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已步入前院,回头看了一眼:“走快点。” 唐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根,他离开大周之前就知道此行艰难,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回归故里的机会,但他没想到,还未到元京就遇上这么个嚣张跋扈的。 关于陈国的奏报唐绫都看过,一路上他搜刮肚肠地想了半天都记不起来祁霄算是哪一号人物。 陈国皇帝多子,共有十一位皇子,十七位公主,除了大皇子、五皇子、七皇子最得宠,留在元京城内,两年前六皇子获罪被罚去辽山郡戍边,其他皇子都早早被分封离开了元京、远离朝局,甚至都不比不上元京城一个五城卫统领来的重要。 这个楚王、九皇子,当真是听都没听过。 不等唐绫想出个所以然,祁霄直接喊了家丁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唐绫整个人抬起来,架走! “公子!”方才押送队伍里那个人紧跟着冲进了王府,显然是一副不离不弃的忠朴模样。 祁霄微微偏了偏头,不置可否,王府里的下人便没有阻拦他,在他之后关了府门,把一众官兵和百姓都关在了门外。 “放开我家公子!” 宗盛在人冲向祁霄之前拔剑拦了下来:“放肆!” “放开我家公子!” 祁霄回过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青岚。” “留下照顾你家公子吧。” 青岚刚想高兴又听祁霄补了一句:“手铐干活太麻烦,给他换一副脚镣。” “是。” 作者有话说: 新坑,入坑不亏
第2章 唐绫被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着收拾了一番,又扯着他的手铐脚镣将他半推半抬地带进了厢房。 其实唐绫并没有反抗,他现在的身份与阶下囚无异,反抗不仅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会令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他有自知之明。 况且这楚王府无论如何都好过囚车,至少他还能有口热茶喝。 唐绫身上的镣铐比寻常的重许多,简直像是在他身上多挂了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仿佛能将他生生拖累死。 他此刻有气无力,站不动也走不了,只能靠坐在塌上,假寐休息。 轻轻一声咿呀门被推开,进来的只有祁霄一个人。 祁霄一身常服,浑身散发着一股闲得发慌的公子哥气质,少年人脸上还有些微稚嫩,星眉剑目、英俊明朗,似乎因此让人很难真的心生厌恶,但他满眼嚣张跋扈,又十分不讨喜,唐绫多看一眼都烦,唯独脚上踩着的一双黑色马靴让唐绫的目光停了一瞬。 祁霄马靴的鞋缘有些泥尘,像是今日刚跑过野地。 “荀安侯世子,唐绫,唐子绎,对吧?”祁霄背着手,冲着唐绫一笑。
“唐绫见过楚王殿下。” 唐绫起身,艰难地抬起手,拱手一揖。 祁霄笑了笑,两步上前,走到唐绫身前,距他不过一尺距离。 唐绫压着眼神中的戒备,不动声色地微微后撤了小半步。 祁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将唐绫打量了好几遍,才说:“世子爷生的这般姿容绝世,常被人夸漂亮吧?” “唐绫此刻是阶下之囚,王爷这声世子爷当不起。” 唐绫双手的镣铐很沉,他此刻光是要站直都得咬紧了牙、使尽力气、连头发丝都要绷起来,可就是辛苦他也得撑着,不仅要撑着,还要笑着,“在大周,男子以刚毅健硕为美,唐某自幼病弱,让王爷见笑了。” “哦,是吗?真可惜。 不过在大陈,世子爷……子绎这样的美男子可最招人爱了,方才满大街的百姓可都是为了一睹小侯爷娇颜挤得互不相让呢,连我的马都过不了。” 唐绫既然说“世子爷”担不起,那祁霄便自来熟地唤唐绫的表字“子绎”,乍一听,仿佛他们二人今日不是初见,也不是敌对的立场。 唐绫看着祁霄,听他言语间戏谑之意,心里不免有些恼怒,但不能发作。 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可以确定他一定会遇上更多这样轻浮的人、听到更多这样戏谑的话,他现在以质子身份入陈,杀不了他的人会想法设法地侮辱他、侮辱大周,而他除了忍耐只有忍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种种折辱都会有还报的一日。 唐绫眼神冷静,将心思深藏没有流露半分敌意,偏是这样却让祁霄从中看见了危险,像是深山老林里蛰伏着的凶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一口。 不不,这比喻不恰当,唐绫像一株妖娆娇艳的花,凡见着皆为之惊喜,却不知奇花有毒,触之即死。 “别误会,本王是夸你呢。” 祁霄慢悠悠地跺了两步,一步一步凑近了唐绫,说,“据我所知,子绎今次来我大陈是为修两国之好,怎的弄成如此狼狈模样?莫不是子绎并非自愿,这就想逃了吧?” 祁霄的脸色一直不好,此刻又白了两分。 他是质子不是囚徒,十日前刚渡过太华江时,陈国尚是有礼有节,待他若上宾,并无这般苛待,可就在五日前,他们一行刚入抚州府的地界突然遭遇一股匪徒袭扰,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差点将他劫走,苏勤以为是唐绫或者大周安排的人,试图将他抢回去,便不假思索地便给唐绫上了一副镣铐、锁他进了囚车,说只要安平抵达陈国元京,苏勤会亲自给他赔罪。 大陈有玄铁矿,亦有世间最好的匠人,是以武器兵刃乃是三国最强,任谁遇上都得惧怕三分。 唐绫身上这副镣铐还有个颇为风雅的名字叫做“尘缘”,大喇喇两个字就刻在镣铐上,仿佛锻造这具镣铐的人不是个铁匠而是个和尚。 苏勤带着这副镣铐上路,便似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会用上,真是凑巧的很。 