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生的眼眸显得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悲凉。 “你还放不下吗?你知道我们都非本意。” “你活了两次,又死了三次,可你始终不能理解我,每一次你都要站在我的对面”,祁白辰忽然就笑了,闷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你觉得我疯了吗?” 段玉生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看看你,你便贯是如此,即便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依旧不觉得我对了,你只会觉得我疯得实在可怜。” 祁白辰微微抬起手,丝线在空气中游走,一针一线修补好段玉生的尸体。 “咳咳…咳……”祁白辰咳嗽不止。 “放下吧…师弟…”段玉生忽然开口,“我们都死了,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可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吃不消的。” “我手上有多少根命线,你理得清么?” 段玉生又沉默了,他无言以对。 “你理不清,我理得清。” “你如何敢劝我放手?” …… 门开了,沈絮坐在门口台阶上,目送段玉生离开。 他盯着段玉生的背影,总感觉自己这个便宜师伯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就……跟鬼上身了似的,仿佛不是他自己在走,而是什么人操控着他在走。 莫名熟悉的感觉,沈絮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打消这奇怪的想法。 便宜师伯是进去跟师尊打了一架吗?脖子上怎么有几块淤青。 这淤青可真奇怪!长得跟尸斑似的! 沈絮心里一阵恶寒,忍不住又哆嗦了几下。 靠!天杀的他想象力为什么总是这么丰富! 沈絮成功把自己整害怕了,他总是在脑子里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的画面,比如—— 师伯的脑袋忽然掉到他腿上,他下意识抱住,结果发现是个头,又连忙丢出去! 那头自己又滚了回来,还求自己救救他! 怎么救啊!用自己一命换一命吗? 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甩手拍开。 然后下一瞬,满地头颅骨碌碌密密麻麻围滚而来,个个喊着自己冤,个个要他去拯救。 沈絮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给无语住了,莫名其妙的怎么想到这些了,真的很莫名其妙。 就像往一个正常人脑子里硬生生插了一段记忆似的,突兀又无厘头。 沈絮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救世主,怎么会忽然产生这么中二的幻想…… 他胸无大志,只想跟师尊过好二人世界就行了,旁人冤不冤关他屁事。 “师尊!”想通关节的沈絮站在院子里喊,“师尊快出来,老闷屋里有什么意思!快出来晒太阳,再不晒晒您要发霉长菌子了!” 室内正准备翻书的人手一顿,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轻呵一声。 祁白辰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发霉是什么样。 不过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是发霉过的。 太久远了,可能有个几百年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祁白辰走出房门,倚靠着门框,狭长的眸子看向沈絮。 沈絮怔了怔。 师尊可真好看呐,就是,就是怎么总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像个怨鬼似的…… “阿絮,你很希望师尊发霉么?” 就连声音也像个怨鬼! “你放心,师尊身上若长满了蘑菇,定会都摘下来与你解馋的,你如此贪吃,师尊给你吃个够。” 沈絮不知道为什么,听这段话听得有点面红耳赤。 “师……师尊”,沈絮害羞得低下头,“我,我不吃,您的蘑菇肯定有毒,我吃了要难受的。” 刚说完,沈絮就感到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歧义,连忙摆着手补充:“不是,不是您的蘑菇,是您身上长出的蘑菇……也不是……就是可以吃的蘑菇,不是那个……” “阿絮还想吃为师的哪个蘑菇?” 话语忽然被打断,师尊走近了两步,语气凉嗖嗖的,“嗯?” 沈絮一时手足无措,他快把自己绕晕了,脑子来不及想好到底要怎么解释,师尊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沈絮还以为他要打,连忙蹲下来抱住头,一叠串说着自己错了。 那道掌风却只是擦着他的身体过去,将他身后一棵树削成了一柄剑。 “咳……咳咳”,祁白辰眼神古怪,“蹲地上作甚,你不是连自己怎么飞都忘了么,没关系,师尊教你御剑。” 沈絮:“……” 身体不好就不要乱动灵力啊! 而且只是做一把剑而已,用得着砍掉一棵树吗! “我不学……”沈絮一点点蹭到师尊身边,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师尊的胳膊,“我……我害怕…我自从摔坏了脑子,就有点恐高。” “师尊,师尊不要”,他试探着抱住祁白辰的手臂,轻晃,“师尊,真的害怕。” 祁白辰低下头,看了一眼沈絮不值钱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师尊不怕,师尊又不飞。” 沈絮:“……”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想把小圣父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他算是明白了,师尊的性子就是他退一步师尊就进一步,那他要是强硬一点进一步,师尊是不是就会软下来呢? 应该是的没错了,他就说嘛,他身为大总攻怎么能处处受压制呢?原来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下一次他一定要非常强硬,直接揪住师尊的衣领子把师尊按墙上,然后非常潇洒地像每一个逆徒那样说:“您自己仰头让徒儿亲还是徒儿帮您?” 沈絮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激动,这一激动就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就连脚底下什么时候多了个东西都不知道。 祁白辰笑着看自己的小徒弟缓缓升空。
