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想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祝千龄——半开半敞的衣领,被他吻出粉色的肌肤,还有绷紧的脖颈,凸起的青筋,每一处细节,都让贾想感到饥渴。 他拧了一把祝千龄的胸膛,祝千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肯再去直视贾想。 贾想得意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摸上祝千龄的后腰脊椎,往某处穴位轻轻一点,本还在僵硬挺尸的祝千龄瞬间软和了下来。 紧闭的被窝中,传来一声闷闷的疑惑。 贾想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孩子,涉事尚浅,不知人心险恶。 他掀开裹着祝千龄面容的被褥,对上祝千龄那张茫然的脸,说出了一句真谛:“岁安,手慢无哦。” 祝千龄懵了,直到肌肤触碰到冰冷的空气,激得他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才陡然意识到贾想要做什么。 他大喊道:“不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 贾想扛起他的一条腿,搭在肩膀上,整幅身躯极具压迫力地盖在祝千龄身上,发冠在玩闹间已然散乱,银发落了祝千龄半边身体。 让祝千龄目瞪口呆的,还是贾想手中捧着的玉盒,不知何时竟又出现在他的手上。 贾想细长的手指上呈着一团白玉膏脂,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祝千龄脸颊泛红,那只修长精致的手隐没在视觉死角之中,触及到令他感到疼痛且羞耻的地方。 呼吸骤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胡乱般、可怜兮兮地喊道:“贾想……” 这是祝千龄第一次喊贾想的姓名。 贾想手上动作一顿,他猛地闭上双眼,额角上青筋骤起,似是难以忍耐。 饶是祝千龄这等迟钝的人,他也敏锐地感知到贾想此刻的状态,当下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 静默稍许,贾想才慢吞吞地睁开眼,一脸生无可恋,本还恶趣味十足的银眸此刻无情无欲。 他幽幽道:“岁安,不要再闹了。” 不知为何,分明是警告的话,祝千龄的脸却变得更加灼热。 他胡乱地点着头,撇过脸,不敢再看贾想了。 视觉一旦屏蔽,其他感觉便格外鲜艳。 祝千龄眼前五彩斑斓。 两岸石壁,游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舟,湖面浪潮轻缓,可仍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推送着小舟前行。 一息间,湖水携着闷热的潮流翻涌,小舟试图反抗,可惜仍于深潭中逝去。 祝千龄不知时间流逝,许是一须臾,又许是沧海桑田,他已然沉底,睡在一片幽深银白的潭水之中。 直到贾想将横在祝千龄上半张脸的被褥扯了下来,舌尖轻轻舔舐着他湿润的眼角。 “好孩子。” 贾想在他耳畔如是说。
第88章 祝千龄洗了身子, 被贾想抱着,塞回被褥中,裸露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喘着气, 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很熟悉,是贾想身上的味道。 隔着纱幔,祝千龄深深地望着贾想远去的背影,心里无限踏实。 身子温热,性子便懒怠起来, 祝千龄半眯着眼, 困意浓重。 贾想擦干了长发, 回到床榻前, 撩开重重纱帐,发现祝千龄正乖巧地缩在床沿,双眸半睁不睁,见贾想回来了,还强撑着想要给他腾位置。 祝千龄迷迷糊糊间, 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 他就被人环住腰,那股淡香陡然聚拢,将他团团包裹。 这是一个于祝千龄而言, 尤其熟悉的抱姿,他朦胧地盯着床顶雕花, 心间莫名酸涩。 当初只道是寻常。 他仰着头,盯着贾想优越的五官,银白睫毛长而密, 但并不卷翘,贾想半垂着眸的时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般美好的人,却与他这等罪孽深重的恶人捆绑在一起,祝千龄难受得紧,身体却不由自主贴得更近了。 贾想正欲抱着新鲜的爱人睡一个安稳的午觉,祝千龄却变得不安分起来。 “贾想,”祝千龄低声呢喃,“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贾想侧过脸,用鼻腔发出疑问的声音。 怀中人比手画脚:“你教过我的那个游戏……” 贾想很快明白:“你问我答?” 这个游戏是贾想专门为祝千龄制定的,少年时期的祝千龄受了伤总是自己默默消化,久而久之,伤势积攒到了极致,他一病如山倒。 贾想得知缘由后勃然大怒,想惩戒祝千龄,又害怕吓着他,于是与祝千龄玩一个游戏:“你问我一个问题,我诚实回答,反过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要诚实回答。” 一开始祝千龄还在嘴硬抵抗,却轻而易举被贾想看出端倪,他顺理成章地被贾想拎着后领,丢出主殿,任祝千龄在门外如何撒娇,贾想都不肯放他进去。 现下提起这个游戏,贾想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那点慵懒倦意烟消云散,他转过身,抚摸着祝千龄的鬓发。 “不累吗?” 祝千龄摇摇头。 贾想的指腹摩挲着祝千龄眼下淡淡的乌青,虽说修仙者大多不需睡眠,可仍需打坐来缓解肉身疲惫。 而祝千龄被贾想带大,早早染上了贾想的习惯,每天雷打不动睡足四个时辰,否则就没有精神。 不知这两年来,祝千龄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你先问。”祝千龄闭着眼,依恋地蹭了蹭贾想的手。 贾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片刻,柔声道:“你先吧。” 