祁霄劫下唐绫自然是什么都打探清楚了的,此刻又来问唐绫,就是故意叫唐绫难堪。 唐绫轻叹一声:“那日的匪徒我毫不知情,若是我不愿,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何况两国之战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过是令百姓遭罪罢了,原本就是我大周提出议和,送我出来就是为表诚意,又如何能自毁长城?” “说不定是子绎反悔了呢?” “这是陈国国土,就算我后悔了,也无力逃跑,若能轻易在陈国部署兵力,大周何至节节退败?” “子绎说的皆是在理。 这样看来,是苏将军小题大做了。 只可惜这镣铐玄铁所铸、千锤百炼而得,寻常刀斧根本不能断,没有钥匙就解不开,眼下只能委屈子绎了。” “王爷能够体谅,唐某心中感怀,还请王爷将我送还,也好让苏将军安心。” “送还?”祁霄哈哈大笑起来,“子绎又不是苏勤的,何来一个还字?” 唐绫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我也不是你的”,但这话颇有歧义,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幸亏是忍住了。 祁霄非要在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掳他回来意欲何为?这个楚王名不见经传,原本在陈国朝中就没什么地位可言,此刻任性地劫持了大周的质子留在自己府里,定惹一身臭骂,他能得什么好? “王爷,唐某此来为大周求和,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祁霄又是一阵笑:“子绎放心,耽误不了大局。 你且安心住下吧。” 唐绫不语,二人仿佛陷入了某种僵持之中,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人声。 “爷,”门外宗盛唤了一声,“知府大人岳芝林、虎威军副将苏勤到了,正在偏厅候着。” “知道了。” 祁霄目光未离唐绫,勾了勾嘴角,说道,“子绎舟车劳动,先休息吧。” 祁霄刚离去,青岚就端着吃食来了,只不过手铐换了脚镣,每一步都叮当作响。 “公子!公子!你可还好?那楚王是否折辱于你?”青岚一进门看见了唐绫就要哭鼻子,生怕自家主子受了委屈。 唐绫摇头:“莫怕,我无事。” 青岚摸上唐绫的脉门,喉中苦涩,眼圈泛红:“公子,我去向他们求药!” “不要生事,我已经退烧了。” “可……” “我没事。 不论楚王为什么劫我,好歹能给我些时间休息。” “那楚王嚣张跋扈,将公子掳来定无好事!公子,是青岚无用,护不住你!”青岚说了没两句,这几日的委屈就要决堤,豆大的眼泪说着话就要奔腾而下。 自从来到陈国,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受尽白眼和苛待都罢了,可自那山匪一事后,唐绫被锁入囚车,连带青岚也带上了镣铐,出使成了流放,这几日下雨,道路泥泞难行,拖着脚镣更是辛苦,囚车又无遮无挡,淋了一日的雨,唐绫第二日夜里就开始发热,病了没药,每日只给清水和干馍,连口粥都要不来,几乎将青岚气死。 唐绫叹了一声:“手帕。” 青岚一愣,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唐绫。 唐绫伸手接过,直接糊在了青岚脸上,低笑道:“别哭,你家主子还没死呢。” “……公子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唐绫取了一块糕点咬下,糕点酥软甜香有淡淡的荷花香气,本该是可口的,但唐绫病了几日,口中寡淡苦涩,吃什么都似嚼蜡。 “这个叫什么?从前没吃过。” 唐绫问青岚。 青岚摇头:“方才来时,府里侍女给的。” 唐绫抬眼看着青岚,微微一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端来给我?” “公子放心,我试过了没毒。 公子你要多吃些,下一顿还指不定在哪里呢。 陈国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看那楚王也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张扬跋扈……”青岚自幼学医,吃苦受累他都不怕,可看不得自家公子吃苦受累。 自家公子风姿卓然,从来都是被捧在掌心的,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行了,言多必失。” 唐绫叹了一声。 青岚年纪小又爱哭鼻子,却是难得的医术高明,老天爷造他之时仿佛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学医的天赋上,其他地方就颇为敷衍了。 临出门前,青岚的师父嘱咐了他许多,最要紧一句就是“谨言慎行”,青岚这会儿才想起来,委屈的瘪了嘴。 “乖,别哭了,叫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唐绫给青岚塞了块糕点,仿佛是哄着他似得,“青岚我很累,我想睡一会儿。” 青岚点头:“好好,公子先睡一会儿,我去求药,我去给公子求药!” 唐绫想按住青岚,可他却像兔子似得跑走了,唐绫叹了一声,实在管不住,他也没力气管,索性合衣躺倒在塌上,不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又一年高考,大家有没有有趣的事情分享一下?
第3章 祁霄慢慢悠悠走入王府大厅,抚州府知府大人岳芝林、虎威军副将苏勤正在等候,一盏茶都喝完了,祁霄才来,分明是故意。 苏勤被祁霄半道上劫了人一路跟来,当即吩咐手下兵将将楚王府出入的三道门都守住,一面等着岳芝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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