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含了许多哀怨委屈。 耿文扶额失笑,大红喜袍多夺目,却无法遮挡他容颜一二。 纪绍年自小就不爱读书,诗词更是丢在一旁,此刻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纪绍年还奇怪了下,这是谁的诗词?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句?怎现在冒了出来。 不过,这么瞧着,耿文好像是比吴玉泽好看了许多。 也不是好看,就是一笑起来就让人心里暖暖的,纪绍年想,他喜欢耿文如此笑。 好奇怪,耿文怎么不生气?应该骂他才对。 耿文笑后眼留余温:“在爹娘面前莫要说这些,若是憋的难受,在我面前说两句无碍。” 纪绍年双眸轻眨,先试探的说了几句彦遥的坏话,见耿文只静静听着,不像县令夫郎一样的骂他,也不像其他交好之人说他嫉妒,顿时放心了。 心里感动的无法言说,终于有人懂他了。 当下就把刚才彦遥骂他,给他送油腥物,想让他新婚日吐出来出丑的事说了两遍。 待他话落,耿文才笑着给彦遥解释了一句:“二嫂还未有孩子,不懂这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多想。” 大人不记小人过,这话说的纪绍年浑身舒服,他喜道:“那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一般见识。” 又笑如朝阳,得意的犹如横着走的螃蟹:“还是我们厉害,只一次就怀上了孩子,你二哥和彦遥不行,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耿文脸热难接话,言前院还需招待宾客,嘱咐了几句后,起身出了门。 翠茵见新姑爷出了门,忙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少爷......”翠茵话一停,转弯叹道:“少爷,你怎躺下了。” 喜被都盖在了身上。 纪绍年吃饱喝足犯困,他打了个哈欠道:“我和他说大夫说怀孕嗜睡,说我困了,耿文就让我躺下睡了,鞋子都是他帮我脱的。”又嘱咐道:“你别和小爹乱学,这是他让的,不是我不懂规矩。” 翠茵:...... 她坐在床沿帮纪绍年掖了掖被角,打听了两句刚才房中的话语,纪绍年知道她是小爹安排过来的“奸细”,怕回门那日挨训,纪绍年也就一一说了。 话中的重心皆是放在了耿文的话语上,是他说无碍不需要装的,是他说可以对着他说彦遥坏话的,不是他不装。 纪绍年说完后满意的睡去,翠茵在心里叹了口长长的气,感叹道:人啊!该是啥命就是啥命,真是羡慕不来。 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耿家亲戚是个什么状况,耿父耿母没说过,只知道办事从未来过。 但今日的婚事,来人是真真的多,县衙捕头不说,主薄等人都上了礼,名头自然不说是巴结县令,用的皆是和耿武共同办事之由。 再有守备军的人,王千总领头来的,他想着今日是个好时机,上了礼就是两个把总握手言和,故而硬喊了戴正平上礼。 自家把总都来了,原本戴正平手下想来,又恐他不高兴的人自然也来凑了热闹。 毕竟耿家都和县令家结了亲,眼看又跨高了一层,谁都不想凭白得罪人,还不如来一趟示个好。 王千总还抽了个空和耿耀炫耀了一番,耿耀瞥了眼戴正平铁青的脸,违心的夸王千总英明。 县里不似村里,可以在院中和门前摆上桌子待客,在长街摆桌子自然不好,耿家有了耿耀弄回来的几百两,做事不再束手束脚的算计,直接包了对面的客栈一日,宾客上了礼后,直接过了街去喝茶等着吃饭。 耿耀还请了云来酒楼的说书先生,说书先生得到认可心下大受感动,言分文不取。 耿耀银两照付,只有一个要求,他拍响惊堂木说书,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他和彦遥的故事。 说书先生最为得意之作居然被嫌弃,他似受到了侮辱直接拂袖而去,耿耀鬼话扯了一连偏,才算是把说书先生哄住。 说书先生最后理解道:“耿郎君言之有理,此乃你三弟婚事,我若说你与夫郎的故事,确实有喧宾夺主的意味,不好不好。” 耿耀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虽然他没这样说,但说书先生自行脑补的理由也不错。 说书先生捋着胡子,目露沉思道:“可你三弟和那纪家哥儿也无甚故事可说......” 不等耿耀开口让他随便说,就见说书先生拍板道:“既然得了耿家郎君信任,我自当全力以赴,今晚回去就谋思动笔。” 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耿耀张口又闭上,行吧,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不是他和彦遥的故事就行。 成婚这日,说书先生一身粗布长衫,站在长桌前,气定神闲的开了口。 耿耀刚好在门口招呼人落座,听了几句直接在心里喊了声我艹。 这先生......大才也。 不让说他的得意佳作(耿耀和彦遥的回生传),耿文和纪绍年也没什么事好编排,他就连夜写了纪县令,外加耿父耿母的家风。 