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已经许久了。 放眼望去,全是光滑的冰面,与之前的雪地一样没有边界。 乌娜说这里是湖,如果真的是,那这湖是有多大?全部被冻住? 冰面散发的点点若有似无的幽蓝光芒,愈发增添了神秘色彩。 陈乐被震撼到。 “这湖有名字吗?”他怯怯问道。 乌娜的表情忽然肃穆起来,郑重答道:“赫查海。” 这是他们的起源之湖,直到今日仍不竭不断为后代子孙提供饮水和肥鱼。 “跟上了!”乌娜见陈乐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不禁起了捉弄之心,“别滑倒了。冰面很脆的,一滑就会碎,赫查海深得很,掉下去捞都捞不上来。” 陈乐倏地谨慎起来,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不仅步子变小,而且不住低头盯着冰面,甚至出现了顺拐——少年不会走路了。 直到抵达目的地,见着男男女女,要五人一组,合力才能凿开尺厚的冰面,陈乐这才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陈乐今日的劳作,是跟着大伙一起,从冰窟窿里捞鱼。 他们组其余四人,两男两女,都很热情,陈乐一来就围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但都是赫查语,陈乐一句都听不懂。 他反问这些赫查海人,他们同样听不懂南语,得不到答案。
赫查海人比划着教陈乐捕鱼,他聪明,模仿了两回就会了。 赫查海人纷纷鼓掌,又对天比划,伸指从远处划到近前。 陈乐琢磨了会,笑问:“你们是问我从哪来的吗?” 其实他猜对的意思,可惜说的南语,赫查海人不理解,指陈乐,接着按太阳穴。 陈乐:“问我是谁?” 他脸上泛起一层红:“我是你们首领的相公。” 赫查海人虽无一字听懂,却压抑不住猜测之心——毕竟新来的少年黑发黑眸,与大家的样貌相貌太大。 虽然乌娜已经回去了,但今日参与捕鱼的女子里,有一位是从玉京回来的。就有胆大好事的去找她打听消息,问这少年是不是之前那两南女的亲戚。 女子早憋不住了,终于盼得人来:“不是!他是首领兴善买回来助兴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冰面上的人都知道了真相。 大多数人顿失好奇心,继续安分捕鱼,唯独那个胆大好事,觉得不尽兴,偏要走过去重重拍向陈乐肩膀:“喂!” 想试试南人是不是真羸弱不堪,一拍就倒。 结果少年肌肉结实,好事人手掌仿佛撞了铁板。 陈乐完全没有察觉到来人的恶意,反倒以为这是赫查海人热情好客,朝那人行了礼,作揖道:“兄台好,有何事要找陈某?” 好事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伸手遥指远方,陈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生迷茫。好事人将手指指得更准确了些:“看见那人了么?” 陈乐虽然不听懂,但还是发现有个捕鱼的男子,身形脸型,鼻子嘴唇全都符合赫查海人样貌,却唯独一双眼是赫查海人没有的黑瞳。 陈乐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那人的眼型也跟自己肖似。 好事人此时已松了搭在陈乐肩上的手,退到一边欣赏好戏。 陈乐脚下挪动,不知不觉靠近黑瞳男子。 “兄台,打扰了。敢问你也是南人吗?”他实在是太想找一位同乡了,虽然心里清楚不是。 黑瞳男子早发现陈乐近前,摇头笑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流利的赫查语,一听便知是母语,陈乐心里“哦”了一声,默道:果然,他是赫查海人。 黑瞳男子对着不说话的陈乐,挤出一笑。 他的确是土生土长的赫查海人,父母分别是灰瞳和褐瞳,却不知为何生下黑瞳的他。 也正因为这一对异色瞳眸,他曾得到过首领一年的垂幸。 不过赫查海人天性奔放,直来直去,首领曾明确告知他原因。而黑瞳男子自己,对首领亦仅是敬爱,非男女之情。 他与她已是数年前的过往了,现在他已经娶了深爱的妻子。 黑瞳男子瞧出陈乐眼里的失落,以为是因为首领,便劝道:“只要你与首领在一起的时光是欢乐的,那么又何必执着太多。” 陈乐听到“首领”一词,这是他熟悉的赫查词汇,误以为是恭喜他他,憨憨挠头,涨红一片:“多谢兄台,兄台客气了。” 黑瞳男子见陈乐转忧为喜,以为南地少年想开了,不由得开怀大笑。 两人乐呵呵击了个掌。 “兄台,改日再同你长聊,我现在要回去捕鱼了。”陈乐道别后,撒脚狂奔回去。他自觉是兴善的男人,那就要给兴善争气,一定要做在场最厉害的——今日的目标,是捕到最多的鱼。 