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耀看了他一眼,问:“心里有事?”
第30章 耿文迟疑道:“近些日子, 县令夫郎时常去县学,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感觉他在打量我的一举一动, 还几次三番与我说话, 今日更是奇怪,问我家中可有婚配, 或心中是否有爱慕之人。” 耿耀停下动作, 眉头微拧, 不确定道:“这是看上你了?” 耿文文人书生, 性子稳妥,闻言不解道:“看上我?” 耿耀道:“既然问你有无婚配, 那自然是琢磨着你的婚事, 也可能是看中你做儿婿。” 耿文:“应当不会, 我们家不富贵, 我也仅是个秀才。”他眉眼有些落寞:“在武平县时, 旁人多看我两眼我便以为自己……, 来了宁安县才知,秀才不过是海中之水,太过不起眼。” 耿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用丧气,教育水平不一样,再加上你开蒙晚, 能从武平县挣脱出来, 已能证明天资, 现如今来了宁安县,达你所愿,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明年不中。”耿文话中少了意气:“怎舍再让爹娘供三年, 可惜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如你和大哥有本事,这宁安县秀才如地中嫩苗,我就算想当个教书先生都难。” 耿耀继续削弹弓,道:“没事,你想读就读下去,哥供你,真不是大事,别往心里去,你一年又没几个钱,哥一个月饷银的事。” 他话语随意,似这事不值一提,却让耿文心中暖意浮现,这话他自是信的。 耿文小时胆小怯懦,也不如耿武耿耀壮实,耿父耿母忙着生计,多有疏忽,都是耿耀上山掏鸟,下水摸鱼,做好了就端给他,说他身体弱,要多补补。 再后来,则是耿耀发现他记性极好,看到书眼露期盼,折腾了耿父耿母好一阵,这才让耿文去成私塾。 耿文:“听闻江东已有刘胜称王,当地将领无人能敌,已被占据两座城池,朝廷已强派西北吴思鲁吴将军亲带精兵五万镇压,二哥你的饷银怕是遥遥无期。” 这话原本是玩笑,想说耿耀没有饷银之事,话一出口,耿文胸中又是一阵苦闷,身为大景百姓,国破城池碎,不知何时能终了。 耿耀手中匕首一顿。 被他烧了的八百里加急,正是说的此事。 心中各有百转,耿耀的弹弓已经做出了型,他吹了吹上面的木屑,道:“县令夫郎未曾多说,你也不用多想,就算是真的相看你,有意结亲,也不是无法承受的坏事,你不愿拒了就是。” 耿文从忧心国事中抽离,点头道:“嗯好,县令家有一待嫁哥儿,我虽未曾见过,却也知道千娇百宠的,自是不会配我一秀才。” “就算县令夫郎有意,应也是给家中旁支亲戚寻摸的。” 耿耀道:“那你对于婚事是怎么想的?” 说起婚事,耿文有些囧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可,看爹娘是何意。” 耿耀:......行吧!也挺好。 这封建社会别说先恋爱再成婚,未订婚一同逛街都有可能惹人非议。 耿耀原本是打算入乡随俗,在对方愿意的前提下,定个外貌符合他喜好的。 反正他好好待人家,不说爱的多深,两个人相敬如宾总能做到吧! 现在...... 一把辛酸泪。 是个哥儿不说,心思玲珑善自保,夫君活着他就这般过,夫君死了他就那般过。 利益最大化的让耿耀心生佩服。 与耿文又聊了几句,耿文道回房看书,耿耀让他早些睡。 耿母从房中出来,耿耀也未回房,他手腕劲大,动作快,想着把弹弓先粗做出来,先给厚哥儿玩着。 等空了再给他精细处理。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耿耀抬头看,就见耿武坐了下来。 耿武心中有事睡不着,坐下后就压低声音问:“这戴把总,可与那事有关?” 耿耀也如实说:“不知道,确实是有些巧了,不过看他招式一般,和青龙山上的那几个相差的比较大,而且看他后面收了招式,应该没多起疑心。” 刚动手时,戴正平招式不显,但招招用了全力,后面则是收了点,不知道是不是估摸着是不放心,最后才发狠卸了耿耀胳膊。 耿耀知道自己杀猪郎身份,全程受着,应该算是过去了。 他知耿武忧心,一五一十的解释了遍,耿武心头稍松,道:“如此就好,虽说受了些委屈,但这事要是就此过去,也算是好事一桩。” 耿耀点点头,没说话。 耿武知他心中所想,道:“哥知道你赤胆忠心,看不惯这等通敌贼,但现如今朝堂如十八口子乱当家,各有各的谋算。” “我们就一平民百姓,你这事禀给纪县令,禀给王千总,他们自是不敢擅自谋断,若是再上报,他们势必会把你拉出来。” “上次烧假八百里加急时,看不出假处,你不是还说,这朝堂许是已经烂到根了。” “况且.....”耿武顶天立地一汉子,现如今不由的红了眼:“武平县原不至于如此惨烈,八百里加急一皇令,命令边军不准妄动,不是这才......” 他是武平县的捕头,每条街,每个村他都去过许多次,虽他在城破前离去,但屠城二字,想来就知是何等惨烈。 