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和天仙一样的林家大小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啊…… 回宫的马车早已备好,离未磨湖并不远,没几步便也走到了。 林漱容依旧不肯让别人碰到明昙,万事都亲力亲为,好在后者也粘着她,只顾着呼呼大睡,连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仿佛只要身边是林漱容,就已经让她足够安心。 马车被驾驶得又稳又快,迅速回到行宫。林漱容刚搂着明昙下车,便有机灵的率先跑去摘星阁报信。待二人抵达烟波水榭时,皇后和仪妃早已等在那里了。 “昙儿这是喝醉了?” 皇后看着林漱容将人半扶半抱地搀进来,赶紧上前半步,“快快快,把她带到屋里吧。” 林漱容点了点头,环着明昙的腰朝屋内走去。皇后看对方一副费力的样子,本想搭一把手,却发现自家女儿根本不让她帮忙。 明明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还只认林漱容一个人。除她之外,不论谁碰,都要被明昙狠狠挠一爪子,堪称六亲不认。 皇后无奈,只能作罢,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这个昙儿,真是让人不省心……” “昙儿都这么大了,你也别老拘着她。” 华瑢笑着劝道:“不过就是喝几杯酒,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成日偷溜出府,大晚上去邀月台一同赏月呢。” 皇后面上一红,“……阿玉!” “行行行,不提这个,”华瑢知她不爱回忆往日的离经叛道,故而又道,“总之你就放心吧。林家那孩子向来是个稳妥的,有她在旁,断不会叫昙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听对方这样夸赞林漱容,皇后微微凝眸,看向那边没什么动静的内室,一时却没接话。 忽然,她站起身来,道一句:“我去看看她们”后,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华瑢不疑有他,只翻了个白眼,心道桃枝儿这个爱操心的性子,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 林漱容把小醉猫扶到床上时,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将她给弄醒了些。 “卿卿……” 明昙迷迷糊糊的,一见身旁是自家伴读,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将脑袋埋到林漱容颈间,这才安心地喟叹一声。 林漱容很是无奈,好不容易才把人扒拉下来,摁在床上,给她简单地解去外衫。 在此期间,明昙还一直动来扭去,非要贴着她不可,直把林漱容累得出了半身香汗,才总算是将明昙剥得只剩中衣。 她喘了一口气,拍拍怀中少女的肩膀,柔声哄道:“殿下快睡吧。” “不要,”明昙晕头转向,几乎全是本能在冲她撒娇,“卿卿陪我嘛。” “不行,殿下乖一点,您要自己睡……” 话音未落,被屡次拒绝的明昙登时不爽。她皱了皱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去,一把勾上对方的脖颈,忽然开始使劲。 而林漱容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她坠得弯腰,与明昙的面容迅速贴近—— “啪”的一声,虽然林漱容很快反应过来,用双手及时撑住床板,但整个人却已经支在了明昙的身上。 这个姿势十分亲密,让她能完全把明昙拢在身。下,仿佛是下一秒就会与对方亲吻一般,完全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 门框那边传来隐约的声响,林漱容骤然转过头去,只见顾缨正茫然地站在那里,紧紧盯着行为亲昵的两个人,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林漱容:“………………” 啊。这。 轻。薄公主应该对应天承的哪条律法? 她会不会被叉出去砍了啊?
第44章 林漱容被顾缨叫到了一个闲置的殿中。 甫一入内, 她便识趣地跪在地上,俯首冲对方行了个大礼,低声说道:“臣女知罪。” “……” 顾缨垂下眼, 淡淡看了看她,语气平稳却冷然, “你都不打算向本宫辩驳一番么?” ……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林漱容敛起眸光, 没有立即答话, 而是在心底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 虽然方才皇后娘娘所见,的确是个误会不假——但自己心中的那些情丝绮念, 明明真实存在, 难道也能被简单当作是一场误会么? 她沉默良久,俯下身去,重重磕了一个头, 仍然道:“臣女无可辩驳。” “你、你!” 见林漱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顾缨不由怒火顿生。 “竟敢对公主起这样的心思,实在荒唐——” 她狠狠一拍桌子, 气得面色紧绷, 就连周身的威仪都更加迫人, 罕有地厉声质问道:“林漱容,本宫问你,你如何对得起昙儿这般看重!” “……殿下看重于臣女,是臣女一生中最大的福缘。” 林漱容依然端正地跪在地上, 缓缓直起腰身,仰头看向怒意凛然的顾缨,温声说道:“所以,臣女并不愿意辜负这份另眼相待的情谊,也并不愿意改变我与殿下之间的关系。” 见她言辞之间表露出的态度似与所想不同, 顾缨微微一怔,不等询问,便听林漱容又继续说道:“今日娘娘所见,其实是个误会:殿下醉酒时惯爱闹腾,臣女一时不察,被她扯了一把,所以才会造成那般场面,实非有意为之。” “那你方才为何承认……” “因为臣女不愿欺瞒于您。” 林漱容笑了笑,扭过头去,目光在紧闭的屋门上转了一圈,方才落回到顾缨身上,意味不明地淡淡道:“情不知所起,终止乎于礼。” “——!” 顾缨在刹那之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指尖下意识攥紧。