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桑塔的话语让凯因斯脑海空白了一瞬。 凯因斯立刻扯开卡利西尔残破的衣领,果不其然看到勒入皮肉的漆黑颈圈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抑制颈圈,电击,最大功率…… 他会死的! 凯因斯:“停下……” 凯因斯立刻抱紧了怀中僵硬抽搐的卡利西尔,却阻止不了卡利西尔的生命从怀抱中流逝,开口的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迪桑塔:“你命令我?!” 迪桑塔的怒意被彻底点燃,声音拔高到近乎尖啸。 迪桑塔:“你竟然还敢命令我!?你——” 凯因斯:“我让你停下!” 低沉的怒吼打断了失控的愤怒,瞬间压过了迪桑塔的叫嚣。 从未被虫这么吼过的迪桑塔猝不及防地被噎住,但只一瞬,更汹涌的暴怒便反扑而来。 迪桑塔:“你这个该死的——” 凯因斯:“抱歉。” 失去卡利西尔的恐惧在胸腔里翻涌着汹涌的波涛。 但方才一瞬的寂静让理智再度浮现海浪之上: 他不能失控,至少现在不能。 凯因斯:“抱歉,迪桑塔,我方才失态了。” 凯因斯放低声音,语气缓和下来。 凯因斯:“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稍后同您解释。” 怀中的卡利西尔呼吸近乎停滞,金色的眼瞳逐渐涣散。凯因斯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凯因斯:“您先把惩戒程序停下,可以吗?” 雄虫低声下气的道歉很好地安抚了迪桑塔的情绪。 凌驾于凯因斯之上的快感逐渐抚平了迪桑塔的怒意。 迪桑塔不屑的轻嗤从终端传出。 不过两秒,卡利西尔抑制颈圈上的红灯息灭了。 迪桑塔:“什么误会,说吧。” 怀中卡利西尔持续的痉挛终于停止,但四肢仍因剧痛而微微发抖,微弱的呼吸喷洒在凯因斯的颈间,凯因斯仿佛也感受到皮肤下有电流游走穿梭。 凯因斯:“迪桑塔阁下。” 凯因斯一边说着,一边扯过自己的外套,裹住卡利西尔伤痕累累的身体。指尖触碰到颈圈时,怀中的雌虫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凯因斯:“他在管教所内遭遇了巨大创伤,患有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 终端那头传来迪桑塔不耐的冷哼:“什么意思?” 凯因斯:“他在应激状态下会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会以为自己还在管教所内,无差别攻击所有接近他的虫。” 凯因斯轻拍着卡利西尔的背,脑中迅速思考着话术。 凯因斯:“我之前几次想要接近他都被攻击了,甚至有几次伤得很重,连夜喊来医生开展急救。” 迪桑塔听着凯因斯的话语,想象着凯因斯狼狈的模样,低沉的冷哼变了调。 迪桑塔:“伤得那么重啊,那怎么还不长记性啊。” 怎么还留在身边,不交由雄保会处死,不送回管教所上刑,甚至连基本的惩戒打骂都没有,还把他养得这么细皮嫩肉。 凯因斯听迪桑塔语气变了,苦笑了一声,继续引导着。 凯因斯:“您知道我对他的心思。” 凯因斯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痛惜。 凯因斯:“我舍不得。” 终端那头没有回应,但凯因斯能想象到迪桑塔的脸上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 轻蔑的、不屑的、不可理喻的…… 还有跃跃欲试的。 凯因斯继续说着:“他这次伤得很重,对您来说应该没什么价值了,不如您把他送给我吧,您的损失,我可以双倍赔偿。” 钱财赔偿对于自小锦衣玉食的雄虫来说不过是数字,算不上什么。 但凯因斯的恳求却很好地浇灌了迪桑塔病态的虚荣心。 迪桑塔:“哎,那怎么行呢,我的雌虫造成的损失,怎么能由你来承担呢。” 迪桑塔阴阳怪气地说着,着重咬着“我的雌虫”几个字,强硬地与凯因斯划清界限。 迪桑塔:“倒不如说,他半夜去打扰你休息,是我管教不力,还请你多担待,我稍后派虫去接他回家啊。” 听到通讯那头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迪桑塔心情大好,抬手唤来侍从,准备派去凯因斯家。 凯因斯:“您确定要接他回去吗?他还有攻击性,万一再伤到您……” 迪桑塔傲慢地打断了凯因斯的话:“害,小问题。” 迪桑塔:“不过是一只雌虫,我有的是驯服他的手段。” 他可不像凯因斯这么没用,对付一只雌虫都这么狼狈。他之前只是觉得这只劣性雌虫不值得自己花心思调教,才想要处理掉,若是真起了驯服的念头,他有的是手段让这畜生乖乖就范。 凯因斯:“好吧,既然您坚持……” 听到了确定的回复,凯因斯高悬的心脏缓缓下落,但却怎么都落不到实处,反而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尽深渊一样。 凯因斯:“我明天送他到您的府上吧,他当下应激反应还未结束,你派来的虫若是控制不住他,很可能会让他中途逃脱。” 迪桑塔一想到明天还能再次看到凯因斯的痛苦与无奈,眉峰都不自觉得挑高了。 迪桑塔:“好啊,那就劳烦你明天亲自送他过来了。” 迪桑塔立刻编辑着信息,呼朋引伴,计划着一场好戏。 迪桑塔:“不过明天我家有个私虫宴会,没时间招呼你,这样吧,你明天中午带他来宴会厅找我吧。” 明晃晃的挑衅。 凯因斯知道迪桑塔在想什么。 