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人群散尽,陈太守一改在太傅面前客气模样,对勘察现场的捕快厉声道:“尽快查清此案,否则你我的官职都得丢。” “是,大人!”捕快眉头深锁应道。 死的都是康家人,根源肯定是在康家。一个侍女三个仆人,不足挂齿!给家人补偿些钱也就打发了。 官府确认自杀谁还敢多嘴,可还死了个康乐,大官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星元摇了摇头准备去探探康府。 突然他觉得有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转头望过去巷口处,兰芝玉立的男子正撑伞站在雨中…
☆、自缢案(1)
伞下人身穿茶白色长袍,腰间悬一把黑色镶金长剑。头戴银冠,脸庞干净,眼底像是落了一袭冰雪,寒气森森令人不敢直视。 雨越下越大,那男子不动声色的走过来,将伞举过星元头顶为他挡去雨水。 “多谢兄台昨日送我去客栈。” “啊?……你记得?” “睡着之后就记不清了,问的客栈小厮送我来客栈人的模样,想来便是公子。” “不谢,昨天你也帮了我。而且我只是送你去客栈,房钱我可没付。”星元不好意思的扬起嘴角,眼睛随着弯成一条小桥。 “无妨,钱不是问题。”苏澈淡淡的道。 星元心说:钱不是问题,有钱人。一抬眼撞上那双落满冰雪的双眸,浑身一阵凉意。“兄台,我脸上有什莫东西吗?”意思是你干嘛盯着我,怪冷的。 苏澈收了视线没再说话。他的伞堪堪将星元整个人遮在伞下,自己却半边身子露在外面。 这人莫不是还醉着?要么就是这孩子傻了都不知道给自己撑伞。星元瞟了一眼苏澈湿漉漉的衣袖:“雨越来越大了,不如去前面茶馆避避雨,你的肩膀都淋湿了。” 苏澈面无表情道:“好。” 两人在漫天大雨中朝茶馆行去。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星元没话找话。 “苏星” 苏星?苏澈还真会给自己改名字 “下在元君!”星元快速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苏澈冷淡的眸中光亮一闪而过。 “我很像他吗?那你的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星元突然很想知道苏澈对自己的评价。 “他……”苏澈干净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又迅速收敛,眼眸透出朦胧哀伤来。 这是小厮走过来,苏澈接过茶馆小厮递来的茶壶斟了一杯,放在星元面前,不再说下去。 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星元的注意力转移到茶上,认真品起茶来。 沉默了一会,那阵急雨悄无声息的停了。 对面街上传来一阵暄闹声。从窗户望过去,几名捕快正在张贴告示。 “都过来看看,关于康太傅家公子康乐的案子。谁要是有什么线索,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报给县衙,可到领文银十两……” 十两,陈太守这次可真是大方,星元在心里嘀咕。 “大人,这康公子不就是自缢吗?” “此事还不明确,大家都好好想想。” “康乐?”苏澈垂眸,茶杯在手中转了几转,然后一饮而尽。 “我还有事,下次在同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等星元答话,苏澈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喂,苏兄茶钱不用这么多,店家还得找你钱呢!” 苏澈恍如未闻,消失在店门口。 “苏澈真是大方,剩下的就当是送我了。”星元把元宝拿过来掂了掂重量,结完账把剩下的碎银揣到怀里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谁让他缺钱呢! 康太傅府 星元隐去身形,在混乱忙碌的康府屋顶呆了多半日。看着徽城中前来吊唁的大小官员有面色沉重出府就一副笑面的。有面上安慰扭头便抛白眼的。还有离得老远就放生高哭仿佛死的是自己家儿子的,真是热闹! 阴雨天气,夜比往常来的更早。 灵堂前,康夫人脸色煞白,眼睛直直的望着康乐棺木,流泪不由自主。 恍然间仿佛是前世,母亲坐在父亲的棺木旁,一句话一不说,一口饭也不吃。 星元蓦然生出一身悲伤。“好好休息休息吧!”他挥了挥衣袖,康夫人的眼睛迷茫的张张合合,最终彻底闭上,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夫人夫人,快叫大夫,夫人昏过去了!”婢女们叫喊着,由仆人抬着康夫人回了卧房。灵堂里只剩两个守灵的仆人,其中一个便是康乐身边的侍从童二。 星元在康府随意晃了晃,又耐心的等到深夜。灵堂灯火摇曳,一阵凉风吹过,吹息了约莫一半的蜡烛,阴恻恻,鬼气森森。 同童二一起守灵的仆人去小解有一会没回来了。 童二拿起一只蜡烛打算将其他熄灭的蜡烛点燃。手中的蜡烛却“啪”一声灭了。他重新拿起一支带着火焰的蜡烛去点,“啪”手中的蜡烛又熄灭了,童二顿时瞪大双眼手颤抖起来。 “公子是你吗?”没有回应,空气中只有风吹动的声音。 童二拿着熄灭蜡烛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花枝姑娘是你吗?“ 花枝是谁,星元心中升疑问,他一个不注意碰到不知谁放在旁边的瓦罐。瓦罐顿时“吱”了一声,童二脊背发凉,扑通跪倒在地。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贵、阿祥、公子都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花枝姑娘,求你饶了我吧!那件事情我真的没参与,我回乡下看生病的老娘了。回来才从阿吉口中得知的。我家人还有靠我挣月钱糊口呢,求你放过我吧。”
