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是烫的,但不红。”他声音有些哑。 连栖急忙点点头,从岑厌松开的禁锢下跑了出去。 他没注意到,岑厌方才整理领口时,借着微弱月光,窥到了那皮肤上的一抹颜色。 灯光倾斜而下,大厅中央两人汇聚,连栖跑的有些急,轻吐了口气。 何屏秋放下心来,也抬手摸了摸幼子的黑发。 岑厌垂眸,他指尖轻碾了下,好似还有布料摩擦的实感。 连栖换了件圆领的宽大短袖,在推搡间领口敞开了些。他的锁骨很漂亮,皮肤也很白。 沾了任何颜色都是那么明显。 岑厌习惯性扣起指节,他看向少年纤细的背影。 他清楚记得,连栖锁骨上没有过任何东西。 指尖都烫了起来。 那好像是只翩飞的蝴蝶,而那漂亮的翅膀旁,落下一抹殷红的花瓣。 岑厌眸色黑沉沉。 那是吻痕。 连栖琥珀般的瞳仁在灯光映射下越发漂亮,他乖顺垂下眼睫,抬手贴到母亲的手背上,由着她的手摩挲自己的脸。 “宝宝,妈妈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何屏秋先开口。 连栖点头,何屏秋却又不知该怎样去讲了,她担心连栖会有些抗拒。 “我们请到了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医生。”何屏秋试探性起了个头:“如果请他来家里跟你聊聊天,小宝愿意吗?” 心理医生? 连栖显然愣住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把他当成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朋友,随便聊一聊天。”何屏秋攥住了连栖的手,是安抚的意味:“我们都会在,你一转身就看得到。” 连栖对心理医生这个词太熟悉了。 他并不反感。 记忆中面对心理医生时,害怕的时候好像很少。 连栖点点头。 他同意。 何屏秋显然松了口气,但很快名为心疼的情绪又席卷而来,明明受尽苦楚的是幼子,现在还这样的乖。 她看向连栖漂亮精致的脸蛋,和她如出一辙的眉眼。 何屏秋鼻子一酸,但很快控制住。 “……” 连栖什么都没说,只突然抬手抱住了她。 何屏秋愣怔地睁大眼。 学着安慰人的姿势,连栖柔软的黑发擦过她的脸颊,能感觉到少年的手紧紧揽住她的背。 连栖垂着眼睫,他贴在母亲耳边说:“不要难过。” 他松开手,眸亮亮的。 “喜欢。” 连栖补充一句:“喜欢家。” 何屏秋破涕为笑。 连栖休息的很早,要为了明天打起些精神,加上跟着树叶东跑西跑,也累得不轻。 他倒在床上,小腿肚随意晃了两下,白生生的。 简单洗过澡,连栖拒绝了还想蹭蹭的树叶,树叶委屈嗷了两声,自己绕了一圈跑下楼了。 他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纱布早就拆了,但结痂后有些发痒。 连栖强忍住抓挠的冲动,他跳下床跑到了卫生间。 锁骨上的蝴蝶淡了些,连栖摩挲了下,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全消。突然连栖指尖一顿,有几处格外明显的殷红,就这样星星点点落在蝴蝶身侧。 “……” 什么啊。 连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躲避似的颤了颤眼睫。 他清楚这是什么。 是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给岑厌做了标记,作为回馈,他只好仰起头任由对方的吻落下。 收紧衣衫,连栖吐出口热气。 笃笃—— 门被敲响了。 小跑着拉开门,是逆着光站立的高大身影,连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携着他的腰挤了进来。 “岑厌。”连栖惊呼一声。 因为对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蛮不讲理掐紧他,脚不沾地退了好几步。 连栖生出些情绪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样冒失又急切的举动,本就不像岑厌的作风,连栖眼眸湿漉漉,直到小腿肚紧贴到床边,凹下一个印子,岑厌才大发慈悲松开手,让少年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连栖有些可怜地发问:“你要做什么。” 岑厌没说话。 他的眉目在灯光映射下依旧浓黑,居高临下看人时,山根自然形成阴影,有种天然的压迫和匪气。 连栖莫名有些慌了。 他蹭了两步,刚要往后挪,就感觉小腿被一把掐住。 皮肉那样滑,岑厌轻易就五指深深陷进去,他半跪下来,朝着自己随意一拽,连栖就滑了过来。 连栖慌乱抽着腿,却根本毫无用处。 岑厌敛下的眸抬了起来,他语气还算平静:“连栖,不要骗我。” 他从没骗过岑厌。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连栖明显的不开心,他嘟囔两句,抽不出腿干脆不动了,改去揪岑厌的头发。 “你刚刚说一直都是我,一直都看着我,你说的是我。”岑厌所维持的平静在土崩瓦解,他定定看着连栖,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倾泻而出,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连栖。” “我一直都相信你说的所有,但是你不能骗我。” 连栖听着他毫不讲理的发言,瞪大了眼睛。 “这些天除了我,你又跟谁待在一起过,为什么嘴上说那么喜欢我,但又背着我去找别人,别人就那么好吗?你知道你自己有点蠢吗,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连栖被说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看着面前可以说气急败坏的岑厌,他迷茫极了。 