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啊,你这可就见外了!”沈长洲长手一伸,拿过了书。 陈子介听到他开口,惊的蹿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陛……陛下。” 宋婉清脑袋一阵乱。 沈长洲抖了抖衣袍,准备在阶上坐下。 宋婉清又往里头坐了坐。 沈长洲坐下,翻开刚拿到手的书,看了几行,抬眼见子介站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子介,来,坐着。” 语气特地放轻柔,尽可能的亲切。 陈子介只觉得他故作温柔的样子,格外的可怖,战战兢兢的坐下。 宋婉清和陈子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看出了满满的慌乱。 宋婉清偷偷打量着沈长洲的神色,见他面色坦然,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细细簌簌的翻页声,牵动着两人的心。 每翻一页,宋婉清的心就跟着震一下。 时间格外的漫长,每分每秒都分外的煎熬,沈长洲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了书,不动声色的说:“写的不错!作者是何许人也啊!” 宋婉清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儿,瓮声瓮气的答:“你敢批评本公主。” 沈长洲眼角微微抽了抽,眼底带过一缕诧异。 陈子介赶忙翻开手上话本的扉页:“话本的作者的名字就叫你敢批评本公主。” 沈长洲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春蛇秋蚓般的大字,拿过了陈子介手里的话本,背过身去。 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拿走了,借我看两天。” 随即大步走出了小院。 宋婉清小声自言自语:“哎,我还没看完。” 陈子介看着沈长洲走远,侧过头,小声说:“明天,哥们给你买!” 想着和宋万青也算是一起历过生死的,便开始满口哥们了。 是夜。 沈长洲就着床边微弱的烛光,一页页翻看着,不时的笑出声来。 — 宋婉清和陈子介在案前站着。 沈长洲眼下顶着淡淡的乌青,神情淡漠的将两本《花开花落人如旧》丢给徐道年:“道年你看看!” 徐道年合上轻摇的折扇,看着花里胡哨的书皮,寻思着不像什么正经书,疑惑着接过来,随意翻开一页,正是许道年对沈常舟浓情蜜意表白的那段。 这两主角的名字,摆明了内涵自己同沈兄。 用词肉麻的很,徐道年心里冒起一阵恶寒,“嘶”的倒吸口气,半晌,憋出零星几字:“啊这这这!” 沈长洲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睨了一眼身旁低头看脚尖的二人,没有说话。 “荒谬至极!我同沈兄是莫逆之交!怎容他人歪曲!”徐道年摇着折扇,扇出的风吹着鬓间的头发,飘摇着。 沈长洲附和:“荒谬!” 转头看着陈子介。 陈子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在鞋面顶起个包,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 “荒谬!”沈长洲靠近他,重重道。 陈子介被突然提高的音量惊的抬起头。 沈长洲才慢慢开口,掷地有声:“话本事件,子介首当其冲,去把笔者揪出来!带到我面前来!” — 陈子介奔波了几日,才找到了宫里话本的源头,他说这本《花开花落人如旧》在宫外早就风靡以久了,自己也是出门办差的时候,偶然瞧见的,就买了几册带回宫,没想到就爆火了。 陈子介一边和沈长洲禀报着,一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沈长洲只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陈子介刚出御书房大门。 沈长洲放下笔,对着一旁的徐道年道:“道年!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什么公主揪出来。” 宋婉清看沈长洲一上午把两册话本又从头翻了一遍,心里有个想法冒出来。 他找这话本作者,不会是催他写话本的吧。 宋婉清赶紧把这离奇的想法压回了心底。 — 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门前都种着梨树,此时梨花正好,远远望去,如锦绣一般。 正值集市,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徐道年衣袂飘飘,如琼枝玉树,走在人群中,同周遭的熙攘的人群格格不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徐道年径直走进了前街的书铺。 前脚刚迈进书铺门槛,铺中的伙计便迎了上来:“公子来寻什么书!” 徐道年的折扇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花开花落人如旧》,你这儿有吗!” 伙计偷偷打量着这位公子,生了一幅仙人之姿,没想到有这癖好,得哭死临安城多少千金小姐,面上笑着:“公子你可算来对地方了!这书啊,放眼全大昭,也只有我们书铺里有!” 