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临饶有兴趣,点了支烟,呵呵的笑:“徐璈,你找我?” 徐璈年纪比年长,但是杜临个子高,阅历也足够,只是年纪轻,所以也压不住,也不屑得压身上那股子蠢蠢欲动的狠劲儿。 徐璈说:“周归璨的事,是你让人做的?” 杜临啧了声,有些戏谑:“我不兴打狗,我要折腾,也折腾人,但是别人要搞他我也拦不住,反正又不是我动的手,你要告我,就尽管去告啊,我所谓的,但是徐璈,你要想他以后不莫名其妙的死掉,还能全须全尾的在圈里混,也可以求我,哭也好跪也好,赢不过我,你认输,让我高兴了,就不让人搞他,就这么简单。” “你肯吗?” 杜公子眉梢一挑,只差把不怀好意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自小的脾性,受了丁点委屈,也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何况他对徐璈没有半分好感,在杜公子看来,徐璈只是个披着伪善面孔的小白脸。 鹿游是什么呢?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玩意儿,但进了杜临的眼睛,即使是个玩意,也不容人夺走。 徐璈给他的一顿打,杜临记得清清楚楚,但单单揍回来便没有什么意思,他可是难得碰到这样沉得住气的人,算得上新鲜。 年纪挺大的小白脸,即使不曾发福发皱,也是可怜的很。 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什么小情儿,如果徐璈一点不心疼,怎会大半夜赶到医院来?别说为了脸面,当初徐璈宁可让徐家旁支的人上位,做一只忍气吞声的乌龟,三十年循规蹈矩,默默无闻,会在意那些皮啊脸的吗? 偏偏装着,脸上一分波澜没有。 没意思。 杜公子瞧不起这种人,觉得自己大半夜到长湖医院来简直有病:“人不是我伤的,你跟我说也没有用,我劝你有时间多陪陪他,世事无常啊徐生。” “你和这件事无一丝干系?”那双冷淡的眉眼有了几分怒气。 杜临抱着胳膊,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也不答话,但意思都在讥诮的神色里。 徐璈睫毛动了动:“我求你,你就肯收手?” 杜临个子高,气势也足够,从小到大被人阿谀奉承惯了,同辈人相处大多迁就他的坏脾气,长辈只关心他手腕能力,即使私德有亏,只要不惹出什么篓子,也都宠着。 所以杜临毫无顾忌:“我肯啊,那徐生肯光屁股绕着徐公馆跑三圈吗?” 徐先生手里夹着一支未燃的烟,闻言道:“杜生喜欢看人裸奔?” 徐璈说话的样子淡淡,看不出喜怒,杜临憎恶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阴沉沉,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死撑着不肯低头。 “徐生,你找我来,是要和我何解,所以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徐先生懂了,忽然明白过来。 之后只要有杜临在,事情就不会得到解决,还愈演愈烈。 和前世一样,网上的流言铺天盖地,压也压不住。 周归璨还有东逃西窜战战兢兢的鹿游。 至多几个月,就会和从前一样,被杜临搅得鸡犬不宁,他能做的出囚禁鹿游,逼着周归璨跳楼的事。 重生几星期的徐先生忽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驯服这头到处伤人的狼。
☆、第六章
鹿游记得徐璈。 几天前他被杜临带到一间酒吧,喝多了酒,把他从包间里带出来的就是徐璈先生,讲话有些海滨话的口癖,看上去冷淡又不好接触。 鹿游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知道美男子的各种夸法,但是那天喝多了酒,恩人的五官眉眼模糊不清,只大略记得是个清癯冷漠的男人。 徐璈这个名字也是好朋友周归璨告诉鹿游的,鹿游感谢徐璈,又觉得前去打搅,就为说一句谢谢实在是太过冒昧,还有些趋炎附势之意。 归璨听了,叹气说:“阿游,你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好听就是谨小慎微,不好听就是自卑胆怯,既然没有攀附的意思,别人说几句也不会如何,你谢你的就是。” 鹿游抓抓脑袋:“是吗。” 归璨就点点他的脑袋,笑他:“如果你不想特意去道谢就不去,以后有机会遇到徐先生再说就是了,你又不是乌龟,别人还没抬手,怎么就缩到壳里。” 鹿游鼓了鼓腮帮子:“我又不是归璨。”他想说我又没有归璨那么优秀,怎么做都不会太讨人嫌。 归璨接着神色严肃起来:“徐先生得罪杜临,麻烦得很,你最近也不要掉以轻心,不要随便同人家走,下了课就回宿舍,不要在外面。” 鹿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了课,呜啦啦的人群里鹿游像一尾鱼,不紧不慢游到食堂,他刚想点一份香煎鱼,就听到周围同学的小声议论。 耳边落下一道低沉的话语。 “能帮我也点一份吗。” 鹿游端着餐盘,慢半拍的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目光平和,气质清癯的男人,周围的同学自动离他一米远,在拥挤的食堂里形成个空白的圈。 鹿游短促的啊了一声,看上去呆呆的,他脑袋宕机,盯着男人,半晌憋出来一句。 “您是徐先生吗?”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暂付饭钱,自然而然的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聊天。 说安静也不尽然,至少鹿游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飘来的视线,和坐在徐先生背后,耳朵红通通,动作僵硬小心的女孩子。 