他什么时候找别人了。 还骂他蠢。 想到这里连栖是真的委屈了,他抓了下岑厌的头发,有些嘴笨地辩解:“你干嘛冤枉我,我一直都跟你待在一起。” 岑厌气笑了,他抬手扯开少年的领口,殷红的印记瞬间暴露出来。 他凑近连栖,俊美眉眼压低,森然一笑:“那这是什么?” 连栖还在愣神,就感觉岑厌的鼻尖压了下来,顺着肌肤滑落,他的手还紧紧抓扣着自己,炽热的吐息烫的连栖一抖,他本能伸出手去推搡,急得额上都冒了些汗。 他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岑厌的唇也落了上去。 半晌,岑厌才低哑着嗓音道了句:“香的。” 当然是香的。 连栖脸都泛起层薄红,他眼睛也带着湿润:“我刚洗过澡啊。” “哪个畜生干的。”岑厌好像平静了些许,他就这样询问。 什么? 连栖听呆了。 但看着岑厌薄唇紧抿,眉头微蹙,一副极其认真的神情,连栖犹豫了一下,还是楞楞开了口:“……你?” 岑厌抓着少年的手瞬间松了。 连栖捂着锁骨,他秀气的眉拧了起来,似乎不理解:“你这么凶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好过分。” 一些事情仿佛瞬间串到了一起,为什么会有空白的记忆,为什么连栖说一直都陪着他,又为什么公司的事情莫名其妙解决了。 岑厌僵硬地,扯了下唇角。 他好像知道了。 但连栖已经委屈的要死,他的小腿被掐出好几个红印子,他没有理会岑厌缓和过后温声细语的道歉,今晚上明明已经安慰好他了。 “明天再来找我。” 连栖捂着领口,毫不犹豫把门砰地关上了。 岑厌头一次在连栖这里吃了闭门羹。 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他妈的真要疯了。 心理医生是标准的黄种人,在德国住了好些年,最近打算回国。 是位相貌清俊的男人,人如其名,说话也极其温雅。他来的时候只提了个小包,一身休闲装束,纯白短袖搭着条长裤,身形直挺挺的。 他刚进门就被身形高大的男人拦了下来。 好在林鹤至脾气很好,他推了下眼镜,微笑着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 岑厌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花园一处角落,林鹤至排除了自己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威胁的可能性,再次微笑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先生。” 却见岑厌蹙了下眉,他脸色有些冷。 大概是天生臭脸。 林鹤至猜想。 半晌,岑厌才缓缓开口:“医生,你知道双重人格吗?”
第18章 坏狗 岑厌有时真的觉得神奇,连栖是不是在他身上偷装了什么定位,不管他在哪里,对方总能找到他的位置,悄悄探出头,用那双渴求又濡湿的眼眸看他。 明明是对方找他,他却次次都被吸引着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岑厌在认真时总是低垂着眉眼,他听着林鹤至讲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黑眸一掀,只稍稍侧身就看到了来人。 阳光暖暖,连栖套着件宽大的鹅黄短袖,他皮肤很白,整个人都笼在柔和的光晕下。 看到岑厌后,他轻抿了下唇,浅色瞳仁缀着光。 “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不需要连栖动作,岑厌已经贴了过去。 他微微低头,连光下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连栖大概还有些困顿,他眨眨眼,黑睫带着卷,有些懵懂的乖。 做什么动作都跟撒娇似的。 指腹压上手腕,连栖早忘却了昨晚的情绪,他把脸贴到岑厌抬起的手上,轻轻蹭了一下。 “不困了。”他软声道。 岑厌没应声。 连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单手把他抱了起来。 “桌上有早餐,是不是没吃。”岑厌低声询问,他清楚连栖一定是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踩着鞋跑来找他了。 连栖点了下头,他把下巴搁到岑厌的肩膀上,这时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位身形清瘦的青年。 他楞极了。 林鹤至温雅一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你好,我是林鹤至。你的心理医生。” 他并不想遮遮掩掩自己的身份,对于病人而言,直接大方地讲出用意反倒是有利的。 何屏秋和连渝一大早出了门,晚上才能回家,本来安排了秘书接待,但被林鹤至温声拒绝了。他的长相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自然抬眸去看连栖时,对方也没有表现出无措或者受惊的情绪。 更多的是一种柔软的审视。 之所以说柔软,连栖看人睫毛自然低垂,带些温顺意味。 但在面对陌生人时,他还是会露出些许警惕。 还不算太糟。 林鹤至曲了下指节,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 餐桌上还摆着冒热气的早餐,连栖小口咬着。空荡的胃填了些东西,早起的困乏散去不少,他晚一点要和林鹤至聊一聊,需要充足的精神。 岑厌替他撩起头发。 在家里养着,连栖的头发有些长了,绕着耳后垂到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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