先有纪县令机谋断案,再有夏日发水,冬日积雪时,纪县令日夜难眠,不顾三更天,披着蓑衣要连夜出城查看民房如何,可偏偏城门已关,连县令都不能无故开城门。 他们爱民如子的县令大人就站在城门处等着,想着城外百姓默默流下眼泪,最后心如油煎。 实在无法了,对着夜空拜了又拜,掀了衣袍跪在了雪地上,只望老天可怜他宁安县百姓,让这场大雪停下。 老天被纪县令感动,故而这场大雪次日就停了,可怜纪县令因在雪地跪了一夜,从此落下了腿疾,一到寒冷时就双腿泛寒。 这先生言语诚恳,神情投入,三言两语勾勒出一个画面,让听的众人犹如真的看到这一幕。 客栈外挂着大红灯笼,里里外外围了几圈,都是这条街的邻里,有那感性的,当场感动的哭了起来,耿耀耳边一声哭,像是猛兽抽噎。 他转头一看,就见王千总泪流满面,道:“我纪老弟当为当官者楷模也。” 耿耀:...... 夸了纪县令,又开始夸耿父耿母是如何和善之家...... 趁说书先生小解之时,耿耀一把拽住他:“老先生,你如此编排县令大人,是否太过...夸张。” 说书先生裤子提了一半,道:“怎会夸张?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知纪县令是官身,有些事不便对人言,故而我昨日已去见了县令,当着县令的面把今日内容说了一遍,县令大人高兴的脸上通红,最后很是高兴的说了可,还给润色了不少。” 他感叹道:“纪县令还是太过低调,有些话歌颂他丰功伟绩的话都被他勾掉了,真乃好官也。” 耿耀:???确定是高兴的脸色通红,不是尴尬的? 疑惑道:“你与县令认识?去了就见到了?” 说书先生系着腰带,道:“怎会,我就算去十次也见不到县令,这不是你让我去的?我报了你的名字,也就见到了。” 耿耀身躯一震:“我让你去的?” 说书先生道:“自然,不是你让我编写应景故事,若不然我怎会翻来覆去的想出这些,只是毕竟是县令,还是需要他过目,我看你家办喜事忙,就自去县衙。” 耿耀不确定道:“你和县令说,是我让你写的这些?” 说书先生一脸正色点头:“那是自然,老夫自然要实话实说。” 围着的人还等着继续听纪县令的功绩,说书先生疾步走了,留下耿耀在原地安抚自己脆弱的内心。 他...被迫拍了纪县令的马屁,还是让双方都尴尬到脸红的马屁。 纪县令可没有王千总好糊弄。 他耿耀在纪县令心中的形象......算了。 天色渐晚,宾主尽欢的喜宴散去,有些相熟的人坐在一桌,喝的痛快,走时都是搀扶着离去的。 今日耿家的菜色让人夸赞,客栈一楼的桌子上被吃了个干净,都是空盘,只有二楼的两个接待贵客的包厢里,桌上还残留一小半膳食。 付了钱,这些菜就是主家的了,耿母站在桌前犹豫着,耿耀刚巧上了楼,看见了直接让厚哥儿回家找盆去。 耿母忐忑道:“是不是不太好?阿遥和绍年怕是会嫌弃。” 耿耀:“扔了你不会心疼的睡不着?” 耿母捶打了他一下,笑道:“我也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就是怕浪费。”她看着桌子道:“鸡还有一大半呢,肉也剩了一半,还有这猪蹄......” “没事,你若是不好意思吃,我吃。”耿耀说:“我又不嫌丢人。” 都是穷日子过来的,耿耀以前跟着武平县那些当兵的混过,连树皮都吃过。 别说剩的鸡鱼肉,就是路上路过的白鸽鸟屎都是被人争抢的东西,据他们说,吃起来特别香,是所有鸟中鸟屎最香的。 不过耿耀到底是修炼不到家,啃树皮都不愿意吃鸟屎。 就隔了一条街,厚哥儿小短腿跑的那叫一个快,他气喘吁吁的把盆给耿耀,耿耀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把两桌的东西挑挑拣拣的放到盆里。 耿母:“鸡头也要了,给你爹吃。” 后院毕竟是彦遥的院子,纪绍年去躲清静无碍,但总不好新婚之夜住在那里。 宾客尽数散去,耿文去请了刚睡醒的纪绍年,他原想着纪绍年许是会不满,不想纪绍年穿上鞋就和他走,还打着哈欠说又饿了。 离刚才吃饭不过一个时辰,耿文虽意外了下但想他身有孕,也不觉什么。 耿文眸中笑意柔和了几分,说领他回房,等下家中做好饭,端到房间给他。 纪绍年停住脚:“彦遥是回屋吃,还是和家人一同用饭?” 耿文沉默了一瞬:“一同吃。” 纪绍年下巴微抬:“那我也要一起吃。” 耿文:“我们今日刚成婚,在房中吃也无碍,你自在些。” 纪绍年:“不要,我才不要比彦遥差。” 耿文:...... 跟着的翠茵捂脸: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家少爷脑子真的缺根弦。 可是巧的很,这边耿文和纪绍年,连同翠茵三人进了角门,那边耿母和耿耀厚哥儿也进了院子。 耿母因剩了不少肉菜高兴着,耿耀端着盛了剩菜的盆。 两方迎面撞上,不等纪绍年询问,耿母就已经尴尬的无地自容。 纪绍年也是个不怕生的,好奇的走了两步,睁着大眼睛单纯的问:“这是什么?要了剩菜回来喂猫狗的吗?” 他四周环顾着,奇怪道:“你家养了猫狗吗?我怎没瞧见?” 一刹那,翠茵想捂脸痛哭。 “喵呜...”树上挑了高灯,彦遥信步走来,学了一声猫叫,靠近耿母,惊喜道:“今日落了这么多东西?我已经听了好几人夸今日宴客的膳食好,可惜一直没吃上,娘你把这些热些,我也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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