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瞪她一眼:“孙丽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孙丽娘翻了个白眼,扬起声音生怕没人听见:“我还说错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这马车,多么华贵,不明摆着钓了个金龟子嘛,还在柳大哥面前装什么坚贞寡夫。” “我看啊,就是嫌弃柳大哥不够有钱,呵,还是个贱种,一边占着柳大哥的好,一边又去寻花问柳,四处留情,若是被人家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还从屁股里拉出两个娃,这等糗事岂不被笑掉大牙哈哈哈。” 这孙丽娘嗓门颇大,音色像针一样尖细,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 姜妄南不以为意,早就习惯,有时候听的话还更难以入耳,这几句的杀伤力真的还算可以的。 但是萧权川脸色格外阴沉,每听一个字,就暗下一度,最后简直昏暗如世界末日。 “南南,你这些年,就是在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里熬过的吗?” 姜妄南道:“额……还好啦,其实,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夫君别生气,反正我们要走了,不跟她计较。” “哼,不可能。”萧权川森然一笑。 “夫君,我真不在意,我们收拾好东西就走吧,好吗?” 萧权川沉默不语,只一昧攥紧沙包大的拳头。 车轮缓缓停下,马儿仰头嘶叫。 但见萧权川先行下车,伸手去接姜妄南,还没看清正脸,孙丽娘已经看呆了双眼,瓜子还悬在牙齿间。 大概没想到,那阿亡的手段居然如此了得,勾了个身材极佳、气质上乘的男人,就是头发白了大半,年纪老了点。 呆滞片刻,孙丽娘眨眨眼,嘴巴跟淬了毒似的还在吧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去给一个老男人当小情儿了,哈哈哈哈,怪不得人家不嫌你咧,欸,大爷,你眼神真好,我们阿亡的屁股能生得很,一下子跟下饺子似的生了俩,个个白白胖胖,哈哈哈哈。” 萧权川眼角抽搐,戾气极重,一把抢过马夫的马鞭,电光火石之间就抽在孙丽娘身上:“我去你大爷!” “哎哟!”孙丽娘臂膀的衣料立即开花,鲜血染红,她疼得龇牙咧嘴,撕开喉咙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还打人啊!你们这对奸夫□□,狼狈为奸欺负人是吧!” 萧权川的脸色就没有回晴过,举起手欲再狠狠抽过去,姜妄南担心他用尽蛮力闹出人命,忙抱住他:“夫君,别打了!” 萧权川绷紧后牙槽:“南南,为夫今日不打死她,誓不为人!” 孙丽娘索性坐在地上,凄惨地哭喊道:“哎哟,乡亲们快来看啊,阿亡竟然带着他的老嫖客要打死我啊,呜呜呜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他要来取我的命啊,我孙丽娘好歹这几年也照顾过他,他就这样报答我啊。” 周围的人闻声而来,人越来越多,斜着眼睛看姜妄南他们,一张张嫌弃、厌恶的表情,早已是家常便饭,姜妄南为了能和孩子们有个安身之所,强行忍了将近五年。 从今以后,他身边有了萧权川,去哪里不是去,只要牵着彼此的手,四海皆为家。 “闭嘴!” 姜妄南拿过马鞭,气势汹汹指着孙丽娘的鼻子,腰杆支愣起来:“你可以说我,但你不可以说我夫君!你一个人老珠黄皮肤松弛满脸斑点眼袋比眼睛还大额头比脚先出门的臭女人凭什么说我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孙丽娘霎时目瞪口呆,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一下子忘记呼号卖惨。 接着姜妄南把炮筒对准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闲得蛋疼吗?赶紧给我滚!” “夫君,我们进去,别理这个疯婆子,晦气。”姜妄南毅然决然牵起萧权川的手回屋去。 这屋子不大亦不高,萧权川被拉着进门时,没来得及弯下腰,额头砰的一下撞到门顶。 “啊,对不起,夫君,我太急了,疼不疼啊?”姜妄南愧疚道。 “没事,一点都不疼。” “都肿起来了,秋若,去煮个鸡蛋来。” “好。” 姜妄南倒水之际,萧权川逡巡四周,客厅很小,几乎一览无遗,光是放着一张八仙桌,就已占用了三分之一面积。 往里走,有两个小房间,一张一人宽的床,一个边角被虫蛀烂的的旧衣柜,柜门还左右不对齐,轻轻碰一下,吱呀吱呀叫。 还有一张当作桌子来用的小凳子,上面放着彩色发带、梳子、镜子等杂物,再也挤不下旁的。 放眼从后门望去,有一个外搭木棚。 棚子用一个又一个摊开的麻袋遮住缝隙,补丁似的拼接起来,以免漏水,棚下,秋若正往灶头里塞柴火,火星子劈里啪啦。 “来,夫君,喝口水。”姜妄南道。 萧权川接过茶杯,一摸就知道是格外劣质的瓷料,他喉结紧了紧:“南南,这些年,你和孩子过得很苦吧?” 他微微一笑,道:“还好,夫君不是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萧权川摇头道:“可你呢?” “我?我……没什么的。”姜妄南心虚垂下眼帘。 “撒谎。” “身为人母,总要牺牲点什么吧,既然选择把他们生下来,那就要他们从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吗?” 萧权川神色严肃、郑重其事道:“南南,为夫绝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以后,我的妻儿,只需安坐云端,背对山河,踏清风明月,长乐常安。”
