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数星时前,穿梭舰上,凯因斯低哑的嗓音“好好爱惜自己。” 他本可以忍受一切,那么多次,那么多年, 但他现在忍不了了,一次也忍不了了, 因为, 他已经遇见凯因斯了。 剧烈的挣动在雄虫素的控制下掀不起风浪,但跨坐在上方的雄虫却因雌虫的不配合黑了脸色。 迪桑塔抬手拎起卡利西尔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着。 迪桑塔:“怎么?后悔了?想要回到凯因斯身边去了?我告诉你,做梦!” 自从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迪桑塔便知道凯因斯口中,雌虫对其雄主的情谊含了多少水分。 毕竟,他与这只雌虫认识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的好脸色,更别提像其他雌虫那般乖顺、依恋自己了。 不过, 迪桑塔也不再期待他变乖了。 迪桑塔:“你不想活了无所谓,但我留着你还有用。” 雌虫对自己所谓的“念念不忘”大概是搪塞凯因斯的借口。 但没关系,反正凯因斯信了。 如今,这只美丽却不听话的雌虫,不再是他的雌君,而是他向凯因斯耀武扬威的工具,是他践踏凯因斯的战利品。 他是他的求而不得。 他要让这只雌虫好好活着,时不时带他到凯因斯面前转转,提醒凯因斯,即便完美如他凯因斯,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的! 一声嗤笑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面露凶色的雄虫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迪桑塔:“对了,卡利西尔。” 一想到这样一只冥顽不灵的雌虫,也有雄虫将他视若瑰宝,迪桑塔就想笑。 迪桑塔:“你知道凯因斯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身下的雌虫忽而停下了挣扎,手背在后腰处,撑着僵硬的身体,抬头看着他。 这也是雌虫迈入这个房间以来,第一次,金色的眼眸中印出迪桑塔的倒影。 迪桑塔:“他说,你像烟花。” 迪桑塔心中不屑,语气轻佻。 “烟花虽然短暂却璀璨耀眼。” 迪桑塔模仿着凯因斯的语气。 “哪怕只能拥有一瞬,都值得终身铭记。” 多么痴情,多么感动, 多么可笑! 迪桑塔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真是浪漫啊!只可惜这束烟花——” 迪桑塔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雌虫,像一个掌控一切的胜利者。 迪桑塔:“只可惜这束烟花,一瞬也不属于他——” 乍起的刺痛截断了张狂的笑声。 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温热粘稠的触感,自脸颊传来。 迪桑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刀。 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刀。 锋利的刀尖直指他的面门。 而刀柄正握在那只被他标记过的雌虫手中。 他用刀指着我?还用刀划伤了我? 不。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雄虫素对被标记的雌虫有着绝对控制权。 就像他可以轻易地踩死一只蚂蚁,而蚂蚁毫无反抗之力。 他不可能反抗我。 不可能伤害我。 就像之前那么多次,那么多年, 绝无可能! “滚……” 僵硬的肌肉青筋暴起。 跳动的光芒在金眸中燃起滔天的怒意。 燃尽与生俱来的劣势与无奈,燃尽经年累月的屈辱与忍耐, 燃尽生命。 “滚下去……” 嘶哑的怒吼混着血污,从唇齿间冲出。 迪桑塔听到了一句艰难又断然, 违反基因法则,背离天性本能的话语。 卡利西尔:“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 凯因斯回到家中,已是凌晨。 最深的夜色笼罩着房间,月光透过窗户,为空荡的客厅镀上一层银辉。 凯因斯没有开灯,沉默地脱下外套,挂上衣架时,小指碰倒了靠在衣架旁的雨伞。 啪嗒。 雨伞落地的响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凯因斯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好安静啊。 家里以前也这么安静吗? 凯因斯弯腰捡起雨伞,倚回墙角。 Z区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但凯因斯总觉得雨伞湿漉漉的,还滴着墓园那夜没晾干的雨。 绞痛多时的胃已然麻木,只留下疲惫。 凯因斯缓步走进客厅,路过茶几。 月光下的茶几反着冷光。 凯因斯恍惚间注意到整洁的桌面上,一高一矮摆放着什么。 一杯水,一把药。 药片按照弗兰卡的要求配比,摆在瓷碟上。 是卡利西尔在他回家前为他准备的。 在他最出离愤怒之际。 凯因斯无言行至茶几前坐下。 柔软的沙发床托起疲惫的身躯。 凯因斯拿起药片放入口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间蔓延开来,很快被水流冲刷褪去。 明明是在服药。 但凯因斯却觉得身体里又痛起来了。 卡利西尔…… 回程路上一直放空的思绪忽然具体。 凯因斯合上眼眸,缓慢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苦于精神海崩溃的日子结束了。 卡利西尔的困境结束了。 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可为什么, 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他与卡利西尔相遇在“人生”的低谷,种种原因下,一同走了一段路,分享了一段“人生”。 