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贺仪,实际上是给荣少锦这个靠山上的孝敬。 姜闲粗略看过礼单,笑道:“许兄客气了。” 两人真真假假地聊了聊药膳馆的事。 随后许真掏出一封信:“我一接到你的信,就立刻动身过来。你家仆人被令堂留着办事,还要晚上几日,因此托我先将令堂的信带来。” 姜闲接过,抽出信纸快速看过一遍,里面是许真简短的情况汇报。 待姜闲看完,许真又说:“我来时雇了镖师护送。镖师明日折返,你若有书信等物要带回,可今日之内拿到客栈给我。” 随后留了客栈地址。 姜闲折起纸:“好,稍候我写好回信,让云雁送过去。” 花厅中不方便说话,两人再聊过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许真就起身告辞。 姜闲回到院中,提笔写了封回信,交给云雁送去,让他顺便和许真约个在外头“偶遇”的时间地址。 等晚上荣少锦回来,姜闲把许真那份礼单给了他。 荣少锦只扫过一眼,就还给姜闲:“日后他的孝敬,都你收吧。给他传个话,也不用特意上门找我,他有什么心意都直接谢你就行。” 姜闲点下头,又说:“他说争取尽早开业,到时再来请我们。” 荣少锦自然答应下来。 等过两三日,姜闲出门和许真碰了个面,把药膳馆的事全都交待好。 又过了五六日,刘山回到长公主府。 寻个荣少锦没在姜闲身边的空,刘山复命道:“我试过,的确是那个法子。现在已经全布置好,只要郎君给许真传讯,他就会将东西送过去。” 姜闲欣慰一笑:“干得好,辛苦了,刘叔。” ○● 五月底的一日,荣少锦被召进宫一趟,回来就告诉姜闲:“六月初三我陪圣上去打猎,可能得要个十日左右才能回来。” 姜闲奇怪:“怎么突然去打猎?” 荣少锦一脸郁闷:“八成是武敏吉撺掇的。那小子自己玩还不过瘾,非拉着圣上一起。圣上也是,就惯着他。圣上让我把你带上,可你的身体哪里合适去猎场,我就替你拒绝了。” 姜闲若有所思:“初三……还有七日。那你赶紧准备东西,夏日虫蛇多,解毒的药物记得带上。” 荣少锦伸手搂住他:“别担心,只是近处的小猎场,去过好些回了,地方我熟悉。就是要和你分开那么长时间,实在难受。” 姜闲蹭蹭他的脸:“你尽情玩,不想我就过得快了。” 荣少锦叹气:“怎么可能不想。而且也要收着打,玩不尽兴。一想到又会看到武敏吉那得意的嘴脸,更是难受加难受。” 姜闲失笑:“要那不,我还是跟你去吧。我待着在营地里,你不会十天都在林子里吧,中间能见上面。” 荣少锦有点心动,不过犹豫片刻还是摇头:“天热,出门露宿肯定没在家里舒服,而且我也不放心留你自己在营地。没事,熬一熬就过去了。” 姜闲也是一叹:“前两日许真才给我传话,说初三药膳馆开张,请我们去吃宴。可惜了,只能等你回来。” 荣少锦:“你去吧。要是陈甫有空,可以叫上他陪你。等我回来,我们再去一次。到时挑个韩恭不上学的日子,带上他一块。” 姜闲笑着往前凑,亲在荣少锦唇上。 荣少锦很快反客主为,舔开他唇瓣攻城略地。 翌日,刘山去找了一回许真。 六月初三一大早,姜闲送荣少锦出门。 两人在大门处黏糊片刻,荣少锦就催着姜闲回去补觉。 临上马前,荣少锦突然想起:“对了,我好像听说姜贵这两天不知去了哪里,姜家那边在找。如果他们找你,你不用搭理,就说等我回来再说。” 姜闲应下,目送他带着一队家丁出门走远,才返回房间,倒头补了一觉。 起床再换身新衣服,带着云雁和刘山出门去药膳馆。 开张头一日,许真搞了不少活动,店里非常热闹。 姜闲给他道过贺,被领到后院预留出的雅院里。 很快一道道菜就摆上桌,主仆三人吃得很畅快。 吃饭喝足,姜闲和刘山改头换面做乔装,只留下云雁守在这里,两人一同从角门离开。 角门外停着辆破旧小驴车,姜闲钻进去,刘山赶着车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偏僻小巷尽头的旧屋。 刘山将驴车拉进不大的院中拴好,带着姜闲进屋。 屋里地窖的门开着,刘山举着蜡烛在前头引路。 姜闲拾阶而下。 这里上面的屋比上回荣少锦那的小,地窖倒是挖得比上回的大不少。 地窖中央摆着一张床。 姜贵被蒙着眼塞着嘴,绑在床上。
第27章 旧恨 姜贵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现在头发散乱,衣衫又脏又皱,身下秽物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就算地窖门开着,味道也没有完全散出去。 他的手脚被布索套着,虽然没被绑死在床上,但能活动的位置也极为有限。现在手腕都能看到挣扎擦伤,脚踝想必也一样。 这两天里,刘山每天会来给他喂一次食水,其余时候他就只能这样躺着。 绑姜贵这事只有姜闲主仆三人知道,有关姜贵的所有事情,都是刘山经手。就连许真,也只是听命去刘山找的隐蔽地点放置银票,再为姜闲保留一个雅院,并不知道全貌。 此时,刘山将蜡烛立在床边的桌上。桌上还摆着一只木盆,刘山扯下腰间两个水囊,将水全倒在木盆里。 最后,他走到床边,扯下姜贵嘴里的布。 姜贵被饿了两天,这时说话都有气无力,声音也一片沙哑:“水……给我水……和吃的……” 刘山看向姜闲,见他点头,才扯下第三只水囊,在姜贵嘴上倒。 姜贵贪婪地舔着水囊中流下的细细水柱。 刘山很快又收起水囊,从怀中摸出一个炊饼,却只撕出一半,再掰小了往姜贵嘴里放。 