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耸了耸肩:“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神神叨叨的,我也不懂。” 唐小里瞪着他,一脸无语:“那你还说什么剑圣给你传授绝密天机,你真不怕被揭穿被债主找上门来啊!” 顾殷久哈哈大笑:“怕什么,钱到手就先把你那酒楼盘了。何况我也没骗他们啊,我可是把剑圣的出招方式抄录了一遍给他们的,此等好事,可遇不可求!” 唐小里无奈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对了,今天咱们走的时候,我看着青灯大师盯着剑圣写给你的字,面色不是很好。” “是吗?我没注意看。” “算了,不纠结这个。还有件事,刚才那小孩的兄长叫住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殷久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邀我明日去苏家庄喝茶。” …… 次日,顾殷久从梦中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 昨夜睡得晚,自然也起得晚些。顾殷久倒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 又继续瘫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起身下楼觅食。 刚走到楼梯口,便见苏扶卿端正地坐在桌旁,身旁的小厮正恭敬地端茶倒水。 顾殷久脚步一顿,咧嘴一笑,主动打了招呼:“苏公子,早啊。” 苏扶卿瞥了一眼外面高悬的太阳,又转回目光看向他,不言语。 这时,小厮端来一盘点心,恭敬地说道:“公子,点心来了。” 那盘点心表层还点缀着粉色小干花,让人食指大动。可苏扶卿却不为所动道:“不吃了,拿走。” 顾殷久径直走过去,拿起一块:“这点心一看就好吃,我试试。” 两枚点心下肚,那股绵软的滋味就甜到心里,顾殷久道:“这藕粉桂花糕我最喜欢,苏公子不吃的话给我吧。” 吃完糕点后一抹嘴:“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旁边一年纪稍小的小厮见顾殷久一觉睡到大中午,还在自家公子面前无所拘束,毫无恭敬之心,忍不住抱怨地嘀咕:“我家公子可等了你一早上,你倒先喊上了。” 顾殷久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一直这个时辰起床,苏公子你不必等我的。” 苏扶卿道:“无事。” 小厮轮番走动,不过一个简单早饭,却连着果碟素菜,摆了七八样。 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顾殷久心不在焉。 当年和众师兄弟一起吃饭,哪有这般讲究?都是大勺捞碗骨头粥,然后端着碗往地上一蹲,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拉,热闹得很。 如今却被苏扶卿派人紧盯着,吃个饭都穷端个架子,实在无趣。 正看着门外发呆,忽然被一股酒香勾住了鼻子。 碗筷不知何时已被撤了下去,只见小厮端上一只黄皮葫芦,酒香四溢。 顾殷久实实在在地被勾住了魂,目光直勾勾火辣辣,无比专注。 “可真香,这是什么酒?” 苏扶卿并不答他,只缓慢地道:“只要你肯当我的护卫,这酒就是你的。” 顾殷久挣扎了下,将眼睛硬生生从酒上收回,决绝地摇了摇头,咬牙道:“不行。”又忍不住问:“这是,埋了几年的?” “不过十五年佳酿而已。”苏扶卿淡淡道,“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他说完,轻轻将酒倒入琉璃杯中。酒液在晶莹剔透的杯中摇晃,宛如琥珀,香气愈发浓郁。 顾殷久腮帮子发酸,眼睛黏在那酒上面,根本移不开。 “等等。” 顾殷久闭上眼,脸上写满痛苦:“这个,其实万事好商量。” …… 苏扶卿道:“你如今灵力耗损严重,日后你便安分待在我身边,我不喜欢同人耍花招。” 顾殷久美酒到手,品得咂咂有声,哪还管得了其他的,毫不犹豫地点头:“行。” * 夜色下,顾殷久随意地避开凌厉的剑风,抿了口酒,痛快地打了个嗝儿。 这可不能怪他不守信用。 他本不想答应苏扶卿的条件,奈何这厮竟然用美酒诱惑他,这叫以己之矛攻他人之短,他根本把持不住的好吗! 可答应归答应,他心里却另有打算。于是半夜里,他千方百计潜入苏扶卿的房间,将那壶美酒偷了出来。 哪知携酒刚走到林子里,就听到背后传来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顾殷久回头,见对面人眼中逐渐透出寒意,剑尖直指自己。 看着近在咫尺的寒刃,顾殷久无辜地摊手:“苏公子,在下手无寸铁,能跑得了吗?” 苏扶卿只冷冷盯着他。 顾殷久后退一步,可剑尖也随之逼近一寸。离他胸口不过半寸,寒光闪烁。 他这才收敛了几分嬉皮笑脸:“你看,我不是打不过你吗……而且我昨天刚回忆起来以前的事,现下都被你吓得忘记了。” 咔嚓。 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了这么句话,这厮当真把剑收起来了。 苏扶卿冷声道:“你想起什么了?” “且容我细细道来。” 顾殷久一边想着如何胡诌,一面缓缓绕着苏扶卿走了一圈,边走边摇头叹气:“你可不能怪我,这都五年了,我睡太久,你变化又太大,我才一下子没想起来的。” 苏扶卿侧过头看着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人一见面就跟自己打了一架,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但从昨晚发生的情形来看,大致可以断定他并非恶意而为,既然这个人不是敌人,那就只能是朋友了。 顾殷久停下脚步,与他对视片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他肩上:“唉,明明以前你对我好得很,怎的如今这般半生不熟?” 