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一般,便想诈诈他,现下见到她此等反应,没错了,这个万青就是拿了小说女主剧本女扮男装进宫的。 宋婉清起初以为沈听月也是发生变故重生回来的,可她现在的性格全然不像以前,心里一震,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沈听月了。 沈听月又掩着嘴凑过来:“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沈听月,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宋婉清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抖,面上依旧平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很荒谬吗?”沈听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宋婉清放下茶盏:“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沈听月撑着头看着她:“我叫沈苒,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神回望过去,试探道:“那公主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在我们那个世界,我是个写小说的,为了赶稿,半个月没睡觉,在桌上两眼一黑,睁开眼就来这里了。”沈听月叹了口气。 宋婉清没有说话,心里衡量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也是重生过来的。 沈听月以为她不信:“你不相信也很正常,你没有拿我当失心疯,已经很好了,我不会告诉旁人你是女儿身的。” 失心疯,这三个字戳到了宋婉清心里。 宋婉清想到同父亲坦白后,父亲脸上错愕的表情。 是啊,这事不管同谁说都会认为自己得了失心疯吧! 宋婉清摇了摇头,面上皆是坚定:“不!我信你。” 这次轮到沈听月愣了愣,随即一拍桌子:“我就知道没看错,不愧是拿了女主剧本的人!” 宋婉清一时间没听明白,但听着大概是些夸自己的话,便没有开口问。 拿手掩着嘴,凑了过去:“说起来,你可能也不信。” 沈听月咽下口茶,闻言摆了摆手:“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我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说你是天王老子,我都信!” 宋婉清小声说:“其实我是六年后重生回来的。” 沈听月激动的站了起来:“八年了!整整八年了!终于让我找到组织了!” 宋婉清将前世入宫,替沈长洲挡箭,毒发身亡后醒来便回到了此时,出门看戏被抓进宫当了沈长洲御前的太监,有删有减的同沈听月说着。 沈听月瞧着也没有多惊讶:“晋江照进现实了。” 随即义愤填膺:“沈长洲个渣男,呸!” — 天色渐暗,沈听月传了晚膳,要留宋婉清一同用膳。 实际上,宋婉清换下宦服,套上了件男装,同沈听月一起从书房的暗道走了出去。 沈听月点燃了油灯,暗道里一下子亮堂起来,暗道很宽敞,两侧每隔几步,就摆了盏油灯。 宋婉清没想到长公主府的书房还别有洞天。 沈听月移开书柜。 看外头的陈设,也是个书房。 宋婉清看到有个墨衣男子倚在外头的书架上,端着算盘拨弄着。 沈听月同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允言!” 那个叫允言的,只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便又继续劈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珠子。 沈听月拉着宋婉清出了书房门:“婉清,我在这里等你!” 宋婉清点了点头:“多谢!” 有个伙计迎了上来:“公子这边走!” 宋婉清跟着他到了前屋,看到摆满书的柜子。 是个书铺? 外头人来人往,是朱雀大街,宋婉清回头,看了眼门上的匾,博古书铺四个字歪七扭八的写着。 走出朱雀大街,便是东华门街。 宋婉清看着街边买糖人的,停了下来,犹豫一瞬,走过去买了个兔子糖人,给神仙大人带个糖人尝尝。 家中侧门鲜少有人走动,常常开着。 宋婉清却忘记宋晟彦把侧门这块的空置的地,开垦成了稻田种旱稻。 推开门,一脚踩进稻田里,踩倒了颗稻苗。 宋晟彦裤腿挽着老高,坐在田埂上发呆,听到推门的声音,抬起了头,见这人一身男子装束,一时间没认出来。 宋婉清小心翼翼的挪开脚,看着稻子,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脚。 宋晟彦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自家妹妹,站起身。 宋婉清见他走过来,朝着自己伸出手,心里发着虚的抓住他的手。 踩着宋晟彦的脚印,走出了稻田,宋晟彦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兀自走开了。 