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愣了下,她一个人出行哪来的朋友?再看空姐的表情,懂了...八成后面那人拍她肩的时候被看见给误会了。 “我...” “不认识。” 唐斯抽冷子出声。 气氛静了那么一瞬,空姐立马明白过来,赶忙解释——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认识,实在不好意思。” “她东西掉了,我提醒她。” 唐斯又来一句,短短九个字,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一直没说话的盛宁,直到这时才开口—— “麻烦帮我锁座,谢谢。” 其实,盛宁声音不粗,只是音域略有些低,再加上昨天晚上被某个人闹腾的又没睡好,所以听起来才会显得比平常冷清,但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别意思,哪怕刚刚没有这个插曲,她也会询问空姐锁座的事儿,她喜欢安静,出行必问,纯属她的个人习惯。 可落在唐斯的耳朵,却变成另外一个意思——生怕自己会坐过去似的。 唐斯看着空姐把女人旁边座位的安全带系上,目送人走远后,抬起下巴朝着盛宁的后脑做了‘切’的口型—— 谁稀罕! 我要不是看袋子里有你的个人信息,你以为我会从酒店拿出来?! 我要不是一路着急赶飞机,没找见垃圾桶,你以为我会留到现在?! 唐斯深吸了口气,目光透过座位之间的缝隙,牢牢锁住盛宁的侧脸。 硬邦邦的,跟谁欠了她千八百万一样?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连笑都不会。 等等... 那个是? 一条黑色的大衣腰带从座椅中间耷拉下来。 唐斯抬起手,拇指跟食指比划一尾鱼的距离,对着腰带拉出一个宽,又向自己手腕上缩回一个宽... 脸色瞬间垮了。 你个王八蛋!玩这么花?!拿腰带绑我啊!!
第3章 可以再张大一点吗? 算起来盛宁已经六七年没出行过了。 飞机落地,她刚出机场门,就看见路边早在那儿等着的况厘冲她招手。 “麻烦你来接我。” “好朋友就别说这个了吧~” 盛宁性格内向,平常鲜少有社交活动,况厘是她大学时候的学姐,两人因为一个共同的项目认识,起初她俩都不大对付,况厘觉得这人太冷清,无论好坏都一个表情,而盛宁觉得她太热情,有事没事就喜欢凑桌攒局,直到后来项目做完,其余人都散了,她俩反倒成了朋友,如今又一起合伙投资了一间牙科诊所。 可见第一印象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长久的印象才是关键——你的性格,你的态度以及你的为人。 盛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听见有人打电话,回过头便看见刚刚那个在飞机上眼恨了她一路的唐斯。 那人又瞪了自己一眼,嘭的一声甩上车门,从旁边飞驰驶去。 “看什么呢?”况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 这会儿上了车,盛宁把手里的小纸袋递给她。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带礼物呢。”况厘接过礼物,笑着又问了一句,“怎么样?京北之旅有意外收获吗?” 盛宁环着胳膊,目光扫过前面变绿的红灯,脑子里闪过刚刚的女孩,如果这也算的话。 “没有。”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你会有点不一样的经历呢。” “你想太多。” 说完,盛宁便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况厘了解她,知道她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却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往好听的说是为人端正,往难听来说就是太过迂腐。 可况厘又觉得这两样儿她都差点儿意思,她就是把自己箍的太紧了,条条框框一大堆,三十岁的人活的跟七老八十没两样儿,况厘不晓得盛宁累不累?反正自己看着挺累。 “要去喝一杯吗?” “不了,这两天都有雨。” —— —— 另一边,唐斯已经在安岛落脚。 但她觉得自己这趟出行一定是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这么倒霉? 头两天一直大雨出不去门,好不容易今天雨停,终于能出去了,结果就上了个厕所的工夫,包被偷了。 说来这事儿也怪她自己,肚子一疼什么都忘了,等上完厕所出来,才想起来包落在之前的茶室里,急急忙忙回去拿的时候,正撞见一个瘦猴男人伸手在她包里乱搅。 当着正主的面偷东西,唐斯还能忍?!冲过去就要拿人! 那瘦猴比她反应更快,一个转身飞窜出茶室。 唐斯撒丫子立马追,她自问腿力不错,但到底人生地不熟,瘦猴在前头像遛狗似的溜她,七拐八绕的到处兜圈子,这地方又热的一塌糊涂,太阳暴晒的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呼吸都有焦糊味,没追多远唐斯就晕菜了,一晃神儿脚下没踩稳—— ‘啊’的一声,人便直挺挺栽倒过去。 等她爬起来..再抬眼,那人冲她龇牙一乐转头没影了,而唐斯擦破了手掌跟膝盖,嘴一张,门牙竟从嘴里掉出来。 这会儿站在路边大喘气,肺都快喘爆炸—— “你个孙子!偷东西就偷东西!我摔了你冲我乐个屁!” 边骂边拉开包,唐斯又开始庆幸,好在当初听了林伊的话,护照手机都是随身携带,只丢了现金跟银行卡。 唐斯纳了闷了...你偷钱就偷钱,你偷我银行卡干什么?知道密码吗?你就偷! 说是这么说,但保稳起见还是在手机银行上点了挂失。 她把手机锁屏,黑色屏幕上照出她的脸,缺了门牙的嘴人中都瘪下去一截儿,唐斯又把手机解锁,打开某小书,输入牙科诊所四个字。 跳出来的页面,又让唐斯忍不住叹气—— 唉...倒霉催的。 ... 唐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牙医。 她爱吃糖,还没换牙就开始长蛀牙,第一次被她爸方向军带去看牙医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牙医笑的那叫一个温柔,下手那叫一个狠厉,钻头伸进她嘴里,就像在她脑子里钻洞。 