为分心,指节分明的手失了力道。 感受到对方的心绪,于是床左边的人顺着坐立起来,素白的手直直地向前伸,直到隔着寝衣,贴上软乎乎的肌肤。 许易水还没反应过来,苏拂苓的手又开始往下摸摸揉揉。 许易水:? 许易水:!!! 啪得一声,苏拂苓的手被抓住丢开。 正错愕的下一瞬,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推背。 包裹。 折叠。 放倒。 等苏拂苓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平放在床上。 “你……”苏拂苓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脚都被裹得死死的,只有脑袋露在被子外面,还能晃动。 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的形态一定很丑,像一只胖的难以蠕动的猪儿虫。 有当啷的木头与木头的碰撞脆响,是许易水在拿那块儿放在床下的隔板。 “你挡了也没用,”不知道是愤多一些还是怨多一些,苏拂苓豁出去了,“你把床劈成两半都没用。” “有本事你就把我赶出去。” 苏拂苓嘟囔着表示。 只要她还在房子里,还能活动,那要是她想,她就可以摸许易水。 本来就是,衙役都说了,她是许易水娘子,许易水是她的妻主。 那她为什么不能摸? 她摸得天经地义! 赶出去? 许易水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你赶啊!” 苏拂苓脑袋一歪,直接引颈就戮,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赶。” 若是真的想让她死,当初她跳河的时候,许易水就不会拦着她了。 不知许易水清楚这一点,毫无疑问,苏拂苓也清楚这一点。 许易水也明白,苏拂苓现在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在,有恃无恐。 许易水:“……” “我不要你赶,我自己走!” 见许易水又沉默了下来,苏拂苓灰白的眼睛一红,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与委屈: “是,我占了你的地方,碍了你眼了。” 苏拂苓边说边哽咽:“我这就走,给你那个小青梅腾位置!” 说着,苏拂苓就要挣扎起来,可是厚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任凭她的折腾也没松动分毫,使得她反倒像是搁浅在岸边濒死的鱼,正在抽筋。 “什么青梅?” 许易水皱眉:“潘洁?” 冷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现在转移到了苏拂苓脸上:“呵,我可没说是她。” 一边冷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许易水:“……” “不想让我把板子隔上的话,就好好睡觉。” 看着还在不停蛄蛹的苏拂苓,明天还得准备育苗,许易水下了最后的通牒。 苏拂苓果然不动了。 所以闹了半边天,她又哭又笑的,就是为了不让她隔这个板子? 擦了擦手,许易水只觉得莫名其妙。 对了,她是为了什么来着? ……许易水想起来了。 另一个人的力度留在身上的,蚂蚁爬过似得感觉,在清醒之后,变得尤为清晰。 思绪轻易的就让人钻了空子,那些梦境里重重叠得,似真似假的事情,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露雪。 苏拂苓这个人,果然很可怕。 “赖皮狗。” “你说什么?” 苏拂苓转过头:“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 回答她的,是许易水均匀的呼吸。 苏拂苓:“……” 就装吧,苏拂苓才不信她睡着了。 呼得一声,油灯灭了。 草棚里又恢复了如水一般的寂静无声。 可是心里燃烧而起的火,却并未熄灭,反而愈烧愈烈。 一片昏暗里,苏拂苓慢慢地将自己从厚重的被子里解救出来,眨巴着思考的大眼睛。 许易水,我找到你的弱点了。 一直以来,她和许易水都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像是间隔了一道冰冷的墙,她在这头,许易水在那头。 听见黄静思和季翠翠与许易水的相处,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妒和恨。 许易水在她们面前是那样的直率,那样的恣肆,那样的鲜活。 她清楚的知道,那才是“笑如芝兰树,傲如朗月怀”的许易水,那才是最真实的许易水。 就像苏拂苓想的那样,许易水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 早在睡下时,她就默默躺得离苏拂苓更远。 她也想睡着,明天要准备菜种不是假的。 只是脑海里忽然翻出了苏拂苓跳河时的场景,还有她泣着泪说的话。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也嫌弃我是个瞎子是不是?】 以及。 【成婚了好,真好……】 苏拂苓失忆了,又瞎了眼。 