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好奇,却不会问南南。 等南南想说时自然会坦言。 村里悄静,远远看到驾牛车的赵大叔。 赵大叔瞅见两人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去镇上?” 余南叶应了声,想着阿景身子刚好,他们坐牛车去镇上。 阿景以前的生活,多半出行都是坐马车。 但他只付得起牛车车费。 他不想累着阿景,问了一句,“叔还要等多久去镇上?” “坐满就走。”赵大叔回答,不坐满一车,就要少挣一个铜板,多拉一个人是拉,少拉一个人也要跑一趟,还不如等牛车坐满了再走。 那得等好久哦。 正犹豫,就听阿景道:“赵大叔,你的牛车去一趟镇上收多少?” 赵大叔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闻言也没有多想,而且他坐的车板最多坐三十人,一人一个铜板,去一趟镇上三十文。 余南叶不明白阿景怎么问这个,三十文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他还要还阿景银钱,更加不能乱花铜板。 余南叶正想走,被阿景眼明手快拉住手腕,余南叶不解眨眼,就听阿景说:“赵大叔,我给你三十文,你现在就送我和南南去镇上。” 赵大叔迟疑了下,又很快答应,送他们两人是三十文,载三十人也是三十文,他家黄牛也能松快些。 再则并非每天都能凑够三十人,每天他早早侯在村口,村里舍得花铜板的不多,大部分壮年都走路去镇上,只有妇孺小孩会坐牛车。 但并不是每天都去镇上。 与其等下去,不如直接送他们过去,说不定还能再回来拉一趟。 赵大叔一点头,陆柘景掏出三十文,余南叶来不及阻止,反手被阿景拉上牛车。 初春时节,清晨微凉,陆柘景担心冷着少年,牢牢将人护怀中。 肩背传来温热,余南叶不敢乱动,乖乖窝在阿景怀里。 只有两人,赵大叔车赶得不快不慢,到镇上天才大亮。 两人下了牛车,赵大叔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余南叶应下。 陆柘景拉着人去了西市,集市上有各种摊位,陆柘景找了个家混沌铺,要了两碗混沌。 一碗馄饨就要五文,余南叶哪里舍得花这个银钱。 “不用不用,我吃个馒头就行。” 余南叶口中的馒头,不是白面馒头,而是用杂粮揉成,一文钱就有拳头大小,吃起来硬邦邦的粗面疙瘩,口感欠佳。 很少有人买硬邦邦馒头,村里人大都带自己摊的饼,口感又硬又干,和馒头差不多,却比馒头大。 铺子里除了没加任何馅儿的馒头,还有加馅儿的包子,包子是白面做的,皮软,有肉馅儿和素馅儿之分。 肉馅儿一个三文,素馅儿一个二文。 陆柘景从未吃过馒头,却也知道馒头不好吃,他不容少年拒绝地将人拉住。 “你想吃,我去给你买。”陆柘景按住他肩膀,余南叶抬头看他,被阿景揉了下脑袋,说了声听话,余南叶这才没起身跟去。 他看着阿景走远的背影,耳尖微微发热。 陆柘景到巷口包子铺,要了两个肉包,买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妇人见他生得英俊,用油纸包起来,只收了五文,“小郎君拿好。” “多谢。”陆柘景接过道了谢,回到馄饨摊前。 摊上来了两个儒衫打扮的书生,他们坐在余南叶旁的小桌前,两人的目光在余南叶身上扫过一圈。 其中一人面色如常,另外一人面露鄙夷,瞧不起穿着旧衣短打的余南叶。 自认为自己比余南叶这种泥腿子高人一等,得知一碗馄饨要八文后,又扣扣搜搜。 当他看到拎着油纸包过来的英俊男子。 男子年纪与他相当,气势如虹,跟他有着云泥之别。 他看着来人站在余南叶面前,陆柘景虽穿着麻衣,却掩饰不住周身贵气。 比他见过的山长和县令都要有气度。 陆柘景对周遭目光熟若无睹,打开油纸包,取出热乎乎香味扑鼻的肉包。 肉包有拳头大小,余南叶光是闻着味儿,都忍不住吞咽口水,想到阿景之前受了伤,他示意阿景吃,自己不吃。 暗中观察他们的那名书生见状噗嗤出声,他的同伴皱了皱眉,十分不喜同窗的这种行为。 余南叶听见声音,下意识埋低头,耳边是阿景柔和的声音,“吃吧,我特意买的两个,听说那家老板娘是个老手艺,做出来的包子远近闻名。” 转而言之就是包子铺生意很好,买包子的人很多,那些光瞧不买的人多半买不起。 余南叶没听出来,想到是阿景特地为自己买的,心里暖暖的,不再拒绝地接过,倒是那名书生听出言外之意,羞红了脸。 三文一个肉包对他来说,不是吃不起,而是只能吃几回,何谈有时还得邀请同窗,父母给的半贯钱不够用半月。 伙计端上两碗馄饨,书生见他们是大海碗,自己是巴掌大小碗,喊住伙计,“你怎么回事?他两这么大碗,我们的这么点?你们是不是故意诓骗我们读书人?” “郎君哪里的话,人家公子两碗给了二十五文,自然有这么多,若郎君觉得不够,大可增银添菜。” 书生闻言讪讪收手,两碗馄饨就要二十五文,他才不当冤大头。 他的同窗听不下去,给了八文钱,也不吃馄饨,大步流星离开,书生赶忙叫人,“齐兄别走,等等我。” 