她眼神锋利地盯着林漱容,似是想斥责些什么,可喉中却只觉得分外干涩。 “你与昙儿……你们的身份如隔天堑,又怎能和我们一样?” “是呀。是不一样。” 林漱容轻叹一声,弯起唇角,神情柔软得过分,却又隐约藏着几分细细密密的伤感。 “所以,我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心思告知于殿下啊。” ——是的。 诚如她此刻所言,林漱容从不曾打算对明昙袒露自己的心意。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陛下,便没有谁会比她更加明白:那个在自己眼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小公主,日后也必将会继续扶摇而上,登临青云。 永徽公主生来就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女子。 她会成为做大事的人、会成为心怀天下的明君、也会成为在青史中留下铮铮一笔的天承女帝…… 而在明昙身后,作为见证这一切的人,林漱容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就让她背上世俗的骂名,在明昙光辉万丈的人生中留下一个抹不去的污点、留下一个被后人唾弃的罪证—— 她不能这么做。 林漱容收起指尖,轻轻闭了闭眼。 ……罢了。 若是多年之后,她们还能君臣相得,那便也算是一段千秋佳话。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若是百年之后,她们的名字还能在史书上被共同提及,那便也算是一起经历了数代光阴。她还有什么可遗憾? 这样就足够了。 “臣女可以是殿下手中的一本书、一把剑,甚至是一封奏折。” 林漱容轻轻一笑,声音缓慢而坚定。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最大的梦想,只是成为明昙身边的良臣。 而非她的良人。 “……” 顾缨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望着阶下的年轻女子,一个错神间,忽然又回忆起多年之前,自己出嫁时的那个场面。 华瑢站在自己身边,化了最精致的红妆,伸手扬起那块织着金纹的霞帔,为她披在身上,露出一个深深的微笑。 ——那时的阿玉,是否也像如今的林家姑娘这般,满心都是决绝至斯的释然呢? 顾缨闭了闭眼。 良久之后,她才呼出一口气,疲惫地摆了摆手,低声自语道:“罢了……” 她从位子上起身,走到林漱容身边,亲自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 “你与昙儿一样,素来都是有主见的。”皇后软下语气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又能干涉什么呢?” 林漱容顺从起身,垂着眼,朝皇后再度叠手福了一福,“臣女多谢娘娘。” “不必如此,”皇后叹息,“这么多年,你把昙儿照顾得很好……倒是我该向你道一声谢才对。” “娘娘言重。” 林漱容低垂眼睫,浅浅笑了一下。 “此生能够站在殿下身边,定是我前世苦修多年而来的功德……” “臣女万死不悔。” - 明昙对这场深夜的会谈无知无觉。 她宿醉断片,当场失忆,除了隐约记得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之外,对其他任何事情的印象都模糊不堪。 ……而且这种感觉还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上次泡完温泉就是这样。 皇帝得知此事后,将她好一通取笑,还说应当赏明昙几坛好酒,让后者平日里多练练酒量,省的到外面丢人。 明昙很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只能和林漱容吐槽,“父皇真是的!有什么丢人?我喝醉的时候一定特别老实,才不会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呢,对不对卿卿?” 林漱容:“……” 林漱容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发表任何看法,顾左右而言他道:“殿下今天准备做什么?” “……”明昙没等到回答,怀疑地瞅了她一眼,却并没深究,转而答道,“我今日打算前往皇庄看上一圈。你和我一起去。” 多年之前,羌弥来朝求娶三公主后,皇帝曾以“睦邻友好”为名,赐给明昙一座皇庄,正位于春州行宫附近。 明昙早就计划要实地考察一番。昨夜睡得一夜好眠,今日精力充足,倒不如正好去一趟看看。 林漱容自然对她无有不应。 皇庄离得果然不远,乘马车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到了地方后,明昙走下车架,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遮光,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不禁挑了挑眉。 目及之处,田亩甚广,尽是一片或金黄或浓绿的庄稼,乍然看去只觉得五谷丰登。 然而,待几人走到近前,细细一端详,却只见麦穗细得没长几粒,叶子也干枯得要命,俨然全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就是她的皇庄? “真离谱啊,”明昙瞠目结舌,捻起一片干巴巴的麦叶,油然感叹道,“难怪当年那些老东西没有上折子反对呢,居然是这么个破地儿啊!” 春州与京城相隔百里,平日也没机会到皇庄视察,谁知这里的情况竟如此凄凉? 林漱容读过几本农书,见此情景,也颇觉震惊,“如今正当是收冬麦的时辰,可这里怎么会……” 明昙撇了撇嘴,刚要接话,但恰在此时,旁边的田间却经过了一名黑脸庄稼汉,背上扛着一把锄头,脚程飞快,正要朝着更远处那片绿油油的田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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