他走过之处变成满目疮痍,所遇面孔成堆积如山尸骨。 耿耀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哥,我知道,放心。” “给厚哥儿做的,你拿去放他床头,明日醒来见到高兴些。” 耿武伸手接过,站起身欲走,脚下却似有千斤重,过了好一会才道:“都怪大哥无用,无法护着你肆意而活。” 他知耿耀会否认,说完后便大步离去。 星繁月明,应是繁华人间,皆因当权者利己,皆因人之贪念,故而蝼蚁般的百姓被世道裹挟,或生或死或半生半死。 耿耀在院中坐了好一会,他原以为彦遥应当躺下了,推开门走进后,却猛的发愣。 彦遥单膝跪在耿耀床前,一手按着内裤边角,一手丈量着内裤尺寸。 那指尖,正落在...... 他认真的厉害,见那处是两层布料,停下后想了片刻,白皙指尖无意识的磨蹭着那处布料。 烛光昏黄,自带暧昧,一清瘦俊美哥儿散了发,如此对待耿耀内裤,他确实有些......腹部一紧。 纯纯生理反应,耿耀在心里骂了句:男人都是如此禽兽之人。 耿耀脚步轻,彦遥脑中思索着,也未曾察觉到,似是想到什么,他微微俯身,黑发落在床上,叠在内裤上,而他,鼻子耸动,竟冲着那处闻了闻。 耿耀身如过电,喊了声艹,一把拽过自己内裤:“你干嘛呢?” 彦遥被他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抬头看他,就见耿耀英挺五官闪现惊恐,皮肤更是起了一层红。 一刹那,彦遥脸上发烫,面如三月桃花,若是脱了衣服,定会发现,他已红遍全身。 他虽比一般哥儿大胆些,但这内裤是穿在耿耀那处的,他刚才如此那般,还被耿耀看到了,实在是......想杀人灭口。 两人皆红了脸,只耿耀身材魁梧,又惊的睁大了眼,故而是吓人状。 而彦遥,则是眼帘垂下,内含羞涩,双唇抿着,俨然一副情/色美景。 “娘说你成了婚,日后让我给你做这什么内裤。” 这事耿母事先和耿耀说过,耿耀没同意,继续求他娘,没想到耿母现在直接找了彦遥。 彦遥继续解释道:“娘说你喜欢穿紧的,我就想着尺寸要精细,故而先用手量一量。” 耿耀:......他娘还真是什么都说。 嗓子发干道:“那你刚才闻什么?” 似是闷火被挑开,彦遥容貌艳如玫瑰。 如被冤枉,他扶着床直起身,恼道:“没闻。” 他就是闻到有淡淡清香,不似皂角,就想着离近些闻闻看,毕竟这关乎他的生意。 不知为何,耿耀闷笑一声,拉长尾音道:“哦,那是我看错了。” “你愿意给我做这个?”耿耀意外。 彦遥道:“自然,我是你夫郎,夫郎应尽之责自是要做的。” 他会和耿耀闹着玩,但夫君贴身之物,向来是夫郎之责,彦遥定是不会假以他手。 虽说两人现在还是分床而眠,但彦遥也未打算和他合离,只要耿耀不死,就是他夫君。 “我还有些地方不甚明白,夫君把这内裤再拿来给我看一看。”彦遥道。 难为情归难为情,正事不能耽误。 耿耀突觉身后手中内裤烫手,他转身去了柜子处,拿了另外一条内裤出来:“这个是新做的,还没穿过。” “不需要怎么费心,就随便剪剪缝缝就行。” 彦遥接过后又铺在床上,耿耀怕他蹲的腿麻,去搬了矮凳过来。 “耿哥哥,可以请教一番吗?” 耿耀坐在床沿:“什么?” “刚那个是什么味道?我没闻出来,很淡很淡的清香。” 耿耀:…… 想了想:“我没找到皂角,见有倒在井边的淘米水,我就顺手用淘米水洗的,淘米水的味?我搭的角落,有些我不知道名字的花,可能也染了些味道。” 彦遥:“那应该是。” 耿耀震惊脸,又从柜子里把那个洗过的内裤拿出来,自己也闻了闻。 佩服道:“厉害,我都闻不出来有味道。” 随后觉得自己是疯了,又把内裤扔了进去。 彦遥继续问:“娘说,你初提此物时,说穿亵裤,跑的时候那东西会不牢稳,一跑起来乱晃动,是很不适应吗?其他动作应当也会不稳,是不是也很不舒适?” “还是说,连大步走路也会。” 耿耀:...... 面瘫脸:“我们俩好像一样,你自己感受不到?” 彦遥认真道:“我没跑过,也没大步走过,而且男子和哥儿是完全一样吗?我没见过,要不然耿哥哥……” “别说。”耿耀猛的打断他的话:“大晚上的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彦遥失望的哦了声,继续道:“再有一个,这里为何宽了我想的明白,为何加层布料,是比别处磨损的快?” 耿耀:...... 彦遥:“还有,你内裤右侧比左侧松一些,但是右侧又是缓慢收紧之状,只有一处是......” 他似是不知如何说,抬起手,食指微微朝外顶了下:“就这样,会比旁边松一些,这又是为何?” 耿耀沉默半晌:“别玩了,没想让你做,我明天就学针线,我自力更生,睡觉睡觉。” 他想收起床上内裤,被彦遥连手带内裤一把按住,道:“耿哥哥,阿遥没玩,阿遥想拿你这内裤做生意。” “做生意?”耿耀:“你手这么凉?才刚入九月底。” 彦遥把手伸给他:“耿哥哥手热,帮阿遥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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