书生舍不得花了大价钱买的馄饨,囫囵咽下馄饨,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看得其他食客纷纷皱眉,等人端着一碗混沌离开,众人议论纷纷。 余南叶刚才还因为那人而自卑,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那人就沦为议论对象。 余南叶心下感慨,慢慢吃着馄饨和肉包,他吃得很慢,好似要将这些味道留在唇间。 陆柘景见那人出尽洋相,飞也似逃走,这才收回清冽视线,转向余南叶时,柔和了眼神,“好吃吗?” 余南叶连连点头,“好吃。” 他一边吃馄饨,一边吃肉包,两种滋味各不相同,但与刚才那名书生狼吞虎咽相比,余南叶吃得也快,却不会给人一种吃相难看,糟蹋粮食的感觉。 吃得快,却吃地认真。 知道少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过一碗馄饨,一个肉包,就让少年如此珍视。 陆柘景心头泛酸,想把天底下的好东西尽数摆到少年面前。 让他不再为生计奔波,不再吃苦,想他平平安安,丰衣足食。 但他也知道少年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他不会勉强,也不会阻止。
第23章 这次他们来镇上,除了来拿上次定做的碗筷,木床,余南叶还想卖一批黄豆芽。 这次发出来的黄豆芽长势喜人,余南叶留了不少,多余的拿去镇上卖。 只是他一直没想到怎么解释豆芽来历,据吴婶所说,这里没有豆芽,也没人知道黄豆还能长出黄豆芽。 地里作物很难成活,山里的野菜更是稀少,不再生长。 他进山找过野菜,只找到一些荠菜,按理说荠菜很好成活,它们却焉头巴脑。 山里土壤皴裂,这种地已然不适合草木生长。 他在林家村时,种出来的粮食比其他人家多了两倍之余,这也是为什么陈氏还留他在家的原因。 除了干活,他每日还需侍弄田地,凡是他侍弄过的作物,都比别家长得好。 为此,哪怕他十七快成老哥儿,村里也有不少人家上门说亲。 陈氏都没同意。 上次进山,他将从山里找到的荠菜移回家,尝试种了种,若是能成可以留种,七八月也能种。 以前在林家村时他就试着种过荠菜,只不过他种的荠菜,自己没能尝一口,全被陈氏他们吃了。 陈氏让他卖掉剩下荠菜,得到的铜板全被收走。 他想再尝试种一次。 等阿景伤势痊愈,自己还得再进山,希望能再找到野菜和药草。 心里想着事,他慢慢取出手帕擦嘴,又觑视阿景。 阿景察觉到视线,问:“怎么了?” “阿景……”余南叶想了想说,“后日我想进山。” 陆柘景闻言心神一动,复又慢条斯理擦拭嘴角,嗓音低沉,听在余南叶耳朵里依旧悦耳,“好,后/日一早么?” 余南叶轻轻点头。 陆柘景付了三十五文给伙计,带着余南叶去了一家专门买牙粉的铺子,选了几款香味的牙粉。 毛刷是木质的,鬃毛制成的软刷。 余南叶第一次见到毛刷和牙粉,越看越觉稀罕。 陆柘景见他喜欢,分了好几款香味的牙粉给他。 “这些毛刷柄是木的,咱们不是木料不多么?”余南叶差点说成听吴婶说的,他的确是从吴婶嘴里听来的。 余南叶问出口后就后悔了,作为南禹国人,不会有谁不知道缘由。 陆柘景仿佛没发现异样,自然而然道:“木材是从越国运来的。” 余南叶点了点头,先前在铺子里,没看到其他人进来买牙粉和毛刷。 实际上,这家铺子主要卖胭脂水粉,牙粉毛刷只是顺带,镇上少部分人会用牙粉毛刷。 一来毛刷牙粉不便宜,两样就要一百多文,二来买一小盒牙粉,能用上好几个月,节俭些可以用小半年。 整个南水镇只有这家水粉铺卖牙粉毛刷,若卖的铺子多了,买的人会更少,价格也会更便宜。 余南叶不知道这些,他拿着自己和阿景那份,又去拿了烧制的碗筷。 木床已经打好,铺里伙计可以送去村里。 陆柘景还想做些马扎木桌,话一出口就被余南叶制止,“杨大叔不用了,我们不做木桌和马扎。” 杨大叔站在院里见两人拉拉扯扯,感叹兄弟两关系亲厚,余南叶本就生得讨喜,杨大叔乐越瞧越乐呵,“兄弟两关系可真好勒。” 余南叶闻言立马放开紧拽阿景的手,耳尖微红,阿景噙着浅笑,直到两人走远了,杨大叔还在感慨。 阿景拉着余南叶去了点心铺,买了少年人爱吃的桂花糕,这才坐上赵大叔的牛车回村。 他们回村途中遇见村民,几位婶子想搭便车,赵大叔没答应,看了眼陆柘景。 一来一去景小子可是给了六十文,虽然都是乡里乡亲,但没有景小子同意,他可不能随意同意。 余南叶来南水村一月有余,但因为鲜少在村里活动,很多人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眼前这位婶子更是不熟,如果不是赵大叔叫这人刘家媳妇,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刘家媳妇,是刘大家的媳妇,村里年轻汉子和女娘都叫她刘婶。 刘婶年纪与吴婶一般,却生得尖嘴猴腮,一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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