鹿游攥着筷子,低头也不吃饭,戳来戳去不知道怎么下口,看上去就非常尴尬。 直到徐先生动了盘子里的米饭,鹿游才慢慢的扒起午餐。 徐先生默不作声,令人惊讶的是鹿游的个性,完全不像他预想的那么硬气,整个人出奇的好拿捏,充满了逆来顺受的味道。 “汉语言文学专业?” “是的。” 鹿游不自觉的拿筷子戳红烧肉,看起来非常紧张:“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女生吃完饭站起身,捧着餐盘,走过徐先生时同手同脚,自己踩到了自己,差点跌倒。 徐先生目不斜视,保持着与人交谈的基本礼貌,但反应速度很快,伸手扶了女孩儿一把。 伸出手的同时,眉梢因为吃惊挑了挑。 餐盘打翻,红油溅到了外套上,女孩红着脸不停道歉,徐先生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对方道完歉,心怀歉疚的走了。 徐先生脱了外套,话语淡淡:“吃完再谈。” 鹿游抬头看了他一眼,怯怯的说好。 徐先生以为那天又软又乖的小孩只是喝多了酒,没想到凶狠到开车碾碎杜临的小孩平时也是这种性格,眉清目秀的,皮肤又白,个性跟小猫咪一样,这种性格对女孩子来说也算怯懦,何况一个大男人,眼里时不时带点讨好的神色,虽然不至于惹人反感,心里也难免会使人看不起。 是个很乖的小孩,就是乖过了头。 徐先生揉了揉眉心。 戒备心也很差,胖胖的,看起来超级好欺负,这么一只小猫崽伸手挠人,恐怕只会让杜临发笑。 吃完饭徐先生和鹿游沿着梧桐路散步,他见鹿游一直盯着他手上的木坠子看,就摘下来递给他。 鹿游吓了一大跳,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接过来仔细看。 徐先生对待小孩挺有耐心。 吃完饭,看起来不沾人间烟火的徐先生比刚见面时好亲近许多。 鹿游非常腼腆,轻轻捏着木坠子看了一会,把坠子还给徐先生,磕磕巴巴,讲话太紧张还有些发音劈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呃,我很感谢徐先生之前的帮忙,如果有什么能够帮到您,我会很高兴的。” 太过绵软的性格,不会表达,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很容易被人忽视感受,所以沉珂积累在一起爆发时才会那么疯狂。 但也是这样的人,本身没有什么错,原本可以平凡安定的活到终老,却因为命运太过痛苦坎坷,无力反抗,最后选择同归于尽。 徐先生睫毛动了动:“我想请你,到我的工作室帮忙。” 另一边,体验平民生活的杜临回到寝室,发现睡在隔壁床的寒酸小娘炮没回来,放在他那里的大衣外套也没有送去干洗,衣服鞋子一堆,可怜巴巴的堆在椅子上。 寝室里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有好好收拾过。 杜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根本不会做洗洗涮涮的活,住男寝也是因为和发小打赌输了,说好捱上一个月。 他特意找了个没住满的,住进来那天臭着脸,根本不想动手铺床,想着要不要干脆认输算了。 但杜临怎么可能低头。 他正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辅导员就带着个丑不拉几的小娘炮进来了,要和杜公子挤一间宿舍。 开玩笑!杜临生平最烦小娘炮这样的男人,当即没给半分好脸色,辅导员顶不住杜公子的冷言冷语,甩下鹿游就走了。 鹿游好像撞进狼窝的土拨鼠,终日不敢抬头,每天虽然和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对方完全把他当空气,脸臭的不行。 杜公子的铺盖三天没打开,最后也不想低头认输,愤恨的回了寝室,对着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眉眼不顺,这时候,蹲在角落里的土拨鼠小心翼翼的扒了扒爪子。 “同学,呃,要帮忙吗?” “你?别碰脏我的东西!我警告你别说话,和你呆在一个屋里就是我的极限了。” 土拨鼠被闷头一锤打回洞,杜大锤却对着乱七八糟的铺盖束手无策,最后的最后,还是仰仗了小娘炮,杜公子难受死了,一看到那家伙缩手缩脚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把他抓在手里,狠狠地打一顿。 至于生活,有了个全能家政也没有那么难熬,反正杜临会付钱,那个小娘炮也从来不说什么,做事也还算细心,杜公子暂时安住下来,但他不懂言语如针,一下下戳人是会痛的。 现下他浑身不爽,拨通小娘炮的电话,铃声就在门外,杜临气势汹汹的拉开门。 草。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徐先生似乎是天生来和杜临作对。 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阴沉,话说的多么绝多么狠,那个小娘炮还是听徐璈的话,战战兢兢的打包行李,收拾了他平时看不上眼的破烂,和徐璈离开寝室。 “徐先生请我帮忙。”小娘炮弱鸡的说。 一边说一边挪小碎步,肩膀耸着,怕杜临动手。 杜临想动手的,又不是没揍过小娘炮,他的拳头离小娘炮差三根手指,就被一条胳膊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男人矮他一个头,修眉秀目,面白色淡,胳膊上担着西服外套,穿着套头的白色毛衣,看起来无端年轻了很多。 “杜生,这是在海滨。” 杜临沉下脸。 不是谁都可以那么硬气的摆杜临一道,徐璈摆了他两次。 “徐先生,我好了。” 鹿游怕杜临动手,看起来就瘦瘦的徐先生怎么可能打得过杜临,他着急的拉了拉徐先生的衣角,像只护食的小猫,挡在杜临前,打断了他和徐先生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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