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表情和动作无不透露着恐慌。 岑厌眯了下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连栖太瘦了,下巴又小又尖,脸也很小,但脸颊有些肉。如果不是看过连栖的一些资料,岑厌完全认不出来这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人。 他更像一只懵懂无知的猫儿。 或者确切地来说,是有应激反应的猫儿。 想到这里,岑厌心情突然好了些。 他算是很有耐心地摊开手,连栖坐在椅子上,岑厌就站在他旁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看着伸出的手,连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半晌,他试探性把下巴搁了上去。 几乎瞬间,岑厌掐起他的下巴。 他突然笑了。 但也使得脸上的疤随之扭曲了一下,这让连栖本能抖了一下,一双杏眼泛起了雾。 他低声说:“好乖啊。” 岑厌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没什么散发善心的念头。把连栖带回来的原因很简单,也很粗暴,他看中了这只漂亮又脆弱的囚鸟,恰巧对方又是个傻子。 而他是个疯子。 他精心饲养着这只囚鸟,让鸟儿心甘情愿为他飞回牢笼。 连栖一开始表现的还很乖。 直到岑厌挥挥手,把人拉进怀里,这是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岑厌的手以掌控的姿态箍住他的腰,连栖双腿只能并拢,搭在对方的大腿上。 岑厌眼睛很黑,就像深不见底的渊。 连栖一向觉得自己在看人这方面蠢的发指。 他对于风景色彩有着远超于旁人的天赋和感知力,但从窥不破他人眼底盛着的是善意还是欲念。 就像现在,岑厌低下头。 连栖有些看不懂。 唇上一温,木质香涌入鼻尖,意识到岑厌在干什么,连栖猝地睁大眼眸。 他本能挣扎起来,这是到新家的鸟儿第一次这般逆反。这个姿势连栖挣扎起来并不容易,他双手去推岑厌的胸膛,去抓挠他的后背,发现都无法撼动后他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弥漫开来。 岑厌抬起头,他唇上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珠。 连栖却突然脸色一白。 他对于岑厌的行为是本能的反抗。 就像某种应激。 直到此刻,连栖觉出了害怕。 他害怕岑厌会生气。 半晌,岑厌抬手抹掉血珠。他的指尖还带着血,就这样擦在了连栖的脸颊上,看着面前人慌乱不已的眼神,岑厌只轻轻笑了声。 他竟然只道了声:“抱歉。” 连栖愣住了。
第13章 懦弱 一开始岑厌并不知道连栖喜欢绘画。 他很忙,一天回家的时间并不久,关于连栖的消息都是家里的陈姨带给他的。 岑厌好像从中找到了些乐此不疲的趣味,就像养了只娇贵的小猫,每天看他在家里做些什么,又或等他回家困到在沙发上睡着,或是呆呆在窗前坐了一下午。 岑易这些天又在挑事,岑厌处理的有些头疼。 但在看到监控上睡着的连栖,就像在家里摆了名贵漂亮的花瓶,只稍稍看一眼心情就好了几分。 他发现连栖一点都不挑食。 晚上岑厌打算回家,陈姨提前按照他的口味准备好饭菜,都是些辛辣的。 岑厌看着连栖吃饭,他似是觉得辣,每吃一口就要捧起碗喝一小口汤,白皙脸颊泛起些红。他唇色有些浅,这时却分外殷红,还带了些水光。 陈姨这时才注意到,她有些担忧地开口:“忘了问小栖能不能吃辣,连个清淡的菜都没做。” “没有。”连栖急于补充似的,他小声道:“我不挑食的。” “那就好。”陈姨笑着应了。 岑厌收起目光,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下。 但很快半夜的时候平静被打破,连栖无力翻到了地上,制造出声响。他胃疼的止不住痉挛,额上冷汗直流,陈姨早早就下班离开了,也就是说偌大的别墅只有岑厌一个人。 连栖疼的连喊人的声音都没有,他倒在地毯上,身上一阵接一阵地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岑厌突然有些头晕。 他推开书房的门,打算去阳台透透气。但在看到对面紧闭的卧室门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开门的瞬间,岑厌看到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连栖。 “......” 连栖的额头很凉,岑厌把手放上去的瞬间,他被烫的本能往后一缩。 “胃疼?”岑厌很快发现了连栖的不对劲,他的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 连栖无力点点头。 岑厌其实并不会照顾人,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但这时他还是蹙了下眉,俯身拦腰把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大概因为疼痛的原因,连栖安安稳稳靠在他怀里,半分都没有挣扎。 他去接了杯温水,翻出常用的胃药碾碎,倒进温水里搅拌。 扶起连栖的上半身,他以为对方会乖乖喝下去,毕竟连栖从没在他面前表示过挑剔的意思。 但大概是病了。 连栖在此时蹙起了眉,他推开递过的杯子,有些任性地耍起了脾气。 岑厌竟也多了几分好脾气,他难得声音放轻,把杯沿抵在连栖的唇边:“喝了就不疼了。” 闻言连栖才抬起眼睛,他眼睫因为汗黏在一起,浅色瞳仁也湿漉漉的,带着些茫然。他好像找不到聚焦点,岑厌把杯子抬起,连栖跟着吞咽,领口也浸透了大片。 