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既无言可诉,自此山高水远,多珍重吧。欠您的债,年前会寄送朔方使君府,请您务必收下,就此别过。” “吱呀—” “湄儿!”
第23章 乐华:噫~~茶里茶气! 撂下狠话后,林烟湄拂袖便跑。 江晚璃方觉眼前有道虚影闪过,下一瞬,大力拍合房门的声音便震得她心慌。 空荡荡的内室复归静寂时,她忽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胸口锥心的痛,似是躯壳在抗议这违心的决断,潜意识支配她下了床追向外间: “湄儿莫走!” 可林烟湄跑的更快了,眼看着就要冲出医馆。 不知怎得,江晚璃莫名笃定,若此刻拦不住人,日后她二人定再无互诉心声的机会,是以她顾不得眼前的阵阵晕眩,也不问软绵绵的双腿能否支撑她逞能,全然弃了贵女仪态,也学林烟湄提裙奔跑,心急唤着: “湄儿你…啊!砰!骨碌碌…” “姑娘!” 大堂待命的乐华刚想替江晚璃拦人的节骨眼,身后一声惨叫惊地她猝然回身,匆匆扑向了栽倒后滚落楼梯的江晚璃,见人闭着眼不动,她的魂儿差点出窍: “姑娘醒醒!磕哪了,怎流血了…您别吓我!” 伙计见状,胡乱抓了几瓶好药凑了过去:“东家,伤药!” 半步跨出医馆的林烟湄无法无视这喧嚣动静,乐华的惊呼砸进她脑海,僵了她的腿,迫她忍不住转了婆娑泪眼回乜— 乐华手里染血的帕子好不刺眼! 害她瞬间回想起了初遇江晚璃时那伤重可怖的画面… 甚或心都漏跳了两拍,方才的委屈苦闷倏地没了影儿,她人愣在门前,一颗心却恨不得飞过去,仔细查验江晚璃的伤。 “咳…咳咳…” “姑娘!” 咳声入耳,乐华忙给江晚璃顺起心口:“您可算醒了!” 头痛欲裂的江晚璃恹恹睁开眼,正午暖阳恰洒上她的面颊,她循着光眯眼一瞧,店门口分明杵着个熟悉的姑娘,含泪汪汪地盯着她。 摔懵的江晚璃腹诽:这入目之景好像一场迷离的梦啊。 小鬼方才好生决绝,怎可能半晌还没跑远? 可她*眼下太想沉溺于虚幻的梦里,情不自禁地朝人影扬了手,试探轻唤: “湄儿…?” 虚弱嗓音过耳,林烟湄稍愣了神,因不知如何面对才闹掰的人,她踌躇着步步后退,可关切的思量太重,又压得步速慢如蚂蚁。 彼时,乐华察觉江晚璃醒了就呆望着林烟湄,心里酸涩不已,她认识的太女高傲、清冷,几时因旁人神伤至此过?她虽不知俩人冲突的内情,却还是想尽力帮下主子: “林姑娘,彼此交往吵嘴难免,我家姑娘为追您伤成这般,您宽待些,再听她一言可好?纵使谈不拢,好聚好散也少分遗憾不是?” 闻声,林烟湄垂下视线,袖中的手紧了又紧。 乐华所言在理,但… 江晚璃和她不是一路人,早晚要走的,俩人越交心,分离便越难受。她自问受不得那份生生剥离牵绊的苦楚,还不如趁气儿不顺时狠下心分道扬镳。 权衡几息,林烟湄应道:“无甚好说了。劳你好生照顾楚姑娘,也愿…你们一路平安。” 乐华听后差点翻白眼,她一手揽着江晚璃,一手指向门口欲走的人声讨: “林姑娘好狠的心!姑娘日夜陪你吃苦受累的情分,竟抵不过一次拌嘴猜忌吗?她现下病上加伤,挪动都难!能走去哪?” 满腹酸楚的林烟湄无言以对,是江晚璃突然说要走伤了她心的!她说这话又怎会好过?再耽搁,她铁定憋不住泪了! “乐华你放肆了,噤…” 江晚璃有心打个圆场,怎奈体力不济,话说一半又晕了。 “姑娘?您别睡!醒醒,醒过来呀!” 