这段“人生”不长,不过雪消雨停,黑夜白昼。 他们融入彼此的生活,即便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但这偶尔、平淡的交流中,总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瞬间。 或许是卡利西尔第一次用凶厉的眼神看向他时。 或许是卡利西尔赤足冲进雨幕为他撑伞时。 或许是卡利西尔不问缘由地说着“我相信”时。 又或许…… 流动的意识放纵身体融入柔软的床铺。 恍惚间还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人”未消的温度。 就像墓园那夜一样。 那夜的情形、交谈,凯因斯都已记不清了。高烧模糊了他的感官,但光影交错间还是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痕迹。 他记得那是个漆黑似深渊的暴雨夜,他记得明亮的金色划破黑暗来到他身旁。 那如同星辰一般的金色,照耀着他,不让他迷失,不让他偏航。 金色不止带来了光,还带来了温度,安静地包裹着他,驱散雨夜的寒意,也褪去高热的浑噩。 渐渐地,深陷情绪漩涡的心脏安然,安定,平稳落地。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了。 他太依赖卡利西尔了。 依赖他的光、他的热,依赖他在逆境中不妥协认命的坚韧,依赖他的生机与生命力。 “卡利西尔……” 简单的音节自唇齿间流出。 凯因斯忽而意识到,自己好像很少喊雌虫的名字。 以前很少,以后也不再有机会。 为了让星星永远明亮, 凯因斯将它送回了它理应运行的航向。 即便那个航向距他万里, 即便那是再也汲取不到它的光与热的距离。 但至少它能长久稳定地散发光芒。 凯因斯想,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 月亮坠入乌云。 朦胧的银辉消散,留下更深的夜色。 凯因斯沉于黑暗、寂静与湿意。 凯因斯忽而觉得,有些冷了。 腕间的终端突兀地震动起来。 发散的思绪缓慢地聚焦,一个莫名的念头在脑海间浮现。 只是,有些遗憾, 最后离开时,没能再看一眼那耀眼的金色。 “您好。” 凯因斯没有在意来电显示,机械性地接通通讯。 终端那头声音嘈杂,混乱的话语夹杂着恶毒的谩骂,缓慢的思绪还未来得及拨茧抽丝识别语义,剧烈的撞击声便强硬地夺去了他的注意。 夜风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涌入房间,卷起了凯因斯的发梢。 公寓门被猛地撞开,老旧的金属门板重重地砸在地上。 漆黑的夜色冲破阻隔与房内沉郁的黑暗交融。 无尽的夜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沉默地站在门外。 数星时之别。 明亮的金色, 再度印入眼眸, 灼灼地燃烧着整个房间的黑暗。 第22章 “卡利西尔……” 本再无机会唤起的名字从唇齿间溢出。 凯因斯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恍惚,像是在探寻眼前的一切是否是幻境。 不应该。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卡利西尔的身影在黑暗中摇晃,扶着门框的指尖深深陷进金属, 脆弱的合金发出不堪重负呻/吟。 深夜,冲突后, 破门的闯入者。 本该是骇人的一幕。 但凯因斯却只听到了无声的痛呼。 “卡利西尔!” 凯因斯立刻起身, 茶几移位、水杯翻落,他在被打破的寂静中跨步上前,接住了踉跄坠落的身体。 怀中的雌虫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过载的疼痛封住了卡利西尔的喉咙,让他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 金色的眼眸在剧痛中涣散又凝聚, 却仍固执地抬起, 望向凯因斯。 仿佛仅仅是为了见到他,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凯因斯抱着卡利西尔, 掌心传来黏腻的湿滑感,硝烟混合着血腥气在呼吸间蔓延。 “好啊!那个贱货果然去找你了!” 通讯中的终端传出失控的怒骂。 迪桑塔:“你可真行啊!凯因斯!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吧!” 迪桑塔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迪桑塔:“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的雌奴,假惺惺地把他送来我这,让他羞辱我,攻击我, 还烧了我的庄园!” 气急败坏的雄虫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着, 脸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 他的身后是一群荷枪实弹, 却连一只带着抑制颈圈的雌虫都抓不到的“废物”私兵。 还有火光接天的熊熊烈焰。 迪桑塔:“下贱的东西, 这么上赶着找死, 那我就成全他!” 被戏耍的屈辱让迪桑塔抛却了一切风度教养,将抑制颈圈的惩戒力度锁定最大,咬牙切齿地谩骂。 迪桑塔:“收拾不了你,我还收拾不了他吗!” 迪桑塔的声音阴冷而快意。 迪桑塔:“那个贱种应该快不行了吧?电击强度已经开到最大了, 居然这样都还要爬回去找你,凯因斯,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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