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或许是天意吧,既然已经做到了决定了,的确是不该再有任何留恋了,不论是人还是物。 想通过后,不再纠结转身进了耳房,齐昭沐浴之时,关上已久的山门被叩响了,等她刚梳洗完毕出来时,贯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大人来了。” “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贯珠看着边上的徐世钦,迟疑着开口:“大人,这?”房中烛火未灭,明显是还未睡下的样子。 像是早料到这个结果,徐世钦到是没生气不在意的回她:“无妨。” 而后侧身向刚才帮他开山门引他前来的小和尚低声询问道:“不知寺中可还有空房?劳烦小师傅帮我安排一下。” 小和尚点头,“施主请随我来。”领着徐世钦和松向西侧厢房走去。 不远处的钟楼上,隐匿在夜色中的赵观南冷眼看着那一行刚夜叩山门的人,嘴角牵起一抹嘲笑,随即下了楼。 次日早斋过后,准备下山的成阳长公主,正欲派人去寻儿子时,近卫来禀说世子一早山门刚开时就带着长青下了山。 下山的途中,车厢内的齐昭一直闭眼假寐,徐世钦几次三番看着妻子欲言又止,想打破僵局却发现俩人已无话可说。 马车进了城后不久,徐世钦交代车夫老李送夫人回府,自己带着松风赶去了工部衙署。 穿过昌平街听见熟悉的麻油饼的叫卖声,一直假寐的齐昭慢慢睁开了眼,朝贯珠吩咐道:“先不回府,去一躺通善巷。” “是。”贯珠弓起身子朝外向老张转达了夫人吩咐。 一直直行的马儿,被缰绳一拉左转拐进了南平街,再缓缓驶出便进了通善巷停在一座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院前。 下了马车,齐昭望向眼前熟悉的大门,随后低头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只钥匙打开了落了锁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但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常打扫着,东北角落里还长着一株鸳鸯藤,现在虽不是花期,但藤蔓爬满了那面院墙。 八年前她和徐世钦刚到京城租下这间院子,不久后他们就成婚了。 当时她新婚燕尔,一次去西市采买听见一贩花的商贩像别人介绍时,她因喜欢鸳鸯藤这个名字,便买了一株带回家后亲手种上的。 院外,贯珠和老张头闲聊得知了原来此处曾是夫人和大人的旧居。 她入府的晚,关于大人夫人的事了解的不多,听老李头说,大人见夫人喜欢这个老宅后来买下送给夫人了。 二人在外没等多久,齐昭很快出来了,正关门时一提着菜篮的老妇人试探着唤了一声:“徐家媳妇?” 齐昭转过身,那老妇人欣喜的继续道:“真的是你呀!”说着一拍脑门笑道:“看我这嘴,你丈夫做了大官,如今该叫你徐夫人了。” “林婶娘,没关系的,您叫我昭昭就好了。”齐昭看着眼前这个妇人,浅笑着回她。 当年她们刚住进这个院子时,这个为人热情的林婶娘帮她了许多,甚至日子过的拮据时也都是这位林婶娘带着她做工,细心的教她过日子的各种省银钱的小妙招。 “那不使不得,徐大人可是我们这通善巷走出去最大的官呢。” 话虽这么说,林婶子走近了些亲热的拉着齐昭的手,惊讶手里纤细的手腕,心疼道:“喔哟哟,怎么日子过好了还瘦成这个样子了,要不得的了,可不能学城中那些不懂事的姑娘一个个把自己饿的像那细柳枝似的,女人家太瘦对身体不好的。” 听着久违关心的话,齐昭鼻头有些泛酸,她笑着点头应道。 林婶娘拉着齐昭的手一边惊叹道她太瘦了,一边疑惑问着:“来看老宅怎么没和徐大人一起?” “他太忙了,我就自己来了。”齐昭向她解释。 林婶娘正要开口,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儿的哭闹声,“哎,定是我家那皮猴又和他妹妹打起来了,我先回家了去看看,不耽误你时间了。”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送走了林婶娘后,又看了一眼那如今已冒出墙头的鸳鸯藤,齐昭转身就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出通善巷,齐昭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了贯珠,交代:“明日去趟西市寻个伢子,把这院子卖了吧!”