第82章 散聚 姜妄南来来去去穿的就是那么几件衣裳鞋子, 加上思渺月渺的,还有拨浪鼓、毽子、跳绳等一些小玩意儿,林林总总, 只有三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萧权川全拎在自己手上,姜妄南两手空空,便挽住对方胳膊, 和秋若道别,一同出门。 秋若依依不舍两眼含泪, 对萧权川细细叮嘱道:“公子他四季手脚冰凉, 你要随时热好手炉, 不然他容易睡不着;他一天要喝三次药, 早上饭前喝,中午饭后喝, 晚上睡前喝;他的指节因常年拿针缝衣, 容易压红,长茧, 尤其到了冬天, 干裂破皮是常有的, 公子为了省钱, 不舍得 买蜜油涂, 你记得多买点好的, 保护好他的手, 还有……” 姜妄南眼睛颇红:“好啦好啦, 秋若,你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想把你带走了。” 秋若道:“公子, 我愿意的。” “不行,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你为了照顾我,多久没回老家看你那未婚夫堂哥?我知道他愿意等你回去,但是,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时间来等呢?” “公子哪里的话?我入宫十年,一路战战兢兢,唯独公子待我如亲人,我无以为报,这几年,就算是老天给我报答公子的机会吧。” 姜妄南轻轻搂住她:“秋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与你相识,三生有幸,日后,我会常常同你联络的,有机会再聚。” “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秋若欲转身回房,姜妄南似乎早有预料,拉住她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那箱嫁妆,不能动。” “可是……” “真不用,有夫君在,我一定会很好的。” 秋若看了眼朴素打扮的萧权川,一身力量,毕竟做过皇帝,脑子很灵光,应该值得放心,便妥协道:“好吧,拜托了。” 萧权川颌首:“嗯。” 秋若送他们走出门口,将要上车之际,有人远远喊道:“阿亡!” 姜妄南定睛望去:“阿佩?你怎么来了?” 柳佩瞄了一眼萧权川,似有心事:“啊,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你这是……要走吗?” “嗯,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姜妄南道。 萧权川微微颌首,颇有风度,道:“内子叨扰多年,有劳了。” “不碍事不碍事,”柳佩险些看直了眼睛,悄咪咪在姜妄南耳边道,“你夫君长得好俊,就是,有点老,比我哥年纪大很多吧?你居然好这口啊。” “阿佩。”姜妄南嗔道。 “好好好,那祝你们顺风顺水,白头偕老啦,有空回来玩呀。” “谢谢你,哦,对了,夫君,去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拿来。”姜妄南道。 “嗯。” 柳佩趁势而入,低声道:“阿亡,我哥刚刚看到你带男人回来了,他哭得好惨,不敢来见你,我是替他来送你的。” “帮我带声抱歉给你哥,我……给他添麻烦了,也感谢他这些年对我们的照顾,真的,若是没有他,难以想象我会过得多么糟糕。”姜妄南真心诚意道。 柳佩叹了口气:“其实,他大概也猜到了,你当年搬到这里来,应该是和你的夫君闹了点事,对吧?现在你们和好了,你也该离开了,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怎么留也留不住。” 彼时,萧权川抱着一个长形盒子下了车,双手递给柳佩:“一点薄礼,还请收下,感谢你们照顾内子与犬子犬女。” “这是……”柳佩见包装不凡,不大敢领。 姜妄南将之塞进她怀里:“普通药材而已,柳婶一大把年纪还在昼夜劳作,很损耗身体的,还有柳大哥,没日没夜操劳村里的事务,精神容易不佳,平日里要注重调理才行。” 听其说得云淡风轻,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之物,柳佩向来直爽大气,道:“行吧,那我就收下啦,谢谢你啦,阿亡,常回来看看。” “好,一定。” 马车滚滚而去,扬起一阵灰尘,周遭安静下来,好似前一刻上演的依依惜别,跟做梦似的。 唯独手里沉甸甸的盒子在提醒着,阿亡这个人,来过此处。 柳佩颇为好奇打开它,眼睛瞬间瞪大如铜铃,如见世间珍宝:“我的天!居然是人参啊,好漂亮好大的一根人参!” 微晃的马车里,姜妄南把头靠在萧权川肩头,后者不冷不热道:“南南,那千年人参,是为夫特意从宫里拿的,仅此一根,专门给你补气。” “夫君,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柳家,值得我这样做。” 萧权川也无法评价,一想起方才那孙丽娘的饶舌多事,吐出的鼻息难免很重。 “行啦,夫君,我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再让夫君操心哦。” “来,撒个娇。” “我现在不会。” “南南可会这一套了。” “也得看心情嘛。”姜妄南道。 “为夫心情应该更差才对。” “好啦,夫君看这样行吗?”话罢,姜妄南仰起脸,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萧权川垂下的眼睫立即掀起来,绿色的瞳孔亮得反光,略微诧异地转头看着他:“媳妇儿,你现在怎么这样?” “哪样?”姜妄南眨眨眼,一脸无辜。 “五年未见,南南越发勾人了。”萧权川附耳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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