岑厌刚把杯子放下。 腰上一紧。 滚烫的呼吸喷到锁骨上,又带着些湿润,打湿的衣衫贴到他身上,水渍抓紧时机渗了过去,好像两个人的肌肤紧紧相贴。 是连栖突然抬手抱住了他。 “......”岑厌愣住了。 他听到连栖很轻地呢喃一声:“不要走。” 岑厌突然觉得,是什么让小猫胆大妄为。 从来是他的纵容。 连栖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浑身汗津津,发丝贴在额头上。岑厌换了身睡衣,俯下身打算解开连栖的上衣扣子,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需要换一套干净的。 但就在岑厌指尖触及扣子时,连栖好似突然应激似的。 他抬手攥住岑厌的手,眼睛半睁着,疲惫又轻声地开口:“不要看。” 不看什么? 岑厌没再动手,他指尖顿在原地,连栖张开手去挡,无疑是掩耳盗铃。 好蠢。 岑厌面无表情想着。 但蠢的挺可爱的。 岑厌在此时倒表现出几分绅士来,他挪开手,只是表示:“衣服是湿的,不换容易生病。” 连栖困倦极了,但还是努力集中精神辨认其中的信息,他眼神有些涣散,搭在锁骨上的手动了动,半晌才缓缓开口:“好。” 但答应的好好的,在解第一个扣子时,连栖突然挣扎起来。 他像蓄满了水的池,在这一刻终于崩溃,借着喝了药后的混沌,连栖轻抽了一口气,突然开始大滴大滴滚落眼泪,他一边推一边带着哭腔:“别看,不要看...别看。” 岑厌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他紧紧怀抱住连栖的腰,又去拍他的背,想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但连栖哭的很崩溃,呼吸错乱急促。 感受到他胸膛急促起伏着,岑厌只好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顺着他的胸口,好让他勉强呼吸。 也在这时,挣扎间连栖的锁骨露出大半。 岑厌愣了。 他看到那锁骨上有个褪色的三十六。 “......” 连栖自从到了岑厌身边,基本是寸步不离。那画在他锁骨上的数字不知是什么材料,无论用什么都洗不掉,连栖也找不到机会寻求帮助。 就像耻辱的烙印,牢牢贴在他的肌肤上。 让他只敢每天紧紧扣紧衣衫,不露出半分。 连栖笨拙,懦弱。 在这些天里,他无法掩盖自己的懦弱,也无法掩盖自己本能的抗拒,而他站在窗前日日望着湛蓝的天,内心却早已在这种痛苦中腐蚀个透。 他痛苦于从前自己的蠢笨。 他痛苦于如今自己的挣扎。 反而在一场异常清醒,又异常混沌的痛苦后,他才敢抒发一点自己的小性子。 岑厌低头看着连栖并不恬静的睡颜。 他想。 明明每天锦衣玉食的养着。 但是花儿的根好像早就腐烂了。 而腐烂的程度还在日日增加。 连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些疼,他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好了很多。踩上拖鞋他脚步虚软的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睫低垂,可怜的紧。 掬起一捧水,连栖突然愣住了。 他急切扒开自己的衣领。 锁骨上不知何时趴上了一只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原先的数字好似成为了翅膀的花纹,浅红交织其中,夺目又绚烂。 “是我给你打的烙印。” 两句话仿佛瞬间重叠,连栖猛地回过神,熟悉的姿势和熟悉的话语,是岑厌圈住了他的腰。 他说:“我要你记得。” “记住是我。” 连栖转身埋进了他的怀里,疲惫极了。 岑厌摸了摸他的头。 何屏秋今天回来的很早,连渝也难得休息了半天。连栖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厅了,何屏秋见到连栖后笑眯了眼,她挥挥手:“宝宝,来妈妈这里。” 连栖点点头。 在看到熟悉的亲人,他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遵守约定带了礼物回来,那是一块很漂亮的石头,不过半个手掌大,圆润无比,通身剔透,暗绿花纹交织其中,更神奇的是中央好像开出了朵多层绚烂的花朵。 “好漂亮。”连栖由衷夸赞。 何屏秋笑的温柔:“喜欢就好。” 当然,她没有说这是她精心挑选了一下午的成品。 连渝眼神下移,发现了连栖膝盖上颤着纱布的伤口。刚刚何屏秋在掏礼物,现在才注意到,她表情变得很快,拉过连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啊宝宝,怎么成这样了。” 她急切询问:“怎么摔得,疼不疼啊宝宝。” 连栖抿了下唇,他摇摇头,安慰似的拉住母亲的手。 “从秋千上摔了。” 他看着在脚边转圈的树叶,突然笑了笑:“没事的。” 岑厌适时开口:“这别墅附近还有谁家里有小孩吗?大概六七岁左右。” 连渝陷入了回忆:“确实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七岁的小男孩。” “昨天有一个男孩带着女孩,用石头去砸树叶。”岑厌解释一番,连渝闻言摇摇头,确认这一片的人家是没有小女孩的。 恰在此时,门铃突然按响。 连渝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位身穿淡粉长裙的青年女性,化着得体的淡妆,而她右手牵着位小男孩,脸上还带着沮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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