宋婉清自知理亏,跟在后头小声唤他。 宋晟彦没理会,径直走进了宋怀山的书房。 宋怀山和王芸芝看见宋晟彦身后男子装束的宋婉清,都愣住了。 半月不见,王芸芝憔悴了不少,宋婉清一阵心疼。 那日宋怀山从宫里出来,将宋婉清的话,同他们两个说了七七八八,几次同王芸芝保证女儿安然无恙。 宋婉清同他们说了最近在宫里发生的事。 眼见天色不早,宋婉清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了宋怀山:“东华门街的糖人很好吃,神仙大人可以尝尝。” 宋怀山接过纸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兔子糖人,宣纸上的端端正正的几个字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宋怀山瞬时愣住了,眼角一湿:“好!” 尝了口糖人,有点喇嘴的糖碎在嘴里化开,宋怀山转过身,用手指偷偷捻去半滴泪。 宋晟彦送宋婉清出偏门,心里还带着气,连个正眼都不给宋婉清。 看着宋婉清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转角,宋晟彦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去。
第8章 替出头 沈长洲没下令禁止话本子流通,甚至《花开花落人如旧》出了第三话,还偷偷差宋婉清去首发会抢话本。 御花园一时间人满为患,是前所未有的盛景,宋婉清挤在御花园排队抢话本的人群里,说是前一百册有作者的亲笔签名,周围的人发了疯的往前挤。 慌乱间,不少人的鞋子都被踩掉了,还一只脚蹦跶着往前挤。 宋婉清黑色皂靴鞋面被踩的惨不忍睹,衣服皱皱巴巴的,被可劲往前挤的人群推着往前去,居然还买到了本签名版。 拿着抢到的话本子回御书房时,案上摆放着整整齐齐已经批好了的奏折,只是案上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婉清以为他去了偏殿的木工室,便打算过去寻他。 刚出御书房门,便迎面撞上了狼狈不堪的沈长洲,他左鬓的头发散落下来,凌乱着,衣服也皱皱巴巴的,鞋面上都是泥,还隐约能看到脚印。 想必是听说御花园的盛况,也跑过去凑凑热闹。 沈长洲鬓间的那缕头发拂着他的脸,宋婉清扫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手,极力克制自己要上扬的嘴角。 憋着笑,将买到的话本递给他。 他许是被后花园惊人的排场惊到,还没缓过神来,宋婉清拿话本的手在空中悬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接过,扫了一眼宋婉清泥泞的鞋子:“万青你不容易!” 直直走向案台,坐下,翻开书,看到扉页长公主歪七扭八的签名,轻啧了一声。 长姐小时候写的一手好字,父皇经常拿她的字同自己的作比较,不知从何时起,长姐这字就突然变的没法看。 问她,就只说这叫狂草,是偶然同一位叫张旭的书法大家学的。 是自己见识浅薄了,竟不知何为狂草,何人是张旭。 沈长洲盯着扉页的签名看了许久才翻页,很快便被剧吸引住了,看到极其认真,还时不时偷偷笑着。 不知为何,宋婉清察觉沈长洲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脸色越来越沉。 看完最后一页,沈长洲合上话本,将它远远放到一旁,沉默着。 宋婉清奇怪,拿过话本子,随意翻到最后,大致浏览几页。 话本中沈常舟一开始便是带有目的接近许道年,为的是得到许家密宝,解救他的国家,得到密宝后便对他弃如弊履。许道年心如死灰,远走后,沈常舟追悔莫及,在皇位上孤独终老。 沈听月义愤填膺的样子在脑海里浮现,沈听月你也太敢写了! 沈长洲站了起来,唤门口的禁军,沉着脸吩咐道:“带人去御花园。” 宋婉清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要去砸场子了吧。 见他继续说道:“那边人多,维护下秩序,莫挤伤了人。” 宋婉清松了口气,刚才的担忧让她心里浮现出悔意。 — 刘子高手里拿着三本话本子走了进来,兴致盎然:“沈长洲沈长洲。” 沈长洲趴在案上,转着炭笔玩儿,见他来了,只抬了抬眼。 刘子高看到案上摆着的《花开花落人如旧》第三话,看到他兴致不高的样子,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将手里的话本子往身后掩了掩,随便扯了个到饭点了要回家吃饭的理由,便要开溜。 沈长洲见他抬腿要走,赶忙拦住他,说晚膳有红烧狮子头,问他要不要留下了一起用膳。 刘子高迈出去的腿,瞬间收了回来,自己从一旁搬了把凳子,坐到了沈长洲对面,眼睛泛着亮光:“几时用膳!” 沈长洲看着他手里的《花开花开落人如旧》,一脸闷闷:“你说这结局怎么就这样呢! 宋婉清愣了愣,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和自己以前看完悲剧结尾的话本后一模一样。 