伙计脑子里想到那位作者常说的词,补充道:“这是我们书铺得了独家授权的!” 徐道年故作欣喜:“那这作者你敢批评本公主是何许人,我是他的书迷,想见上一见。” 伙计面露难色:“公子,这位作者脾性怪得很,从不……” 话还没说完,便见他从荷包中掏出了锭金子。 眼神被金子吸了过去,这锭金子,都够在临安城最繁华的地段买座三进的宅子了。 徐道年将金子放到伙计手心里。 伙计见到金子,满脸堆着笑,口风立转:“虽说从不见书迷,但公子今儿赶巧了,这位你敢批评本公主,现下就在里头,公子稍等。” 徐道年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蓝衣男子跟在伙计后头从里屋走了出来。 徐道年见后头那男子身形瘦小,还留了两暼八字胡,很难将他与那个什劳子公主联系到一起,收起折扇,试探着开口:“尊下便是你敢批评本公主?” 那人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徐道年轻轻一揖:“久闻大名了!” 话毕一挥手,外头走进两个黑衣的人。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徐道年轻声道:“失礼了,烦请笔者走一趟。”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那男子,男子挣扎着,被带了出去。 徐道年向伙计道了声:“告辞。” 不慌不忙的跟了出去。 伙计被这一变故整的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想来这些人便是那位作者经常提到的黑粉,那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公子,居然是个可怕的黑粉! 随即向里屋跑去,便跑便喊着:“掌柜不好了,不好了!你敢批评本公主被黑粉抓走了!” — 男子一边挣扎,一边絮絮叨叨着:“我哪里写的不好,你们可以说嘛!我都可以改!” “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个样子嘛!” “放心放心,说悲剧结局我都是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会让你们磕的CPBE呢!” “哎呀!让许道年反攻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 “读书人的事要用读书人的方式来解决啊!大家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一聊!” “嫌弃我写的慢?你放开我,我回去不睡觉,连夜更新,你们看行不行!” “对家派来的?这样这样!回去告诉你上线,回去我就自此封笔,再也不和他抢活了!” “各位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大哥!我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小儿,就把我放了吧!” 许是见无人理会他,便不再说话了。 没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本公主!” 徐道年听了一路,觉得有些聒噪,周围的人都被他嚷的看了过来,便吩咐堵了他的嘴,蒙了头,架上了马车。 没想到这厮,堵了嘴也还不消停,不死心的呜呜了一路。 — 沈长洲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折子,左手撑着头。 宋婉清见他眼神涣着,不知想什么想的出了神。 沈长洲右手的毛笔一时没拿稳,从手上脱了手,掉了下去,落在衣衫上,晕开来,黑色的墨迹在淡黄衣衫上分外的显眼。 宋婉清赶忙凑过去。 “无妨无妨。”沈长洲摆摆手,将毛笔拿起来,挂到了笔架上。 嘴上说着无妨,可心里一阵心疼,这衣服今日刚穿一回! 宋婉清拿了帕子,揪着衣服擦着上头的墨痕。 徐道年拉着你敢批评本公主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徐道年愣住了,连忙用扇子遮住脸,背过身去,还不忘将着身边的人也拽的背过身来,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宋婉清见他们这副样子,楞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这个动作似乎有点容易遭人误解,耳根子一烫,连忙拿着帕子,站到一边去。 沈长洲从椅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摆:“道年!” 徐道年闻言转过头,看到他衣服上的墨痕,瞬间了然,才慢慢转过身来,看了宋婉清一眼,缓解尴尬似的轻咳了一声:“沈兄,你要的人我带到了!” 宋婉清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那个人,身量不高,想必就是《花开花落人如旧》的作者你敢批评本公主了,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呢! 那男子见到沈长洲也不行礼,只直直的看着他,见他嘴张了张,正要说些什么,脸上的胡子却掉了下来。 这这这! 没了胡子的他同宋婉清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起来。 沈听月? 长公主沈听月!
