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敛眉低首的看不清神色,只端庄道:“省得了。” 两人敬完茶,往祠堂去。 穿过月洞门,迎面来了个面色稚气的小姑娘,藕荷色的襦裙腰间别着个红花香囊,个子小巧,走起路来鬓边珠花轻晃。 似是没想到会撞见江逾明,她惊慌地顿了一步,退身行礼,但不知故意的还是什么,没向姜辞行礼。 姜辞认得她,这是林氏的女儿,江逾明的二妹妹,江娴,刚过十三岁生辰。 前世,江娴没少仗着年纪小,给她找麻烦。 待孩子便是这般,你若较真,反而失了仪态。江娴对此心知肚明,知道姜辞奈何不了她,便时常刁难,但凡姜辞哪点不合她意,便高声嚷着要婉仪堂姐做她嫂嫂。 姜辞嫁给江逾明,自知不配,府中各人都想讨好,尤其是那些说林婉仪和江逾明才是天生一对的人。 为了讨好江娴,姜辞费心备礼;江娴性子刁蛮,婆家不喜,姜辞又为她的婚事四处奔波……最后没让江娴满意不说,反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如今,姜辞断了从前的心思,自然明白了,不喜欢你的人,你做得再好,也不会喜欢你,花的心思再多,也是白费心思……姜辞看了眼身侧的江逾明,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姜辞轻挑眉梢,无所谓,侧身要让。 忽然,江逾明伸手虚揽了一下她的后腰,对江娴道:“这是你嫂嫂。” 姜辞一愣,抬头看他。 江娴也没想到江逾明会为姜辞说话,当即撇了嘴,不情不愿地福身:“见过嫂嫂。” 半推半就的一个礼,很是不知礼数,姜辞不愿多看,移开目光。 谁料,江娴还没来得及得意,江逾明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地落在了她身上,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压得她抬不起头,江娴僵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端端正正地又行一礼。 江逾明没表态,看了姜辞一眼,见她点头,才放江娴离开。 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人跨过月洞门,姜辞便不着痕迹地离了他的臂弯,脸上挂着刻意的疏离。 她并不觉得奇怪,江逾明向来板正,又守规矩,连长相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而且他在都察院当职,对这些很是讲究。 姜辞自顾自地给了理由,抬步先走,刚好错过了落在她身后一步的江逾明,那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几分探究,几分深思,以及方才揽着她腰的手,下意识搓捏的指尖。 两人去祠堂给故去的侯夫人上了香,再出来时,时间已近晌午。 江逾明看了看天色,张口想说什么,姜辞却十分体贴地抢先开口:“夫君若有事,便先忙,不必挂念我,我还有云霜呢。” 姜辞福身做礼,头都没抬,这是一个拒绝的姿态——她心里存着气,只留了一个发顶给江逾明。 江逾明垂眸片刻,又移开,如水平静的目光望向远处,颔了首。 作者有话要说: 别——锁——!!! 第一次开文有人撒花花[开心][转圈][撒花] 昨天作话卡了,感谢留到今天了[鞠躬] 感谢 知足常乐 的地雷,小作者会继续努力的[握拳] 谢谢支持!
第3章 不缺爱慕 回了芳菲院,江娴挂在脸上的清甜乖巧荡然无存,气势汹汹地进屋找林氏,跨过门槛时太急,撞上了鬓边戴着红色珠花,刚从里边出来的官媒娘子。 官媒娘子姓刘,体态敦实,面颊丰润,江娴这一撞,非但没把人怎样,倒是自己歪了个大跟头。江娴本就心情不好,这一跌,当即破口大骂:“哪来的胖子,走路没长眼吗!” 刘娘子脸色骤变。 林氏也暗道不好,忙起身,送官媒娘子出门,边走还边往人手里塞碎银,奉承话说了一路,才勉强教刘娘子面色好起来。 处理完这事,林氏又过来哄江娴:“小祖宗,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江娴正气呢,下巴扬得高高的:“大哥凭什么护着那姜氏?他不是喜欢表姐吗?” 林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问:“世子怎么护着姜氏了?” “……我没向姜氏行礼,被大哥点出来了,大哥逼我一定要向姜氏行礼,还两次!”告完状,江娴还觉得气不过,补了句,“那姜氏不过六品修撰之女,能嫁进侯府已是她天大的福气,她哪来那么大脸!我舅父可是淮安伯,凭什么向她行礼!” 一点小事,林氏没急着哄,先紧着把茶斟出来,体态袅袅:“你也说了,她不过修撰之女,身份低微,你同她置气,不是有失身份吗?” 江娴轻哼一声,面色好了些,嗔道:“姨娘,表姐到底何时才能嫁进侯府?我想要表姐做我嫂嫂。” 林氏端了茶杯,轻吹一口,茶香弥漫:“今日奉茶,侯爷可是赏了姜氏一套金玉头面?” 江娴嘟嘴,不情不愿:“正是。” 今日她见到江逾明之所以那么惊慌,便是因为她偷听去了——妾室不得上堂,新妇奉茶时,她只能躲在堂外听话。可她又看不得姜辞罢占表姐的位置,执意要去看这姜氏到底什么模样。 “那头面可不简单,是侯夫人生前的嫁妆。” “那又如何?”江娴不解。 林氏细语慢慢:“侯爷当年在顾老将军麾下做提督,受顾老将军提拔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当年,侯爷属意的本是顾家女,有心做顾老将军的女婿,可顾家女偏爱姜夷如,这事才没成……如今,侯爷让姜氏进门,你说世子会如何想?”