他知道明天中午迪桑塔会当众羞辱他,会大肆宣扬他的“单恋”,让他沦为众虫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他都知道。 凯因斯:“好的,阁下,明天我——” 啪—— 通话戛然中断在沾满血的手掌下。 湿漉漉的手掌按在终端上,握着凯因斯的手腕,失控的力道带着凯因斯一同颤抖。 卡利西尔:“别向他低头……” 沙哑的嗓音像断了弦的琴音,丝丝刮过凯因斯的心脏。 卡利西尔:“他对你不敬……你应该扯下他的舌头……” 凯因斯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两人的皮肤黏腻地交缠,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凯因斯急切地询问着状况:“卡利西尔,你现在怎么样?” 卡利西尔没有回答,只是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沉重的喘息里夹杂着压抑的痛楚。 凯因斯明白他现在承受的不止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有创伤引起的精神海暴动。 手腕上的终端又震动起来。 凯因斯知道那是迪桑塔愤怒的质问,他必须尽快安抚好迪桑塔的情绪,才能让卡利西尔有一条生路。 但, 卡利西尔的手掌还按在他的终端上。 凯因斯:“别怕,再坚持一下,等明天到迪桑塔那里就好了,他会为你做疏导,你——” 卡利西尔:“别去!” 卡利西尔低哑的吼声打断了凯因斯的话语。 卡利西尔的手指深深掐进凯因斯的皮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卡利西尔:“别去他那里……” 卡利西尔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失真。 凯因斯以为他是害怕雄主会因今晚的事降罪他,但卡利西尔却坚持用断断续续的气音说着。 卡利西尔:“别给他……羞辱你的机会……” 凯因斯一瞬哑然,没想到卡利西尔在意的竟是这个。 凯因斯:“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卡利西尔:“可是我在乎!” 卡利西尔猛地抬头,暗金色的眼眸中血丝密布,像燃尽的余灰。 卡利西尔:“我不能允许——” 卡利西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体力不支地栽回凯因斯的怀中。 但握着凯因斯手腕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放开。 凯因斯:“卡利西尔……” 卡利西尔的状态让凯因斯的心脏紧缩,许久未体验到的猛烈情绪,冲刷着他凝滞的经脉,挑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凯因斯:“卡利西尔,你先放开手。” 凯因斯强稳住心绪,努力寻回理智。 终端还在持续不断地震动,金属撞击着腕骨,让凯因斯有种紧迫的错觉: 如果不能在终端震动结束前接通通讯。 那下一个震动起来的会是那只漆黑的金属颈圈。 而卡利西尔现在的状态。 再承受不起一次惩戒了。 凯因斯:“我先同迪桑塔沟通一下,别担心……” 卡利西尔:“我不会回去的。” 近乎力竭的雌虫,气若游丝,却又固执地下了定论。 凯因斯知道卡利西尔现在的状态不正常,精神海暴动让他的情绪极端而偏执,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这样固执的坚持会带来什么。 凯因斯:“卡利西尔,你现在不清醒,你先把手放开。” 卡利西尔:“我很清醒!” 他很清醒。 他清醒地反抗了不可反抗的本能,清醒地回到了不该回到的地方。 他清醒地选择了自己的结局。 即便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卡利西尔努力地抬起手臂,环抱住凯因斯,最后感受着雄虫温热的体温,和胸腔内有力跳动的心脏。 卡利西尔:“凯因斯,我很清醒。” 他想要待在凯因斯身边,哪怕只有今晚,哪怕只有此刻。 哪怕明天雄保会就要来审判处死他,哪怕下一秒他就会死于抑制颈圈的惩戒刑罚。 卡利西尔:“别让我走,凯因斯,我想留下。” 但至少此刻,他见到了凯因斯,在凯因斯的身边,在凯因斯的怀中。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很满足。 终端的震动停下了,预料中的抑制颈圈并没有亮起。 凯因斯猜测,迪桑塔大概以为他遭受了卡利西尔的攻击,正在幸灾乐祸。 但短暂的庆幸并没驱散压抑的气氛,反而让凯因斯的心情愈发沉重。 凯因斯:“别这样,卡利西尔。” 凯因斯深吸一口气,抬手回抱卡利西尔,声音低沉而坚决。 凯因斯:“你必须回去,卡利西尔。迪桑塔能为你做精神疏导,你的状况已经……” 卡利西尔:“我不需要他的疏导。” 凯因斯:“别说这么任性的话!” 凯因斯咬紧了牙关:“你的精神海已经撑不过今年秋天了,你必须立刻接受疏导,否则……” 凯因斯讲不下去了,但卡利西尔却毫不避讳地接到。 卡利西尔:“否则我会死。” 雌虫话语坦然。 卡利西尔:“那就让我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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