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花枝姑娘是不是就是一年前在自挂桂花枝的康家婢女?这侍从肯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正准备装作鬼魂再吓一吓他。一股冷风吹动白色纱幔,蜡烛被风全部吹息,灵堂内一片漆黑。 待到童二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张大嘴巴,瞳孔里满满都是惊恐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面前有一位女子,一袭红衣及腰的长发披散着,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虽脸色惨白仍能看出生前是个容貌较好的姑娘。 女子眉毛一扬,嘴角带着几分冷笑,“你说我的死不关你的事?撒谎都不脸红,你心里就不愧疚吗?让你活这么久真是便宜你了。” 那女鬼伸出五指一抓,童二脖颈便被她抓在手里。 “饶……命”童二挣扎着从候腔中挤出饶命二字。 看来这几起自缢事件竟是女鬼寻仇,现在游荡的鬼地府都不管吗?星元想起地府的那位冥王摇了摇头。 眼看童二被掐着脖子,马上就要去见牛头马面了。 虽然他不知这女鬼到底寻的什么仇,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慢着!” “啪”星元从怀中掏出刚刚买来的一把画山水图案的折扇展开一摇,那女鬼肩膀吃痛不由松开手飘出三尺。 “咳咳咳……”刚刚差点断气的人脸色青紫,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谁?”女鬼怒道。 星元显出身形:“在下跟姑娘一样是个鬼魂而已,不过,不小心又成了妖一言难尽……” “我管你是鬼还是妖,休要多管闲事!他和康乐都该死!” 空气更冷了。星元觉得这灵堂中似乎要过冬,真想燃起火把暖和暖和。 “该死?不知姑娘为何这样觉得。你先康乐吓死,又将他悬与桂花树下。一只鬼手上有几条人命你可知道后果?” 红衣女子波澜不惊道:“灰飞湮灭” “灰飞湮灭想的美,往后几世只有做劳累畜生的份!你这样不过徒劳将自己陷入苦海罢了。” “哼!”红衣女鬼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生前我便是出生穷苦,十一岁到康府为婢。爹说只有把我送到别人家里做丫鬟才能让我有口饭吃,也能给家里赚些银钱。可康乐呢?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仗着家财强人所难,他那几个妾室有多少是自愿嫁给他的!” “十八岁那年,我本该同大部分同龄姑娘一样被放出府,嫁给与我从小定亲的贺郎。我在康夫人门前长跪三日才得了夫人允可出府。可谁知那康乐竟要纳我为妾,” 红衣女鬼用猩红指甲指着趴在地上的侍从,“可是他呢!他得知贺郎是个穷书生,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让我爹觉得以后跟着贺郎会受苦。跟了康公子可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他还出主意让康乐给了我爹一笔钱,让我爹主动与贺郎退了婚。” “然后你宁死不肯嫁给康乐,自尽后,你心里有恨化为厉鬼杀了康乐,杀便杀了为何要伪装成自杀?还有其他人,又为何要杀他们?”星元问道 “杀了便杀了,千刀万刮也不解我心头之恨。你要是想去冥王那告状,去就是了。” 虽然仍有疑问,星元想了想决定先把这姑娘送到冥府为好。他当真觉得对付一只鬼轻而易举,事实证明,他不过就是个披着几百年猫皮的一只鬼魂。 刚刚看似轻盈的一摇,实则十分吃力。打斗间堪堪任由那红衣女鬼逃了,好在他提前放了信号给冥府,剩下的就交给最精通抓鬼的黑白无常了。 不管灵堂里那个早吓昏的侍从,他飘上房,盘腿坐在屋顶,闭目养起神来。 忽听得地上有脚步声:“快来人呀!”不远处又仆人喊,“有盗贼。” “有鬼呀!”随即又传来一声尖叫。惊得星元一个踉跄从屋顶上摔下去,直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以黑布遮住口鼻,只露出半张脸。黑衣人来不及将怀中的活物抛下,抱着他翻过墙头,出了康府。
☆、自缢案(2)
雾茫茫的,深夜树林中。黑衣人确定没有人追来后,盯着被他抱在怀里那团毛绒绒的黑猫看了半响。 星元窝在黑衣人怀里欲哭无泪,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刚刚跟那女鬼过招法力消耗过度,变回了一只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怕是天庭再也找不出一个做神仙做成他这样的了! 黑衣人看着它,他看着黑衣人。这个人好像有些熟悉,看的他都忘了跑路了。 “你怎么从房顶掉下来了,是受伤了?”黑衣人把黑猫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 黑猫被轻轻放到地上,黑衣人开始换掉夜行衣。 星元正打算趁此机会溜之大吉,瞳中映出一张干净冷淡的脸,心中一惊,苏澈!皇上夜探臣子府,这是演哪一出?他记得苏澈并不喜欢猫,之前自己曾要送苏澈一只狮猫。他当时的目光似乎能把猫给凭空冻死。 害,不想了,先溜为妙。他刚刚伸出前爪,随即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温柔的抱起来,还顺带抚了抚他的猫毛。不知为何苏澈身上的气息让人感到莫名安心,想来此人应该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杀了炖肉,他来魂魄就虚弱,趴在苏澈怀里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星元已置身于明黄色纱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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