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郑意,气势全开地怒吼道:“郑家的女人果然都是狼心狗肺之徒,上有太后卖国求荣,下有郑小姐恩将仇报。” 院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吃惊地望着口出狂言的宁久微。 宁久微对众人的目光丝毫不觉,嗤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自从先王去世,您一直郁郁寡欢,您若是想念先王,为何不随其而去。若不想念,这幅样子是要掩盖什么吗。明明是您兄长害死的先王,您要死不活的是做给谁看!” 太后脸上的疏离笑容骤然消失,双手紧紧握拳,嘴唇紧抿,眼中似乎燃起一团火,一声不吭地瞪着宁久微。 这下不用郑意命令,“唰”地一声,寒光一闪,守卫长剑出鞘,直接架在了宁久微细嫩的脖颈上,若不是顾忌着宁久微身前的傅时晏,怕是要即刻将宁久微就地正法。 傅时晏急得满头大汗,伸手捂住宁久微的嘴想要制止她的送死行为。 “让她继续说。”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男子阔步走到庭院中央,守卫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王上!” 原来男子就是梁国大王梁玄。 一身玄衣纁裳的冕服和腰间佩玉的革带,完美地修饰出梁玄挺拔的身姿和紧实的腰身,头戴七旒青玉冕冠不怒而威,缓缓地从众人面前走过,当的是雍容矜贵。 梁玄审视地看着刀剑加身也面不改色的宁久微,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鼻梁挺拔,目若朗星,负手而立尽显王者气魄,令人不敢和他对视。 宁久微却是个例外。 她直直地看了过去,一瞬间四目相接。 她看着梁玄幽暗深邃的眼睛,她知道,这双眼睛里隐藏了一个少年帝王的隐忍和抱负,深不见底却灿若星辰。 难怪原主在那种情况都会爱上梁玄,这也太好看了吧!宁久微把过往见过的明星都过了一遍,却无一人有梁玄的气质。 冷峻疏离又矜贵无比。 可怜她母胎单身二十余年,如何才能让这般出色的梁玄爱上她。 梁玄长相酷似先梁王,因此平日里只有在太后入睡后才敢前来探望,生怕因为相似的面容刺激到太后。 众人听得梁玄此话,都安静下来,郑意哪怕再屈辱愤恨也只能偃旗息鼓,双眼中的妒意一闪而过,再看时又是一脸温婉贤良。 太后仿若没有瞧见梁玄的到来,只死死地盯着宁久微。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宁久微莫名有种中学时期,要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做获奖感言的自豪感。 宁久微浅浅一笑,轻启朱唇:“太后不愿意自我了断去见先王,只叫郑小姐作陪,我也理解,毕竟是太后的兄长,郑小姐的叔父,被陈国收买,谎报军情,才导致先王孤军深入,被困山谷,被敌人包围以致惨死。” 宁久微说话时仪态极好,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致命。 “不知道先王临死前是否知道这一切是太后您指使的呢!”宁久微声音突然凌厉,直指太后。 “你,你!”太后脸颊发红,青筋暴起,嘴唇张张合合,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院中的众人此时皆已目瞪口呆,天底下竟还有人如此胆大不要性命。 宁久微见状,突然解下腰间的玉佩,猛地掷向太后身后的梁玄。 玉佩正好击中梁玄胸口,梁玄一下子瘫倒在地。 守卫蜂拥而上,再次将宁久微团团围住,宁久微犹自大放厥词:“太后,先王当初是否也是这样被害?现下我帮您除掉了最后的障碍,您终于可以让郑家取代梁家,统御梁国,郑小姐也可以当上梁国最尊贵的公主,您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看到儿子被害,太后瞳孔骤然放大,一口血喷了出来。 饶是太后出身名门,此刻也再忍耐不住,疾声骂道:“你个黄口小儿!先王驾崩,要不是念在吾儿年幼,哀家恨不能追随而去。可先王去世,每每睹物思人实在情难自已,悲恸过度,才一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纵然如此,岂容你污蔑哀家对先王的一片深情厚谊,对梁国的一片拳拳之心?” “来人,将她拿下,”太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几乎是吼着说出,“就地正法!” 眼见守卫的刀就要砍死宁久微,刚刚被“杀死”的梁玄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场中众人一片哗然。 只见梁玄面色红润,哪里有重伤身亡的样子。 太后脸色先是一喜,随之却是一片迷茫。喜的是梁玄并没有死,迷茫的是梁玄方才为何会倒下,又为何纵容宁久微出言侮辱。 “玄儿,方才究竟发生何事。”太后不悦地问道,眉眼间尽是怒意。 宁久微见太后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也知道自己方才极为大胆,连忙向太后跪下:“小女向太后请罪。小女方才见太后因先王去世而致肺气郁滞不舒,气机闭塞,不愿与外界接触。医书有云,治郁先治气,若能将心中情绪尽数释放,或能缓解病症。” 太后脸色微微缓和,却仍旧阴沉,宁久微越发乖巧地说道:“刚刚小女子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言行无状,冒犯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小女子出身微末,太后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太后眼睛微眯,宁久微这话说的,好像要是再和她一般见识就是哀家的不对了。 早在宁久微第一次开口时,梁玄就明白了宁久微的意图,才会配合她的表演,见状轻轻颔首道:“母后,确是如此。” “方才令母后担心了,是儿臣不孝。”说着也跪了下去。 梁玄跪的离宁久微还有一尺的距离,谁想宁久微竟然跪着将身体移到梁玄身边,轻声问道:“王上,您是怎么知道我的意图的?” 宁久微这么一挪动,两人并排跪在了太后面前,不像请罪倒像是在拜天地。 郑意刚刚被宁久微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昳丽的脸庞生生地憋得绯红,见宁久微如此不要脸,哪里还忍得住。 郑意快步走过去扶住太后,一脸关切地问道:“姑母您没事吧。” 说完冷冷地瞥向宁久微,“若姑母有什么好歹就是杀了卫姑娘也赔不起。” 她才不信方才宁久微说的什么将情绪尽数释放,她只知道怒气伤肝,比方说她现在不止肝,肺都要气炸了,却还不得不维持风度。