第8章 在找师尊的肠子么 【找准了好掏出来,是么?】 那柄新鲜出炉的小木剑越升越高,直到已经高过了院墙,沈絮才仿佛刚刚梦醒。 不er???!!! 他他他他为什么在天上! 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天! 沈絮有很严重的恐高症,恐高的原因与童年的一次经历有关。 幼时的阴影总是难以克服的,正如现在,他脚软、腿软,有一种浑身泡在池塘中的错觉,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要往上飘。 他眼前发黑,耳边有短暂的尖锐鸣声。 胸口很闷,要喘不过气了…… 沈絮站不稳,他很努力了,可他的腿还是抖,浑身剧烈地抖,抖得连衣袖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他就连嘴唇都在哆嗦。 他其实有点委屈,他已经告诉小圣父自己很害怕很害怕了,小圣父还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送他上天。 他心里不可避免生了一丝怨气。 但他的埋怨都是后来的想法了,此时此刻身体悬空,只有脚下一小块剑身作为支撑点的他除了极度恐慌再也生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太过于恐惧,以至于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有额头不断往下淌冷汗,小脸一点点转为死灰般的煞白。 站不稳,真的站不稳了。 心理上的恐惧已经完全掩盖了理智,甚至蒙骗了视觉,他眼睛很花,恍惚间以为自己踩了空,而脚边才是剑身。 他信以为真,慌乱地想要回到剑上,却反而身形一晃直直栽了下去。 完了。又要死了。 沈絮其实还有一线希望,他想,好歹原主也是小圣父亲自养大的,就算原主很混账,但这一天来的相处小圣父也该看出来他在改变了吧? 师尊看在他愿意改过自新的份上,再怎么样也该英雄救美接住他吧? 毕竟,祁白辰可是公认的人美心善小圣父啊。 沈絮在落地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幻想落入师尊的怀抱是什么感觉。 可祁白辰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任凭他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真可怜。” “阿絮怎的这般不小心呢?” 没想象中疼,甚至也没什么大碍,但这不代表他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委屈。 他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抱住膝盖,脑袋埋进腿间。 他眼眶在祁白辰看不见的角度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红色,而且越来越红。 他觉得小圣父那句“真可怜”不是真的在可怜、心疼他。 倒像是故意报复他,然后得了逞的那种得意。 沈絮抱住自己就开始哭,哭着哭着头顶却忽然落了只手,那手轻轻拍了拍他头顶,“好了,哪有人学御剑的时候不摔几跤呢?” “为师在此,总归摔不坏你。” 沈絮闻言仰起头,很快地看了祁白辰一眼,又把脑袋埋回去,声音里鼻音很重:“我……我刚刚,有一瞬,觉得……觉得你想,你想杀了我……” 祁白辰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骤然捏紧,大拇指侧面根部的经络突了一小截出来。 那是血管,那里应该流动着血液,那里应该鲜活地跳动着。 但它再也不会了。 “阿絮,你莫要怪师尊”,祁白辰缓缓将放在沈絮头顶的手下移至脖颈处,指尖一路若即若离的触碰引起小徒弟皮肤细小的颤动。 他盯着那颤动的地方,眼眸深了深,“一周后秘境就要开启,你作为带队长老,连飞都不会怎么办呢?不是师尊非要逼你学,只是你不得不学。” “我不学。”沈絮还在掉眼泪,他搓了搓自己衣服下面的鸡皮疙瘩,坐在地上任祁白辰怎么说就是一动不动。 他怕,他真的怕极了。 尤其刚刚一摔,虽然没受伤,却让他更怕了。 “你从前……” 小圣父忽然摸他脸,吓得他一激灵。 “最是喜欢到处飞,往往夜已经很深了,你连家也不知道回,在外面一野就是好几年。” “你搬出去前,就住为师旁边那屋,你总是半夜偷偷爬起来,要破开为师的结界,飞到外面去。” “你讨厌师尊,总觉得师尊骗你、囚禁你,师尊跟你说外面不安全,你从来都不相信,师尊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再像个人,你也跟他们不一样。” “师尊不过是想保护你罢了,你却要报复师尊,你修为高了,便趁着师尊病重欺负师尊,甚至变相囚禁师尊、放狗咬师尊。” 说到这里,祁白辰戛然而止,咳嗽起来。 沈絮听得一阵心酸,尤其看见他最心疼的小圣父在他面前咳得那么难受,他心里就一刮一刮的疼。 他不打算继续计较了,他没有那么小气,他是大总攻,应该事事包容自己老婆才对。 毕竟在床上占大便宜的是他,而小圣父作为师尊却要迎合他、讨好他,他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沈絮抹干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圈住祁白辰的腰,他把脸贴在祁白辰背上,声音闷闷的:“对不起,都是我以前不懂事,不理解师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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