“那世子岂不会厌烦了姜氏!”江娴恍然,面上一阵喜色。 “所以啊……”林氏从架上取下一个锦盒,笑意更盛,“该急的,可不是我们。” 姜辞确实急死了。 她昨日一夜没睡,今晨一醒,却回到了大婚,姨亲们接二连三造访琇莹院,姜辞的门庭从晌午到未时一直未得冷落。从家长里短到生儿育女,姨亲们侃侃而谈,直聊得姜辞双眼酸涩,几乎昏昏欲睡。 这会儿,好不容易解脱了,姜辞忙急着脱身,躲进厢房,闭门不出。 这一日忙到暮色,总算清净了。 姜辞让云霜泡了壶清茶,躺在美人榻上休息。清茶明明是提神的,可不知为何,她竟越喝越困,喝到最后,竟在榻上睡着了。 暮色茫茫,沉昏从檐下扫进来,几点星辉在天上。 姜辞感觉到几分凉意,迷迷糊糊起身,不知谁给披上的大氅从肩头滑落,上头带着好闻的清檀香,凉意扑面而来。 她呆坐片刻,整理思绪,才想起还有江逾明这么个人,问云霜:“世子呢?” 云霜摇头:“未时之后便没见过世子。” 那就是祠堂分别后,便一直没回来。 云霜看夫人一脸自在,有些不解,未出阁时,夫人日日盼着能早些嫁进来,可怎的进门后,却躲着世子走?外头流言还紧着呢,云霜替夫人着急:“夫人,您刚与世子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怎能把世子往外撵呢?” 姜辞把大氅团了团,丢给云霜,语气悠悠:“近来朝中事忙,世子又在都察院当差,公务繁重,我做世子夫人的,该识大体,知轻重,不能为一点小情小爱,拘着夫君。” 如今是康乐三十三年七月初,这个时间,朝中并无大事,左不过一件刑部雷侍郎之子雷呈当街狭妓,为个红倌,与人大打出手,将人打死在了官道上。这事在清闲的奉京七月,格外热闹。 江逾明到现在都没回来,应当是忙着写奏折呢,前世便是如此,他总有事要忙。 姜辞越想越觉得在理,云霜却觉得不妙,心里愁啊:“世子竟这般忙吗?” 其实不忙。 世子出了修远侯府,往云纠书院去了。 云纠书院坐落在云纠山腰,院门宽敞雅静,环境清幽,当初江逾明便是在此处念的书。 书院广场上,温以清正趁着日头晒书,一起身,见着这么个人,吓了一跳,缓了口气才说:“昨日大婚,今日不在家陪新娘子,跑我这来做什么?” 如今七月正好,日头温热。 江逾明坐在廊前喝茶,指尖轻轻摩挲着瓷杯,听风吹过细篾,半晌才问:“近日,朝中可有事?” 温以清抱书静立,沉思道:“一是雷呈当街行凶,二是你成亲……十里红妆啊,想来奉京城的小姐们,昨日怕是睡不着了吧。” 江逾明没理会他的打趣,望着白瓷盏出神。 说起来,他也算清谈的好手,与人辩起玄学时,也没信过怪力乱神,不想今日,自己倒是亲历了一番。 只不过,他情绪收敛得好,不如姜辞明显罢了。 想起姜辞,江逾明眸光微垂。 方才他借机揽她,她的面色不好,晨起时,也没拿正眼看他,避他如避瘟疫。 也是,她那般想同他和离,好不容易解脱,一觉醒来,却回到了三年前,如何能不气?刚成亲还不宜和离,只怕她如今,更是怨极了他吧。 “成亲的感觉如何?”温以清从书箱里又抱出来一叠书。 “你自己成亲不就知道了?” 温以清笑:“是我不想成亲吗?缺个夫人罢了。” 温以清是个清越公子,在奉京自是不缺爱慕之人,哪里缺夫人?心气高罢了。 按往日,这般好的机会,江逾明早报了方才调侃之仇,可今日,他却什么也没说,蹙着的眉心一直没放下,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般:“这事不急,婚姻嫁娶是人生大事,两情相悦才得久长时。” 闻言,温以清也愣了:“世子夫人不喜你吗?” 江逾明瞬间住了口:“我先回去了。”
第4章 洞房花烛 长笺觉得今日的世子颇有些无厘头,晌午好好和夫人上香呢,忽然说要去云纠书院一趟,可坐了没一个时辰,又让他备车回府。 他原以为世子是回来陪夫人的,可谁知,世子一回来便待在书房里,眼下都快两个时辰了,哪家新郎官像他这般? 公文能有夫人好看?世子可真不解风情。 长笺又在外头守了两刻钟,借着给世子换茶的功夫,大着胆子道:“天晚了,世子还不歇吗?” 江逾明按了按眉心:“什么时辰了?” “亥时七刻了。”长笺的语气里藏了几分埋怨,惹得江逾明看了他一眼。 长笺心虚得很,将烛灯挑得亮了些:“……早时,夫人给的赏银多。” 傍晚之前,世子夫人见了府里下人,不管侍从还是妈子都得了赏,长笺在江逾明身边贴身服侍,自然得的多些。 江逾明叹了一声,翻着公文的手停了下来,像是没办法:“回去吧。” “好嘞,夫人早便在等世子了。” 长笺轻快地去拿灯笼,全然没看到自家世子那幽幽的眼神。 夫人哪可能在等世子? 用过晚膳,姜辞在院中散步,踩了两刻月光,便让云霜备水沐浴。 她累了一日,想上榻歇着了。 今夜起了很淡的雾,月色都是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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