滋滋嗡嗡的声音,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唐斯呕一阵哭一阵,补完蛀牙人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撕心裂肺哭的整栋楼都能听见,结果转头她爸还让她跟人说谢谢。 大人光告诉你这是好事,却不进行事后安慰,小孩子哪懂好坏,只知道这东西让我疼了,所以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唐斯想,自己对牙医的阴影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 她挑的这家牙科诊所口碑不错,人刚走到门口,自动门就主动打开,倒也不用预约,跟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便被领去拍了牙片,这会儿正在二楼休息区坐着候诊。 蓝白色的沙发,蓝白色的制服,左边架子上摆着一堆有关口腔卫生的书籍,右边多宝阁全是各种牙膜骨钉,对面那人把嘴里假牙吐出来,啧啧啧...都黄成土了。 这场景唐斯太熟...跟她小时候去看牙的地方不能说完全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唐小姐——” “哎!” 唐斯明显沉浸在某种童年阴影里,抽冷子被护士一叫,声音就没太控制住,她这一嗓门下去,全休息区的人都抬头看她。 唐斯赶忙捂住缺了半截儿门牙的嘴,不好意思地冲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倒没什么,带着她就去了操作室。 “唐小姐,您在这里稍等,医生马上就来。” “好好好——哎,那个——” “怎么了?” “你们这儿医生还行吧?” 唐斯捂嘴的那只手跟鼻尖底下蹭了蹭,没捂嘴的那只手在人家面前比划—— “我是说技术~” “您放心,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是专业的。” 唐斯觉得这人没懂自己的意思,*她问的不是专业,都披白大褂了,要不是专业的,那这不成黑店了? “我能提个要求吗?” “您说——” “我要女的,温柔的,最好能像春天的绿丝绦那么柔~” 唐斯认为自己挺正经的,毕竟事关自身利益,要是挑个不温柔的,等会儿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可这话落在门外人的耳朵里,却充满调侃意味。 怎么是她? 盛宁做牙医这么多年,离奇的要求听过不少,按道理都见怪不怪了,但凡换别人说这话,盛宁都不觉得有什么,但偏偏这人是她...绿丝绦?怪会形容,盛宁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不过既然是她... 也难怪了。 盛宁低头带上口罩—— 专业度有,至于温柔... 不好意思,她是个牙医。 脚步声响,女医生走进门来。 此刻,唐斯规矩的坐在牙椅上,上身修身露脐短袖,下身是条浅蓝色的低腰牛仔裤,胳膊上搭着件防晒衫,一双杏仁眼睁的滚圆,两手摆在膝盖上,乖巧的像只刚从笼子里拎出来的小白兔,跟先前在大街上撒丫子抓小偷的样儿完全判若两人。 女医生背对着她,白色的医生褂平整无褶,头戴着无菌帽,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唐斯歪头看过...侧脸的轮廓好漂亮啊,唐斯就喜欢美女,顿时心里泛起了痒,她想要扯下这人的口罩,脸被遮着都能这么漂亮,要是全露出来,指不定得好看到什么程度。 待女医生换上手套,转过身来,正好与身后那双滚圆的杏仁眼目光对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斯觉得这人的眼睛特别熟悉,特别像.... 倏地头皮一麻—— 不是...这么...巧吧? 唐斯要不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她都以为这人是不是故意跟踪自己? “你...” “女的。” “...” 盛宁忽视这人诧异的表情,拉过椅子坐在她脑袋右侧,又问—— “会控制吞咽吗?” “我...” “不会也没关系,少量吞咽不会造成损害,但最好还是不要。” 盛宁自问自答,唐斯完全插不上一句嘴。 等唐斯反应过来的时候,灯光大亮,牙椅也被调成与地面平行,一切准备就绪,除了她的嘴。 盛宁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人把嘴张开,自己等会儿还有病患,出于时间考虑,不得不出声提醒—— “唐小姐——” 唐斯的嘴跟沾了胶水似的,紧紧抿着一条直线,既不说话也不动身,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盛宁看。 盛宁觉得这人表情有点不对,视线一撇,瞧见她攥紧的手,骨节都发白了...顿时有点明白。 “你害怕?” “怎么可能?!!谁怕啊?!” 唐斯立马冲人咧嘴龇牙,没有半秒,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是她缺了半截儿的门牙,一开口说话,嗖嗖漏风! 脸都绿紫了... 光惦记不想被这人说中,结果忘了这茬儿,为了不让自己脸丢的那么彻底,这会儿唐斯又把嘴闭上,强忍着想要钻地缝的冲动,对着脑袋上面的人,露出一个自认为优雅端庄的微笑。 其实,盛宁之前就看了唐斯的牙片,早知道情况,况且做牙医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遇见过,哪怕比唐斯更糟糕的状况都已经司空见惯,只是这人刚刚一系列的反应太滑稽,还是让盛宁没忍住扯了下嘴角,好在带着口罩,那抹没忍住又快速收拢的笑,自然也被藏在口罩下面。 但唐斯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肯定笑了,因为她的手抖了一下。 想死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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