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天庭上的仙君来说,睡觉和吃饭已不是必须之事,然而席玉却一直保持着从前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此刻他正闭眼而寐,忽然听到了府门外的动静,只不过一点轻响,然而修仙之人,何等耳力,只是他用神海瞥了一眼。 是不想见的人。 席玉只当没听见叶维风在府门外敲动府铃的声音,仍旧睡着,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走的。 却没想到,叶维风一守就是俩个时辰,他知道或许席玉不会一开始就愿意把法器借给他,可他却从未想过席玉对他避而不见到了这种地步,连门都不愿给他开。 回想从前如何被他疼着,被他捧在手心,叶维风只感觉心里冒出一股巨大的落差,让他浑身发痛。 委屈,愤怒,不甘,说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或许全都有,让他挪不动脚,仿佛扎根在了席玉府门外。 直到前方来了一道白色影子,是陆羡渊,那个宴会上坐在席玉旁边喝酒的上君,叶维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 陆羡渊自然也认出了他,甚至早已在心中猜到叶维风如今来拜访席玉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看到对方在席玉门外吃瘪,席玉连门都没给他开,陆羡渊还是感到一阵暗爽。 “我就说席仙君是个没有礼数的,叶仙君你可在这站了许久吧,要不要我带你进去。”陆羡渊假装好心地说道。 叶维风却表示了拒绝,“多谢陆仙君,只是不必,我就在这等着吧。” 陆羡渊嗤笑一声,“可是你再怎么等,席玉也是不会开门的,你没看出来吗?席玉不想见你。” 叶维风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敌意,可他并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陆仙君何出此言,我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得罪你了吗?” 陆羡渊在外惯会装得人五人六的,整个仙界都说他随和热心,是个好人。 他向来不羁随性,很少会露出这么不加掩藏的棱角,其实陆羡渊也不想这么失态,只是…… 眼前这人是席玉拜过堂的前妻,虽然什么都还未来得做,可到底他占过这一层名分,陆羡渊自然无比厌恶他。 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陆羡渊收拾好情绪,再次看向叶维风时,又是一副笑面狐狸的模样。 “叶仙君,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刚来不久,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个这么不着调的。”陆羡渊笑了笑。 叶维风并没打算和他计较,他此刻只关心着席玉的府门什么时候开,“无碍。” 陆羡渊又重新开口道,“叶仙君,我知道你是想来向席玉借法器避天雷,不过料想席玉不一定会借你,不若这样,我把我的法器借给你避一避吧。” 陆羡渊当然不是出于真心实意,他只是想用这一番话提醒叶维风,席玉如今对他的态度是如何。 没想到叶维风油盐不进,只是礼貌道谢,却是拒绝,“陆仙君,多谢你,但是不必了,我相信席仙君,最终一定会将法器借给我的。” 因为,从前他们俩住在南阳草屋过日子时,席玉半分苦都舍不得叶维风吃,连碗都从未让叶维风洗过。 于是,叶维风自然笃信席玉只是和他闹一会脾气,毕竟席玉怎么可能舍得自己受天雷之苦? 叶维风直立在那,觉得自己像是风中的一棵翠竹,而陆羡渊只觉得他愚蠢至极。 “那叶仙君还是先想想开门的问题吧,我记起来了,从前席玉给我留了一道符,我想我是可以打开这道门的。” 其实根本没有这件事,陆羡渊也经常进不了席玉的府门,只是他如今想要在叶维风撑面子,想让叶维风觉得,他和席玉的关系异常亲近。 陆羡渊往前一站,本只打算装装样子,没想到陆羡渊却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打算看他开门。 陆羡渊忽然有些下不来台,他哪知道席玉家的开门咒语是什么,只是…… 没想到还没等陆羡渊念咒诀,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席玉有些愕然地看向眼前俩人,陆羡渊拿着一坛桃花酿,而叶维风手捧着一罐桂花茶,场景一度有些滑稽。 俩人都看向席玉,眼巴巴地,希望他能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 尤其是叶维风,他这次带十足的诚意,希望席玉能答应他。 其实叶维风心里多少有些委屈,从前他一个眼神,席玉便立刻投降,哪需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连礼都送上了。 只是,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席玉没接他的桂花茶,但是接了陆羡渊的桃花酒。 “是好酒。”席玉很少夸奖什么,天庭上的众同僚,几乎从未见过他肯定什么。 陆羡渊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俩个浅浅的梨涡,“那是自然,送给你的,自然是好东西。” 叶维风捏紧了手中的茶罐,有生气,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无措。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他就是席玉,而自己也依旧是叶维风,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 就因为那一剑吗? 席玉和陆羡渊往前走着,见叶维风愣在原地,也没有唤他,仿佛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无关紧要的人。 叶维风甚至都还未能将自己的诉求说出口…… 第一日如此,第二日如此,直到第三日,便是叶维风应对化劫的最后期限。 