苏扶卿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顾殷久暗自庆幸自己果然猜对了。 “难不成你讨厌我了?” 苏扶卿将他的手拿下,背过身去,声音倒是少了几分冷硬:“没有。” 顾殷久勾唇一笑,猛地拍了苏扶卿肩膀一记,借力凌空跃起,闪退数步。 苏扶卿猛地转身,眼中怒意浮现:“你站住!” “恕不从命。” 顾殷久瞧着他沉下来的脸,好生得意,愉快地迈着快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荡进黑暗中。 “再见,再见,老子这可就要走了!”顾殷久如影一般快速后退,匿入身后山中密林。 “多谢这些日子的款待!哈哈。” 树林里传来他猖狂的笑声,惊起一片鹊鸟。 殊不知在他走后,一黑影默默地浮现在苏扶卿身后,抱拳俯首:“公子,需要属下去追吗? 苏扶卿抬苏扶卿拂去肩头落叶,面上却毫无方才的慌乱之意,复又抬起眼眸,语气冷静:“不必,明早他自会回来。” * 顾殷久一面快步赶路,一面努力回想着这些年来遇到的人和事。 他尽力发散自己的思绪,希望从回忆中获得一些线索。 一路上畅通无阻,确认无人追赶,这才找了棵大树坐下来休息,打算待晨曦微明再继续前行。 顾殷久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口酒。 辛辣的感觉剌激口腔之后,一股香醇的余味弥漫开来,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屈起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几下,心道奇怪,他为何跑了这么久,却没有见到苏扶卿命令人来搜寻呢? 顾殷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慢慢坐直了身子,低声自语道:“难不成这厮真就这么放人了?” 思索片刻,索性不再纠结。他将酒塞好放回腰间,吧砸几下嘴,心道方才交手时觉得有些经脉堵塞。看来人还得多动,这几日闲散,手脚都不灵活了。 想到这里,顾殷久席地盘腿,打算好生调息一番。 这内功修习讲究的就是一个持之以恒,一日练,一日功,十日不练十日空。 正回忆着以前所练的心法,可未想这一运气,竟发现体内仅存的那丁点灵力被死死封锁,如今丹田之内竟是调动不出一丝了!
第12章 顾殷久震惊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憋得脸色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几下。 这准是苏扶卿干得好事! 怪不得苏扶卿没派人来追他,原是在背地使绊子。想必这厮现在多半是在客栈里喝茶大笑个不停,等着他这个二傻子回去呢! 可怜他拖着这副破身子要死要活地翻过半个山头,刚刚才得到自由,竟然又要被苏扶卿给牢牢套回去! “啊啊啊他大爷的!” 顾殷久满脸悲愤地骂了两句,面朝天空躺了好一会,努力逼迫自己接受现实。 脑子放空,身心俱疲地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夜间山林间的寒气渗得身上渐渐发凉。 顾殷久头突然往身边一侧,咳出些血来。 擦了嘴角的血,不由感叹这身子还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本想自己换了面皮就能逍遥自在,走到哪算哪,可谁知如今竟被苏扶卿这厮纠缠上。 纠结许久,顾殷久决定破罐破摔。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如今身子也快不行了,他还能再少块肉不成。 不过,这刚逃出来就回去自首,饶是他脸皮厚实,此刻也忍不住发噪。 顾段久喝了一大口酒,混着一股酸涩的憋屈咽了下去,涨得喉咙生疼,打了个大大的酒嗝,这才壮起胆子。 心下自我宽慰道:是这人先阴他的,只不过回去拿个解药,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只恨当初自己怎就这般卸下防备,如今木已成舟,只能捶胸顿足吃下暗亏。 再怎么不愿面对,如今他只得硬着头皮回去了。 * 待原路返回到昨夜打斗那处,已是天光微明。 躲在树后的顾殷久目光一转,注意到一辆华贵马车轿子已停在那里,轿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八名壮汉站在一旁,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黑光油亮,一看就是武夫出身。 顾殷久并不在乎这是谁的轿子,他郁闷得很,就算是个貌美如花的天仙站在眼前,也觉得碍眼。 正要移开目光,却见车窗里伸出一截白晃晃的手,帘子掀开,赫然露出他捶胸顿足地骂了一宿的脸。 “姓苏的!!”顾殷久微微一顿,立刻怒气冲冲地从走了过去。 苏扶卿看着顾殷久由一脸无精打采到满脸悲愤,嘴角噙了丝笑,一脸早有所料:“哦?你怎么不跑了?” 这人还好意思说! 顾殷久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寄人篱下,现在不是能置气逞英雄的时候。 他不得不强颜欢笑,装傻充愣:“跑,我何时跑了?昨夜我急着去解手,顺便出去转了一圈。” 苏扶卿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是吗?” 顾殷久:“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得了好处就走的人。” 苏扶卿淡淡瞟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再废话,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大汉,放下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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