乐华眼见江晚璃又阖了眼,再顾不得旁的,六神无主地喊道:“找郎中!” 伙计傻在当场:“东家您不就是郎中?” “去请更好的!” “…是。” 伙计走后,乐华手撑楼梯,试图背起瘫倒的江晚璃,奈何她担惊受怕早软了腿,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出去,得亏悬空之际有双手牢牢扶住了她。 “小心!” 乐华站定后瞥见猴急窜来的林烟湄,立马甩了手:“用不着!” 林烟湄默默走向江晚璃,躬身拽好她的手腕,才轻声请求: “劳乐女侠帮忙托举下,我背她回房。” 乐华冷眼瞧着林烟湄对着昏厥的江晚璃“献殷勤”,只觉哭笑不得,可她体力不济,确需帮手,索性近前与人打了配合,殿后扶着人上了楼。 行至内室榻前,气喘吁吁的林烟湄已是强弩之末,瘫坐地上一歪身子,想把江晚璃甩上床。 可松了手后,她没觉出半分轻松。 身后的大挂件还稳稳趴着呢! 林烟湄只得再度后仰,伸手拽江晚璃的手时,她不由得拧了眉—— 有双爪子紧抓着她的衣衫呢! 她背人时,江晚璃的手明明是垂下来的,晕着的人手会用力? 林烟湄有心试探:“放手。” “不放…你不要走。” 装晕半晌的江晚璃可算逮到小鬼近身的机会了,她不仅不放,反而越拽越紧,头枕进林烟湄的颈窝里,喃喃吹着气儿,戚戚道: “我有苦衷的,湄儿不走。” 林烟湄心里咯噔一声!真上当了呀! 偏生此时,江晚璃好死不死的,拿发烧的脸颊蹭了蹭林烟湄的耳垂,而后稍探头上前,颇为关切地呢喃: “湄儿眼圈好红,怎哭了?我本不愿走,是有人逼我,不得已的…” 闻声,林烟湄的追问脱口而出:“谁逼你?刚才你不是才回客栈?” 说完她惊觉自己这反应毁了闹别扭的氛围,加之江晚璃那不安分的鼻息老是四处乱照拂,她忙挣扎着打算起身避一避。 江晚璃感知到她意图挣脱的劲儿,狐眼眯了眯,旋即把双腿缠上林烟湄的腰: “好晕,难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乐华本警觉地抱臂在旁盯着林烟湄的举动,但自家头儿这副模样过眼,她深觉自己多余,撇撇嘴溜了。 到门口时还不忘落了锁。 “咔哒”声过耳,林烟湄杏眼圆瞪:“什么动静?” 江晚璃心觉好笑,贴在小鬼耳边慢条斯理撩拨:“像是锁声。” “你,你俩…!” 林烟湄实在吃不消身后这条“蛇”幽幽的温热吐息,转头抗议的幽怨脸没撑上须臾,便被火辣辣的害臊红晕蚕食殆尽了! 奈何她竟挣不脱这病弱人的痴缠,只得板着脸转回头,又用力扯了扯江晚璃的爪子,冷声道: “你别抓我衣服,腿也收收。” “疼…好晕…” 林烟湄好生无奈,明知江晚璃跟她耍活宝,却不好硬着来,谁让这人病怏怏不是假象,还口口声声说有苦衷呢: “我问,谁逼你走了?总不至于是客栈的人罢?若走前还骗我取乐,我恨…” “怎不能是客栈的人赶我?” 不待小鬼再放狠话,江晚璃赶紧堵嘴: “我回去时见你哭着跑走,关心还来不及呢,若非遭人胁迫,何至于病着就来寻下属出城,又违心地与你道别?你想想,方才你来时,我是否不忍看你?” 说话间,她总算舍得松了手,又不经意似的,用指尖扫了扫林烟湄哭红的鼻尖。 心生狐疑的林烟湄神思烦乱,便扬手拍她: “别乱摸。咱在此人生地不熟,也没得罪人,谁赶你?又为何赶你?” “为你。”江晚璃毫不犹豫道。 “我?” 林烟湄一脸匪夷,忖度须臾后倏尔变了脸,肃然追问:“是我应考得罪了府衙?