第5章 盛情难却
周太医闻言忙过来为太后把脉,稍许时刻后喜道:“大善!” “太后如今气血上行,气机通畅,再辅以适当运动和药物治疗,不出月余病当能大好。” 周太医此言一出,郑意扶着太后的手不由得一紧,满脸的不可置信。 梁玄却是深深松了一口气。 自从父王去世后,梁玄一直忙于处理后事和朝政事务,太后又在此时病倒,梁玄纵使已心力交瘁,为了社稷和百姓,也不得不以十六岁的年纪抗起整个梁国。此刻听到太后已无大碍,梁玄肩头的担子总归轻了一些。 太后此时脸色终于缓了过来,“玄儿,还有这位姑娘,你们平身吧。” 梁玄起身后向宁久微轻轻颔首道:“多谢姑娘相助。” 宁久微也没想到梁玄竟然和自己如此默契,其他人只当自己发疯,只有梁玄明白自己的意图,不由冲着梁玄嫣然一笑,“还是多亏王上机敏。” 宁久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像明亮而美丽的月亮,让人忍不住沉睡其中。 梁玄却不为所动,眼中依旧是化不开的寒意今日召集天下能人异士为太后看病,他本想在宫中静待结果。谁知萧衡前来禀报说有人混进了山庄,向梁玄请示是否要拿下。 得知混进来的正是那个在城门口阻止郑意施粥的女子,梁玄心中一动。 谁料刚一走进庭院,就听到宁久微大放厥词,而太后听了宁久微的话,居然罕见地有了反应,故而他才会允许宁久微继续说下去。 可她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配合她,梁玄看着宁久微璨若星河的笑靥,心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梁玄自己都没有发现。 太后知道自己之前错怪了宁久微,但心中仍然不大痛快,见宁久微笑得如此灿烂,心头更是阴郁。 此时心中不快的不止太后,还有郑意。郑意刚刚被宁久微平白无故地骂了一顿,现在不仅不能骂回去,还要对着骂自己的脸千恩万谢,心中好生憋屈。 梁玄明白太后的感受,“母后,不如请卫姑娘留在庄内,供您差遣,等您消气了再让她离开。” 宁久微心中一喜,对梁玄越发满意,若是出了上林苑她就更见不着梁玄了,若是连梁玄都见不着还怎么搞事业呢。 可惜有人对此不乐意。 郑意之所以愿意一直在上林苑陪着口不能言的太后,还特意请来神医为太后治病,就是为了能够有接近梁玄的机会,能够在梁玄面前邀功。谁知事到临头却因为宁久微横插一杠而功亏一篑。 郑意狠狠挖了宁久微一眼,恨不得把宁久微撕吞入腹,哪里还肯让她留在山庄。 郑意明明已经气急败坏,却仍莲步轻移,走到梁玄面前假作善解人意地说道:“表哥放心,姑母有我陪着,意儿必会尽心尽力。卫姑娘家中想必还有亲人,不宜长时间留在庄内。” 梁玄心意已定:“孤知卫小姐的亲人住在城东驿馆,孤这就派人将他们接过来。” 梁玄早已派人调查过宁久微,结果显示确实是从卫国来的富商之女。可此女身上毫无铜臭之气,反而有种高雅出尘的英气,令人生疑。 “不知道卫小姐可愿意?”梁玄静静地看着宁久微,森冷的目光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寒意。 宁久微内心刹地一凉,面上却仍旧笑盈盈,娇羞地说道:“能够陪伴太后,是小女三生有幸。” 郑意即便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久微住进上林苑。 梁玄一面吩咐太后身边的嬷嬷去给宁久微准备厢房,一面差遣萧衡去驿馆将木桃和顾南接到上林苑。 萧衡不解:“王上,这卫姑娘来历不明,您为何执意要将她留下?”如果不是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萧衡都要以为主子是看上别人小姑娘了。 梁玄漫不经心地说道:“庄内守备森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卫九灵心思敏捷,只有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摸清意图,孤才能安心。” 宁久微不知道自己已被梁玄记在小本本上,正忙于安抚被萧衡接过来的木桃和顾南。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那些人好凶哦,我正在驿馆品尝顾南买回来的泡馍,那些人就闯了进来,凶神恶煞地把我和顾南抓到了这儿。”木桃看到宁久微后第一件事就是告状。 萧衡扶额默叹,他只不过是失手打翻了木桃的泡馍,怎么就被抹黑成了这样。真是仆随其主,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 按照梁玄的指示,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将宁久微主仆三人安排在宜春院,是个三进院落,就在太后居住的御宿院的南边,和郑意居住的博雅院并排。 木桃和宁久微共居正房,宁久微住里间,木桃住外间,方便服侍宁久微。顾南由于是男子,住在外间厢房。 萧衡离开后,顾南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您一大早就带着木桃出门,也不告诉臣一声。要不是木桃没多久就回来了,臣怕是要动用国公爷在渭城的暗线来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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