第7章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贯珠接过钥匙应下,夫人这几天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也大概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反正夫人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只不过还未等贯珠去西市前,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齐昭所有的计划,她们刚回到徐府,等候在外面的管家见到齐昭后,便把一封信交给了她。 信是江都寄来的,暗黄的厚纸信封上火漆封缄,齐昭接过疑惑了一瞬,江都老家来的信?署的还是江都府衙的名。 见是老家来的信,齐昭直接打开火漆抽出信纸,信乃江都知府齐万舟写亲笔所书,先是简单的问候关怀齐昭的近况,而后道明来意,说去岁冬来连日暴雪,致靖文公墓有小部分坍塌,;另外墓碑石上因地陷出现了一条裂痕,请相士堪舆占卜后,需重新修缮,询问齐昭的意思。 靖文公是齐昭的爷爷,当年徐世钦入今中举后,圣上有意为其赐婚,在得知他已娶江都齐家女为妻后作罢。 在知晓当年齐昭的爷爷不畏强权以命相护故友之后的事后,赞其贤风傲骨,年高德劭,以齐家三代都在江都府兴办义学,造福百姓为名追封其为靖文公,赐府筑邸。 江都府现任知府齐万舟是齐昭出了五服外的一个世叔,这些年与齐昭偶有书信来往,老家的一切事宜也都是他在般齐昭打点着。 见齐昭看完信后一直没说话,管家出声问询道:“夫人,可是老家有什么事?” 齐昭将信纸重新装好后,同管家大致说了下情况,随后又交代道:“初五我需动身回江都一趟,劳烦管家打点安排一下。” 管家恭声应下,修坟动墓是大事,夫人自是要回去的,只是不知道大人那边的行囊可要装箱,夫人大人不和府中皆知,但是这种家族要事按例大人是要到场的,毕竟靖文公身后下只留夫人一人,孙婿又怎能缺席。 管家试探着问:“那大人那边?” “我带人回即可。”齐昭说完领着贯珠走了进去。 夫人言下之意明显,时间紧迫,管家得了指令后就开始着手去安排了。 晚上徐世钦回府后得知消息,去了内院寻妻子,彼时齐昭刚用晚膳见他一幅刚回来的模样,客气问道:“你用过晚膳没?要一起吗?” 徐世钦点头坐下,贯珠布了一副新的碗筷,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见妻子没有要同他说的打算,便主动开口:“昭昭,江都老家的事我······” “抱歉,我近来实在抽不出身来。”即便再难以启齿,徐世钦还是歉疚地说了出来。 “没事。”齐昭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回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见她这个样子,徐世钦心中更是不安,仓促解释道:“昭昭,我真的不是不想陪你回,只是···” “世钦,我明白的。”齐昭抬头看向他,打断他的话,语气温和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前不久宋侍郎突然死在家中,朝中虽没传出任何消息,但今年京中过年不同寻常的气氛,以及徐世钦近来的反常,齐昭大致也能猜到些。 久陷泥沼之人,随时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话及到此,徐世钦不再言语,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可否认在刚听说妻子要离京的消息时,他的内心是欣喜的。 因为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妻子若是知道了两人隔阂只怕是会更深,她此时离京他也就不再有顾忌了。 正月初五这天,徐世钦亲自将妻子送到城外,临行前再三叮嘱齐昭,若是在江都府遇棘手的事,一定要给自己来信,他会在京中安排好一切的。 接连下了两日的雨,今日终于放晴了,春日暖阳和煦的照在刚冒嫩芽的小草头上,四处冰雪消融殆尽,这样的好天气能赶走人心中的沉闷。 马车上的齐昭静静的看着在车前细细嘱托的人。 他侧身站立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半暗半明,俊朗的眉眼间带着明显的倦怠,眼底的青色浓重,他好几日都未曾好好睡过觉了,齐昭知道,也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他这样絮絮叨叨的安排着自己的一切,让齐昭觉得好似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徐世钦,在他说完吩咐车夫出发时,齐昭还是心软的叫住了他;“世钦。” 徐世钦回过头看向她,眼中的惊喜之色一闪而过,耐心的等待着妻子开口。 “京中局势复杂,你自己也小心些。”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对他的担忧,齐昭柔声同他说道。 齐昭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徐世钦能为以前犯下的罪孽赎罪,可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出事,这两种想法一直拉扯着她,也正因如此,从前的她曾一度走入死胡同中。 “好。” 