姜闲在旁边看着姜贵的狼狈模样,忍耐着周围的臭气,不由得想起一些年幼时的旧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但其实只是被埋了下去,随时可以被翻找出来。 姜闲记事很早,甚至能记有三岁时的零碎记忆,四五岁时记忆就较为连贯。 因此,他娘当年如何在贾金燕手里艰难讨生活,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印在脑中。 更别说姜贵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还能回想当时身体的反应。 姜贵虽比姜闲小半岁,但姜闲先天体弱多病,平日别说想吃好,能吃饱都是他娘忍着饿给他省一口,因此体格和墩实的姜贵完全没法比。在他娘偶尔顾不过来的时候,姜闲就成了姜贵的玩具。 三岁那年有一次,姜贵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拿树枝抽姜闲玩。姜闲只能尽量抱着头保护眼睛,手上、腿上、身上、乃至脸上,不知被抽出多少血道子。 后来姜贵被姜德狠骂了一顿。因为姜闲身上的伤太明显,偏巧被来家作客的同僚瞧去,让姜德感觉很丢脸。 那以后,姜贵学会了不在姜闲身上留痕迹的玩法。什么泼水扔土都不值一提,衣服蒙头到差点窒息的情况都好几次。 姜闲现在都能想起来,那种喘不上气、胸腔灼辣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感受。 三四五岁那三年留下的记忆,全是一场又一场噩梦。 因此,当姜德要把他们母子送回华泽时,他们甚至是欣喜的。回去哪怕再苦,也比待在姜贵母子手下提心吊胆地求活强。 幸好,上天还算眷顾姜闲,让他遇到了他师父…… 突然一串咳嗽声,将沉浸于回忆的姜闲拉回当下。 姜贵咳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胸膛都震离了床面。 姜闲冷眼看着,唇角甚至扬起一个弧度。 刘山把那半张饼喂完,再转头看姜闲的指示。 姜闲抬起手,手背对着他摆了摆。 刘山便解下后背小包袱放在桌上,随后转身离开地窖。 姜贵大概是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又察觉光没灭,嘴也没被堵,发出一道奇怪的惊讶声。 姜闲开口,用一种苍老的声音说:“姜贵。” 姜贵猛然一愣,随即甚至抢着说话:“你是谁?和上次那人是一伙的吗?到底为什么一再抓我?” 姜闲自然没搭理这些事,继续说:“端王是怎么篡位的,仔细说一说。” 姜贵就像瞬间被人扼住喉咙,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咙间。 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再开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端王篡位……为什么问我……” 姜闲:“你知道。你入了端王府,成为最受宠的男宠,端王还向皇帝请旨要娶你为王妃。不过很可惜,最后他给你的,只是一杯毒酒。” 随着姜闲的每一句话,姜贵的身体就多颤抖一分,到最后甚至带得床都在颤。 姜闲:“说吧,端王是怎么篡位的。” 然而,姜贵依旧咬死不认:“我真听不懂……什么胡言乱语……” 姜闲走到桌边,拆开桌上小包袱。 包袱里是一大迭上好的桑皮纸。 姜闲拿起几张放进水盆中,待纸完全吸透了水,再拎出一张,弯身盖在姜贵脸上。 他动作很仔细,还抚摸似地让湿纸彻底贴合到姜贵脸上。 姜贵被这冰凉一激,声音惊得变了调:“你在干什么!我脸上的是什么!” 姜闲再去拿第二张纸,继续仔细地往姜贵脸上贴。 同时慢慢解释:“浸湿的桑皮纸。它韧性很好,遇水不化,能完全贴住你的脸皮,不留一点缝隙。每多贴一层纸,你能透过纸吸到的气息都会减少。你猜猜,我贴到第几层,你会完全吸不到气?” 姜贵吓得连忙张大口吸气。 但,随着姜闲增加的层数,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不管怎么用力,都吸不进多少气,胸口开始疼痛,脑子开始嗡鸣。 姜闲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趁你还能发出声音,我劝你赶紧开口。” 姜贵胸口不断起伏,终究是败给了对死亡的恐惧,艰难地在好几张纸下蠕动着嘴唇:“我说……先把纸……拿走……” 姜闲把纸都揭掉。 姜贵立刻大口大口地吸气。 姜闲在他耳边抖一抖纸,让他听见声音:“说实话,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它很有限。” 姜贵抽噎一下:“我真的不知道……” 姜闲用纸拂过他的脸。 姜贵吓得加快语速:“是实话!我只是他后院的男宠,怎么会知道那种要命的事!他也不可能告诉我啊!我知道的时候,毒酒已经摆在我面前了!还是拿酒来的阉人说的!” 姜闲想了想,觉得倒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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