失忆的小瞎子将自己真的当成了罪奴,也真的当成了她的娘子。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可许易水很清醒,她清楚的知道,那样亲密无间的事情只能和娘子一起做。 就像梦里,她将苏拂苓当成了自己的娘子,所以才会肌肤相贴,灵魂缠绵。 但现在不是梦里。 苏拂苓不是她的娘子。 金銮殿与草底鞋,是天悬地隔的云泥之别,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恰巧走在了同一条街。 苏拂苓早晚会离开的。 …… 稀薄的晨雾在起伏的群山之间飘荡,宛若流动的烟霞,第一缕金光从天际探出时,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氤氲了几天,今天终于是个清朗的好天气。 从淀粉袋子里舀出两个小半碗的粗细不均匀的粉,放在稍大些的碗里,加入刚好没过粉三枚铜钱厚的水,再加入一颗蛋,然后是盐和花椒粉。 搅合均匀后的淀粉水,流动性强但又会有挂筷子的感觉。 苏拂苓是在一阵滋啦声里醒过来的。 “今天早饭吃什么?” 坐在床上的人,头发还有些乱,声音还没出来完整,鼻子就先动了: “是癞皮面条吗?” “我好像闻到了,”嗅嗅,“被猪油煎过的红薯淀粉饼子的味道。” 许易水愣了愣。 看来她昨晚随口念的一句还真没错。 这人虽然眼睛不怎么好,但鼻子确实很灵。 “吵醒你了?” 平时苏拂苓没这么早起。 苏拂苓摇了摇头,伸手寻摸着,将衣服穿上了。 “需要我帮忙烧火吗?” “不对,我可以帮忙烧火吗?” 许易水正准备说不需要,话还没出口,苏拂苓就改了要求。 “你看得见灶眼在哪儿吗?” “看不见,”苏拂苓摇着脑袋走进,“但能感受到大概位置。” 烧火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用木柴戳也能戳出个大概位置,再丢进灶膛里应该就可以了? 许易水没说话,苏拂苓努力地为自己争取: “许易水,我想试试。” “作为你的妻子,家里也不能什么都靠你,我想我也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吃白食。” “我想感谢你给我做新衣服。” “感谢你还是选择了我,没有让村长把我送去老赖头那儿。” “感谢你的饭菜和汤,竹碗,芦苇席子,木床还有厚被子,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过了。” “我也是可以做事情的。” “比如烧火。” “只是可能需要你先把火升起来,但我可以守在灶台边上,凭着感觉往里面加柴。” “这样你就不用又要炒菜,又要架柴了。” “我还可以洗碗。” “不用担心我看不见洗不干净,我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来,可以多擦洗几遍。” 以为烧火很容易吗? 青菜要大火,闷煮要小火,大火可不是加柴就能行,还得用火钳刨开灰烬,让灶里的空间更大才烧得旺,小火也不止要退柴,如果着急也得盖灰,盖灰也是有技巧的,一般都是盖灶边的柴渣子,不然会直接盖冷灰火就直接熄了,柴渣子也要适量适度,不然就会搞得满屋都是烟,还有柴靠前了要往后推,烧到末尾了才加柴续火…… 这些哪个不需要眼睛? 还有洗碗多擦洗几遍,那水呢? 她是不是又要一天多挑一趟水? 拒绝她吧。 苏拂苓最好的存在方式,就是乖乖的站在那儿,不要动,不要帮忙,不添乱添麻烦就是她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 可是看着苏拂苓那双泛着亮光的灰白眼眸和带着希冀的脸,拒绝的话哽在喉咙,许易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可能还是会搞砸一些事情。” 苏拂苓道: “但凡事都有一个过程。” “慢慢来总会可以的。” 她在问她: “许易水,你觉得呢?” 过了很久,苏拂苓才听到一个字。 “嗯。” 算了。 别人都是巴不得躲懒,偏偏她还想找事做。 竟然有人不喜欢安逸,想吃点苦头。 那就满足她吧。 灶火旺盛,大柴锅里的水沸腾开来。 许易水拿了案板直接放在锅边,炕好的癞皮直接放在案板上,拿刀一边切,一边丢进锅里。 “可以帮我加一点醋吗?” 苏拂苓仿佛已经感觉到了癞皮面条滑溜溜又劲道的味道: “酸酸的,会更香!” 嗯? 苏拂苓忽然想起来,癞皮面条是不是她昨天晚上说想吃的来着?
第37章 有没有什么菜吃了,对眼睛不好? “你待会儿准备干嘛呀?” 苏拂苓坐在桌边,已经将两人的筷子都拿好了,想到*是因为自己许易水才做的赖皮面条,心里更是雀跃了几分。 今天的苏拂苓好像格外得话多。 许易水将碗放在她身前,又接过苏拂苓手里的筷子:“种菜。” “种什么菜呀?” 那可就多了,玉米可以育苗了,顺带要把丝瓜、黄瓜、冬瓜、南瓜还有茄子和四季豆之类的瓜苗一起育起来。然后趁着养苗的时间,可以把地翻出来,红薯也得先栽下地了,再有几场雨把地淋透了,发出来的红薯藤才好栽活。 具体都要种哪些菜,其实许易水也没有太想好,或者说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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