妻子久违关怀的话,让徐世钦内心立刻雀跃了起来,脸上露出近几日来第一个笑容,他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完成自己从前对她的许诺。 一直目送着妻子马车走远后,徐世钦才转身策马回城,在城门口遇见了浩浩荡荡一行穆北侯府的车驾,驭马退让至一侧。 打头的是数十位骑着高头大马的穆北候府卫兵,中间一双训练有素的乌黑骏马并驾齐驱的拉着通体由万宝红木制成华盖复顶的车舆缓缓经过,紧随其后的是一应仆妇随从及数辆肩舆。 待穆北候府的车驾完全驶过,城门口重新恢复了通行,徐世钦的目光落在车队中间的那辆宝马华盖上,手中的缰绳不自觉的攥紧了。 线条素净的紫檀小几上,靛蓝青釉金丝掐边上刻莲花镂空的铜制香炉盖上的轻烟袅袅。 一位身着湘妃色绣缠枝海棠软烟罗二八年华的少女,斜斜的倚靠在黛色云纹蚕织软枕上,瓷白的小脸上一双动人的杏眼圆溜溜认真的盯着坐在她对面那从早上出门就臭着一张脸的哥哥。 许是坐累了,女孩又换了一个姿势,把手抬起压在小几上单掌拖着腮轻叹,“哥哥,你真的不打算理一下你貌美可爱的妹妹了吗?” 看着妹妹无辜的大眼眨啊眨的,赵观南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的笑了出来,无奈道:“安然,我不是生你的气。” “哥哥,那你是不喜欢女人吗?”赵安然疑惑的看着哥哥,不解又认真的问道,完全不觉得自己问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第8章 杀手 赵观南被她惊的差点从车厢里面站了起来,瞠目结舌的忙回她:“呸呸呸,你个小丫头瞎猜什么呢?” “那母亲每回给你介绍姑娘你都避如蛇蝎。”赵安然歪头审视着他,眼中带着赤.裸裸的怀疑。 她们此行是去给淮阳的叔伯爷爷拜寿,顺带祭祖的。往年都是父亲带着哥哥去的,今年父亲有事走不开,加之宗族内的大叔伯古稀寿辰,就让赵观南带着从未回过老家的赵安然一起回给老人家拜寿。 本来前面都还好好的,谁知道临行前母亲突然又交代哥哥说淮阳老家二堂叔伯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让他这次过去见见,还说已经去信同那边叔母约定好了,让他到了那边不要冷落了妹妹,好好表现。 是以一上车,哥哥就臭着一张脸,好似别他欠他银钱未还。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大人的心思你别猜。”赵观南敷衍的回她。 安然不服气的努了努嘴,不想和他争辩,她明年可就要成婚了,反正嬷嬷说没成婚的才是小孩,她轻哼哼着:“你这样臭着一张脸,到时候小心叔伯爷爷连门都不让你进。” 听完妹妹小孩子气的话,赵观南倾过身去假意用力在那白皙的额头上屈指一弹,恶狠狠道:“那样最好了,把你这个小绵羊独自丢进狼窝去。” 赵观南少年时最不喜的就是回来老家祭祖了,那个时候每次一到淮阳,宗族内他连名字都分不清的所谓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总是会把他团团围住,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掉进狼窝里的一块肉,无处可逃。 赵安然愤愤的揉着自己刚被偷袭的额头,委屈的耸了耸秀气的鼻,不再说话。 她从小哥哥就对她说老家的哥哥姐姐们有多可怕,虽说她不太相信,但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呢,她真的有些怕哥哥万一真把她扔半路上了,到时候她怕是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赵观南头疼的思索着到了淮阳该如何委婉又不伤及情面的拒绝那场相亲。 木制的车轮碾过碎石将其紧紧的压进还未完全干透的官道中,旭日渐渐升至正空,车队有序的停下,开始搭灶烹食。 中午简单的修整用膳过后,赵安然被马车颠的昏昏欲睡,赵观南嫌在车中太闷,午膳过后便骑马和长青走在车前。 车队行驶缓慢,午后人和马儿都有些懒洋洋的,赵观南心中憋闷策马跑的快了起来,疾风刮过脸颊,吹起衣袍奔腾前行的感觉散去不少郁气。 马儿似乎也兴奋了起来,越跑越快,眼见着就要脱离车队了,长青驾马在后奋力追敢,嘶声喊道:“世子爷,您慢些等等我。” 等到长青好不容追上世子时,他们已经跑出去一大截了,身后连车队的影子都没看见了,寂静的山林中,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光秃的树枝,斑驳洒在地上的枯叶上,枝头鸟儿叫的欢快。 拉紧了缰绳,赵观南渐渐放缓了速度,翻身下马,原地等待后面一行人。 劲瘦的腰身慵懒的靠在一颗参天古树的树干上,闭眼惬意的微微仰头让自己沐浴在热烈的阳光下,听着那已追至耳旁的马蹄声以及···浓眉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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