纱幔微扬,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雪,时有折竹声。 “你是谁?”祝千龄问。 贾想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斟酌片刻,才娓娓道来。 “我……来自异世,是一名求学者,教导我的那位先生无德无能,我气急,再睁眼,就成为了闻人想,”他隐去了自己的死亡 ,“尔来八年矣。” 祝千龄惊讶地睁大双眸,心中酸涩难言。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下还有疑问,但祝千龄按捺住了,等着贾想的提问。 “两年前,你怎么不跟着萧……怎么独身一人离开了?” 床间私语听到别人的名字,祝千龄自是不悦,但贾想及时遏制,他便沉了不满心。 “我不喜欢萧敖,”祝千龄坦率道,“他们接近我,都是别有目的,只是为了……” 祝千龄顿了顿,心底清楚,一旦迈出这一步,他与贾想的身份矛盾便要横在二人面前,他不敢赌,却又不得不赌。 贾想会毫无保留地爱着他吗?会再也不离开他了吗? 祝千龄抿着唇,幽幽说出那个词:“为了……感化值。” 闻言,贾想像一尊骤然冷却的蜡像,保持着上一秒的笑意,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只留下错愕,空气沉重得能压弯脊梁。 沉默像浓稠墨汁,迅速浸染了整个房间,只留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咚咚声。 “你……”贾想的声音发涩,“你都……” 祝千龄打断了话音:“轮到你提问了。” 不要将问题浪费在无用的难以置信中,祝千龄本意是如此,他不敢看贾想,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贾想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疏离他?会不会感到害怕恐惧? 会不会……后悔? 祝千龄胡思乱想着,腰间僵硬的手臂却在一瞬绷住,将他整个人捞进怀中。 耳畔传来一道有力的心跳声。 贾想没有想象中那般,骤然变得恐慌陌生,反而将祝千龄抱得更加紧切。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记事开始,”祝千龄沉吟片刻,“四岁?五岁?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女人。” 贾想一愣,那个充溢着绝望与痛苦的梦境如在眼前,那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呐喊如在耳畔,他拼命回忆着当时的视角,企图推断出祝千龄彼时的年龄。 但他失败了,贾想的心脏蜷缩了起来,他紧紧抱着祝千龄,很是难过。 一个自记事起只有地牢那一方狭窄天地的孩子,乍然遇到一个对他示好的人,对方却别有用心,歇斯底里。 祝千龄会多么失望,又会有多么无助。 贾想不吭声,祝千龄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不喜欢他们,不过现在想来,其实有一两个人,并不是为了感化我而来的。” “后来,八年前,有一个女人出现,她姓仇,是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和陈乐行似乎是发小。”祝千龄拼命回忆着细节。 贾想很快意识到此人为何人——继承了祝踏歌系统的宿主,亦是陈乐行临死前还在心心念念的挚友。 “她和你一样,并不在意我的感化值,”祝千龄语气平淡,“她是想杀了我。” 惊雷过处,万籁俱寂。 贾想惊愕地瞪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心疼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他干瘪地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穿越者有这种想法并不稀奇,毕竟攻略反派就能得到种种益处,好似当初质子府中的雷青,若不是起了贪念,他能靠攻略边角料蒸蒸日上,安稳一生。 也有穿越者会想着将祝千龄杀害,杜绝灭世结局,在修真界悠哉悠哉地过活,毕竟系统也不曾明说此路不通。 可依照目前剧情的控制力,杀死祝千龄注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伪命题。 “她与我生母是同门师姐妹,认定我是灾祸,不可多留。”祝千龄感知到贾想的情绪变化,主动将手搭在贾想的腰上。 “可惜东窗事发,为保住我这个灾祸的秘密不传至长老会,她自尽了,随后,陈乐行在祝踏歌的默许下,将我从地牢中劫出。” 祝千龄直视着贾想银白的眼眸,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冬日。 萧萧风雪,白雾翻腾,他浑身僵硬地匍匐在冰天雪地中,望进了这双琉璃眼眸。 贾想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来到此间。 祝千龄想,那他就是苦尽甘来。 他看出了贾想的痛楚,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你呢?你遇到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想瞬间冷汗直下。 总不能说——哦,我其实对你不感兴趣,把你当麻烦,想要解除半成品咒印后就丢下你吧? 他心虚地挪开眼,不知祝千龄神情黯淡地垂眸,心中堵塞。 沉默片刻后,贾想决定实话实说:“我当时觉得你是一个威胁。” 祝千龄抿唇,头顶的声音突然转折:“但是——” “我要对你负责,”贾想摩挲着祝千龄的眼角,“我是这样想的,就算你是一个威胁,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必须对你负责,总不能把你随便丢给某个人。” 祝千龄迫不及待地问:“那现在呢?” 贾想看着他这一副急切的模样,料到祝千龄方才定然胡思乱想,故意吊着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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