刘子高惊了,这沈长洲怪紧跟潮流的,感情是看完结局了,细想了一下,说道:“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后来又是一次次的欺骗,为了他自己的天下,舍弃一切,这样的结局最合理不过了。” 随后拍着话本:“这《花开花落人如旧》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沈长洲转着笔的手顿了顿,眼睛微挑:“也是,他是皇帝啊。” 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可以为了他的国家,利用身边的所有人。 对他而言,每个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 这两日递上来的折子比以往多了不少,在案台上堆的很高。 沈长洲半个身子掩在奏折后,看着茶叶在盏中沉浮,拨了拨茶叶,抿了一小口。 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远远的比划好一会儿,在奏折堆里挑了一本,此人拿奏折当日记写,近日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长串,结尾还不忘问及自己近况。 沈长洲扶额,觉得后脑勺开始隐隐泛着疼,可还是提笔在折子下方,耐着性子的回复自己最近的行程,结尾也学着他的样子,回问他安否。 不知道怎得,近日上的折子,一个个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沈长洲托着脑袋走了会儿神,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宋婉清赶忙跟了上去,见他走进了偏殿的木工房,拿了一小块之前锯下来的边角料,捣鼓了半天。 沈长洲刻了个木头章子。 宋婉清看着他沾上红印泥,在奏折角落印下,端端正正的“已阅”两字跃然纸上。 前世沈长洲批折子用的便是这个已阅章,想不到这个章子是沈长洲自己刻的。 沈长洲早早就批完了折子,合上最后一本奏折,便急急的往偏殿去了。 案台上一片狼藉,宋婉清无奈摇了摇头,替他收拾着。 陈子介走了进来,没见到沈长洲,问道:“陛下呢!” 宋婉清将案台上的东西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摆放着。 惊愕的神色在陈子介脸上出现:“万青,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婉清头也没抬,将整理好的奏折往边上挪了挪:“在整理呢!” 陈子介拍着脑袋:“哥们之前忘告诉你了,陛下不许别人帮他理东西,先前哥们刚来的时候不知道,理了案台,陛下他莫名其妙就急起来了!” 说着就推倒弄乱宋婉清理好的奏折:“弄回去弄回去,别被发现了!” 宋婉清看着他嘟嘟囔囔的样子忍俊不禁。 不让人整理? 可我天天都整理啊! 看沈长洲的样子,貌似也没有很急。 宋婉清伸手拦陈子介:“别急别急,没事没事,我天天都理。” 陈子介闻言顿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婉清点头:“真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可能陛下长大了。” 陈子介想了想,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即想到被自己遗忘了的正事,得知沈长洲在偏殿,便跑了出去。 宋婉清看着陈子介跑的消失不见,随即回过头来整理被他弄乱的案台。 整理的差不多,正想去偏殿瞧瞧,外头当值的来传话,说王仲良来了。 宋婉清走了出去,见王仲良站在门口,宋婉清喊了声:“王大人,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王仲良睨了过来,轻轻嗯了一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门口的内侍递了个眼神,宋婉清了然,这王仲良可绝非善类啊! “陛下不在,容我去通传一声。”宋婉清道。 宋婉清准备往偏殿去,走过王仲良身边的时候,一股酒味传入了鼻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王仲良突然伸手拽住宋婉清:“难怪在醉仙楼找不到你,你个贱蹄子原是跑来这里了。” 想来他是喝醉了,宋婉清冷着声:“王大人认错人了。” 拽着宋婉清的手愈发使劲,猛的提高音量:“风仙啊,你别给脸不要脸。” 周围的禁军犹豫着,不敢上前,毕竟是王相的孙子,要是伤者筋骨了,这怪罪下来,自己也不好交代。 “哎呦喂,我的王大人哟!哪门子的凤仙呐!”一边的内侍见王仲年这样,自己怕是不好收场,眼神示意旁人去找沈长洲。 王仲良没有理会,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手腕传来钝痛,饶是宋婉清活了两世,也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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