第7章 穿越者 沈听月是先帝长女,沈长洲的姐姐,自小得先帝宠爱,及笄后便赐了她富丽堂皇的公主府。 这位长公主性子沉稳,行事果决,同沈长洲最为相像,却不常在宫里走动,宋婉清也不知是何缘由,总觉得这姐弟两人生分的很。 宋婉清看着眼前的沈听月,觉得同前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长姐!”沈长洲轻轻唤了一声。 原本站在一旁轻摇着折扇的徐道年愣住了,摇扇子的手直直僵住。 沈听月没有理会他,反倒眼睛朝着宋婉清看过来。 宋婉清见她直直走过来,站在自己眼前。 她眼睛透亮,宋婉清从她眼里看到浓的都要溢出眼眶的期待。 只见她朱唇微启,轻道:“富强民主文面和谐。” 宋婉清疑惑,这长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听月见他没什么反应,想了想,中气十足道:“山东菏泽曹县,牛比666。” 宋婉清和徐道年被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震的愣住。 沈听月看到她这个反应,眼神里的光倏的熄灭了,失望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沈长洲显然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了,神色从容,见她不理会自己,便凑过去,又喊了一声:“长姐!” 沈听月故意看向别处。 只见沈长洲揪起沈听月衣袖的一角,晃了晃。 宋婉清呆住了,以前从没发现,这沈长洲撒娇还挺有一手的啊! 听闻这个长公主性子乖张的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见沈兄如此,徐道年嘴角抽了抽。 沈听月眼神扫过徐道年,冲他重重冷哼一声,甩开沈长洲的手:“沈长洲你能耐!” 沈长洲凑过去:“哎呀!长姐!闹了半天,感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伤了自家人!” 沈听月挑着眉看着他:“我写沈常舟,关你沈长洲什么事,你家住马路边啊,管这么宽!” “是啊!沈常舟和我沈长洲又有何干!”沈长洲附和道。 沈听月笑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长洲看着她,犹豫了半天,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就是长姐,你能不能写快点儿!我等着看第三册 呢!”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尽量小声的说,可旁边的徐道年和宋婉清都听的一清二楚。 徐道年漫不经心的转着扇子,极力装作坦然,可眉毛还是不自觉的扬了扬。 宋婉清憋着笑,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别催了别催了,在写了在写了。”沈听月扶着额头,摇了摇头。 沈长洲闻言,抖了抖袖子:“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长姐用晚膳了。” 徐道年朝沈听月深深一揖:“今日之事,道年无礼了,还望公主勿怪,改日道年定登门赔礼道歉。” 沈听月脸上挤出个笑来,同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边走边翻了个白眼,唇上动着,却没出声:“乌鱼子。” 走出几步,又绕了回来,看着宋婉清:“这位中官可否送本宫回府,有些乏了!” 宋婉清望向沈长洲。 沈长洲摆摆手,走到案前,拿过案上的令牌,递给宋婉清:“万青,去吧!” — 宫道上,宋婉清在沈听月身后,两人一路无言。 “你高考数学多少分啊。”沈听月犹豫着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见识过方才的阵仗,宋婉清现下对于长公主稀奇古怪的问题倒也不惊讶了,毕恭毕敬的答:“小的才识短浅,不知什么是数学,也未曾参加过高考。” 沈听月叹了口气,点着头,略带失望的轻噢了一声。 两人便又沉默着。 出了宫门,有辆马车候在门口,马上的人见沈听月出来,走了过来,唤了声“公主”,行了礼,也朝宋婉清一揖。 宋婉清回了礼。 沈听月上了马车,见宋婉清没跟上来,朝她招了招手:“上车!” 马车行至公主府,沈听月非得让宋婉清进去喝杯茶。 宋婉清看着公主府,果真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不知道这位长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走过蜿蜒纵横的长廊,进了茶室,沈听月屏退了旁人,给宋婉清倒了盏茶。 宋婉清谢过,拿起茶喝了一口。 沈听月盯着她看了许久,拿手掩着嘴,小声的说:“你个姑娘家的怎么进宫当太监了。” 宋婉清闻言背脊一震,脸色瞬的暗下来,浮了浮茶叶,随即笑了:“长公主说笑了,咱家虽说是阉人,那也不能被当成个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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