如果说前两日还稍微顾及着自尊心和面子的话,那这火烧眉毛的第三日,他便再谈不上矜持了。 他铁了心地要让席玉帮他渡过化劫。 只是席玉的反应并不像叶维风想象中那般,尽管这几天他已经再三伏低做小,为席玉的门府移来千年海棠做装饰,还取了东海之境的露水给席玉泡茶,就差给席玉做奴仆了,席玉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不借。”席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叶维风,甚至没有找任何借口,就这么直白地,不留余地地拒绝了叶维风。 “席玉,为什么?听六司星君说,从前人人向你借,你人人都应允,为何偏偏拒绝我?”叶维风异常不服气。 然而席玉只是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和我的交情没到这个地步,所以我不借。” 叶维风忽然冷笑一声,他觉得对面的席玉异常陌生,“什么交情,穿同一套婚服,拜同一座高堂的交情吗?” 席玉手中的琉璃盏不小心被他捏碎了一条小缝,叶维风这话已然戳到了他的雷点。 他只要一想到原主付出所有,却被叶维风所负,席玉便觉得一阵恶心。 “我早已说过了,你我并非故人。”席玉反驳道。 要彻底否定一个人,便从否定曾经开始,不承认过去,便是变相地抹去了回忆里的那个人。 “席玉,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在天庭这么多年,你是知道天雷渡劫是怎么样的吗?”叶维风一步一步地逼近席玉,“我可能会死,这你也不在乎吗?” 叶维风一瞬不瞬地盯着席玉脸上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变化,他想要抓住席玉犹豫的那一瞬间。 然而让他失望了,席玉并没有,他的表情全程毫无变化,只是冷漠地对着叶维风说道,“生死有命,我不会干涉。” 叶维风灰头土脸地从席玉的府邸出来,一出门便又遇上了陆羡渊。叶维风不知这个上君成天在席玉府门外逛干什么? 他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又或者,他为什么总是来找席玉,这让叶维风有些介意。 陆羡渊一看他那郁闷样,便知席玉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件事让他愉快了好几天。 而这时,陆羡渊也不介意再火上浇点油。 “我说叶仙君,明日便是天雷之日,你确定真的不要我手中这把法器,我不介意无偿借你的。” 叶维风赌着气,“明日席仙君定会来找我,我用不上陆仙君您的法器。” 陆羡渊在心里默默吐槽,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以前席玉到底对他有多好,才让他在捅了对方一剑后,还有这般自信? 想到这,陆羡渊难免泛酸。于是,翌日一大早,他便堵在了席玉门口。 席玉颇有种,最近这个门口实在太过热闹的感觉。 陆羡渊生怕席玉去救叶维风,恨不得一整天都紧着他转。 “你一直围着我干什么?陆仙君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席玉本不打算理他,可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算怎么回事? 陆羡渊却也不恼,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提前,“今日便是那叶新君的化劫之日,说起来他和你有旧,席仙君真的打算置之不管?” 席玉看着他,“我可不知,陆仙君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他顿了顿,朝陆羡渊走了一步,此刻他们的距离有些近,让陆羡渊不由有些紧张,只见席玉又缓缓开口道,“说起来有旧,我和你的渊源岂不更深?” 虽知席玉只是故意说着话来堵住自己的嘴,可陆羡渊的心神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扰乱了。 要凑近了看,才能看到他脸上微微荡起的红晕。 死对头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死对头的,陆羡渊的原身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凤凰。 凤凰一族几百年前遭受过血洗,几乎将整族血脉灭了个干净,而陆羡渊是这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 天庭高度重视他的化劫,毕竟稍有不慎,凤凰一族就再没血脉了。 于是上尊特地派了仙君席玉下凡去帮助陆羡渊渡劫,结果等席玉刚赶到凤凰谷时,陆羡渊恰好浴火重生,正成功度过劫难,完全不需要他帮忙。 只是……没有人告诉席玉,凤凰浴火完,是没穿衣服的啊! 陆羡渊裸着身体,只有背部有一对大翅膀,见眼前站着个席玉,整个人愤怒不已,立刻想要对席玉动手。 他手中折扇出手的那一刻,席玉先避过,而后转身背对着他。 “我说这位凤凰君,打架之前,是不是先把衣服穿上比较好?”席玉绅士地闭上眼睛,提醒着陆羡渊。 然而陆羡渊却当做挑衅,“你全看到了是不是?” 席玉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其实你这时候带着翅膀,算是原形状态,算不得人的,所以,就算看到了……” 陆羡渊已经怒气冲天,再不等席玉把话说完,变出一套衣服穿上后,直接和席玉动起了手。 俩人这么一来一回,居然没分出个高下,倒不是陆羡渊这只遗世凤凰有多厉害,而是席玉故意让着他。 毕竟席玉自视为长辈,总不好与一个新人计较。 而陆羡渊却觉得席玉不认真打架,是看不起他,于是更加生气了。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不过席玉当然不会到处宣扬此事,陆羡渊更是觉得丢脸守口如瓶。 于是天界的人,只知道他们俩个是宿敌,从来不对付,却不知道他们为何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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