有官员拿我威胁你了?” 江晚璃瞧她正经起来,悻悻收回盘在人腰间的大长腿,懒洋洋窝上了床,偏不吱声。 林烟湄急得起身乱转:“阿姊急死我!快说呀,是不是州官?事若因我而起,没有让你担的道理,你不说我会怕。” 江晚璃稍作沉吟,一双情绪深藏的倦怠眸子定定观瞧着眼前人,脸上染了几许惆怅: “事因在你,但非州官。” “嗯?那是谁?” “你想想今日的事。” 江晚璃话不明言,单拿食指点了点林烟湄的脑壳。 林烟湄的眉间蹙起一座小山。 今日的事只与师傅师娘相干呀… 莫非赶人的是…师娘? 她尚不知师娘莫名指摘的因由呢,这怎又扯上江晚璃了? 林烟湄心中疑云快压不下了,干脆直言询问: “是师娘发难你了?她有疾才说话难听的,莫往心里去。” 江晚璃心道奇怪,小鬼口风不对呀! 难道小鬼不知道林雁柔跟踪发现了她俩腻歪的事?哪又为啥负气出走呢? 她反问道:“你也是被她气哭的?为何?” “我若知道为啥就不气了!她居然让我下跪!过分!” 提起这茬林烟湄就憋闷,叉起腰苦叹连连,半晌才回过味来: “欸?是我在问你。” 江晚璃垂眸忖度半晌,才若有所思地“噢”了声,而后出其不意地,轻飘飘抛出一语惊雷: “她当你我有私情,不容我亲近你。念及母命难违,我怕你为难,只好承诺远离你。” 听得这番说辞,林烟湄险些将五官挤成球,她实在理不清话中的逻辑,揣测许久才作出了江晚璃发热烧傻了的判断,忙撸起袖子直奔脸盆,淘洗了毛巾,二话不说呼上江晚璃的面门: “都烧得说胡话了,我一江流儿哪有母亲?”
第24章 江心里揣兔子红豆饭:“母皇啊,快救救你的崽!” “头好晕…” 江晚璃发觉林烟湄的茫然神态不似伪装,回应也自然,暗道试探未成。她的猜疑未得证实不说,林烟湄还忽略了“私情”的评断,全然没抓住她话中重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心大。 她一寻思,反正自己已然负伤,猜疑之事眼下也不便多问,那不如将计就计,按小鬼的口风演高热烧傻的人算了。 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小鬼周到的病中陪护。 可怜单纯的林烟湄猜不透她的弯弯绕,听人老喊晕,立马俯身扒拉起她的头发: “刚磕破哪了?得赶紧包扎,别让风邪入体。” “疼。” 江晚璃半阖着眼哼痛时,不经意偏了头,脑后伤口恰展露在外。不过此角度只停留一刹,头又转开了,口中还含混嘟囔:“湄儿今日采的花儿呢?” “啊?” 林烟湄倏地慌了,好端端的,江晚璃怎提起去岁在萧岭的日常了呢? 到底是烧傻还是摔坏头了? 她瞄见伤处后,眼疾手快摁住了乱晃的脑袋:“不动了啊,给你清下伤处,可能会疼,你忍忍,很快的。” “难受…” 江晚璃好似没听见,闭着眼继续往床边咕蛹,手胡乱拍了几下,捏到林烟湄的裙带后就紧紧攥住,继续哼痛。 这示弱的可怜样看软了林烟湄的心肠,她下意识摸了摸江晚璃的肩头: “我轻点,别怕。” 拿帕子擦伤时还不忘询问:“这力道疼吗?” “…” 没有回应。 林烟湄停了动作探头一瞧,这人眉心深锁,虽是捱痛模样,但眼睑下不见波澜,大抵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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