这对于初学冰湖捕捞的陈乐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从早捕到晚,除了两餐饭吃肉干的时间,几乎没有停歇。湖面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负责收鱼的四人。 四人走近,瞅着执着掏冰窟窿的陈乐:“小南地,还不回去呢?” “回去吧!你今天捞的可以了!”收鱼人经验老道,往陈乐的筐里望着一眼,就能估算出条数,在中上游。 “我还想再多捞点。”陈乐的耳根再次红了,“我是你们首领的相公,第一回 捕鱼不能给她丢脸。” 本来就是南语,再加上声音越说越细,收鱼人们哪听得懂,回道:“回不回去?不回去你待会自己把鱼拖回去啊!” 说完转身就走了,少拖一筐鱼,他们还省事些。 独留下陈乐,不知疲惫地捕捞,他发现自己有干不完的动力,脑海里一浮现兴善的笑容,心就鼓跳起来,接着浑身血液熊熊燃烧,提供无尽的动力。 直到鱼筐被装满。 陈乐白日观察过,还没有人能将筐填满……他趴在鱼筐上,一口一口呼着白气,心里全是喜悦和骄傲。 带到要将鱼筐带回去,他才察觉到困难——收鱼的人是有狗拉车的,把鱼筐都放到板车上,而现在他得自己把筐抱回去。 陈乐一开始是抱,后来是驮,走过了冰面,就改成了拖。偶尔累了,就拽着鱼筐,躺在雪地上歇息。很奇怪,寒天冻地,四望茫茫,他竟一点也不怕被风雪吞噬,心中全无之前的畏惧心,只觉得自己这般表现,兴善一定会高兴的。 等交了鱼,回到堡垒里,褪下手套,才发现捕鱼时间太长,手都冻皲了,十个指腹无一幸免,全都裂着口子。 脱下帽子,耳朵被撕扯得疼,陈乐反手摸耳,也裂了。 这时候听见敲门声,陈乐眼睛一亮,打开门道:“恩人!” 下一秒眼神变暗,来的是收鱼人。 “我的鱼出了问题吗?”陈乐紧张道。 “没有!”收鱼人单手打了下他的背,“小南地,放宽心!” 说着,另一只手端给陈乐一只小铁锅:“给,你的份!快进去吃吧!外头风大!” “喏。”陈乐虽然应声,但依旧目送收鱼人离去,而后才返回堡垒,掀开来看——里头是热腾腾炖的肥鱼,汤白鲜美,闻着就香。 他端起来尝了一口,又烫又好喝。 陈乐等到了鱼汤,却没有等到首领。之后一日,他仍被安排捕鱼,到了第三日,乌娜却安排他去犬圈劳作。 “喏。”乌娜指着一窝十来只猎犬道,“这些都是我们部落的功臣,你好好给它们洗个热澡!。” “喏!”陈乐高声答道。 乌娜离开后,他便忙活起来,遵照她的吩咐,先将这群狗牵到专门洗澡的堡垒里。哪知这群狗对着陈乐龇牙,发出低吼,一瞬间他觉得它们像狼,脚下不觉后退。 他第一回 被狗吓到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陈乐自言自语,要是赫查海的人瞧见首领的男人怕狗,那多给首领丢面子! 他紧握双拳给自己打气,心想陌生人骤然靠近,自己会防备,这些猎犬应该也一样,便侧身蹲下来,慢慢靠近。 有一只纯白的猎犬,尖耳朵,仿佛狐狸,最先凑近陈乐,似乎要嗅他。陈乐赶紧将轻握成拳的手递过去,那白犬嗅了嗅他的手背,接着,蹭向他。 陈乐痒得大笑,猎犬们一时都围过来,陈乐一只一只亲近,而后才牵它们去洗澡。 今日是独自的劳作,他却也能话不断,给猎犬一只只的起名字,又问它们对不对。给它们逐一擦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乌娜说的,这些猎犬虽被集体驯养,但都有各自的猎手主人,陈乐嘴角就噙起笑意,待到给白犬擦水顺毛时,启唇道:“你一定是恩人的猎犬,对不对?” 他悄悄在它耳边乞道:“告诉我,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猎犬汪了两声,陈乐自言自语:“她的名字是两个字!” 和他一样呢! 洗完澡,陈乐送猎犬们回去,刚打开碉堡门走了三步,就眺见了兴善。她同两个捂着厚实披风的人匆忙走着,似在说什么,那两人根本瞧不清面目,只晓得个子远比兴善矮,应该也是女人。 陈乐想起今日向乌娜询问首领时,乌娜警告过他:赫查海的规矩,首领议事,不得打扰! 陈乐连忙绕回到碉堡后面,趴着歪着脑袋偷看兴善。 直到瞧不见了,仍痴怔了片刻,才重牵回狗。 陈乐以为兴善没发现自己,其实狗狗们一直在吠,其中包括兴善的猎犬。她早瞧着,甚至连同行的两位南地朋友,都有向陈乐望来。 兴善终于把陈乐重记起来,翌日,陈乐休息,晌午的那顿饭,再次喝到赫查海最温暖的浓汤。 而后不久,兴善就来了。 这次进门,她并不急着褪衣脱袍,反倒先从上往下打量了陈乐一番。 “怎么穿这么少?”她笑着问出声,接着抬手伸指,在陈乐的赤膊上划过。 “屋里太热了。”陈乐老实回道,这几日在屋里待习惯后,不再拘紧,觉着热,就把上衣脱了。 兴善歪头笑道:“你越来越像赫查海人了。” 赫查海人在室内都不会穿太多。 她的手滑到胸口后便停住,在陈乐结实勃.发的胸肌上打圈圈,许久后往下,又在他的腹肌上缱绻流连。
第60章 陈乐愣了数秒, 一把将兴善抱住。 他像昨日驯的猎犬,下巴挨着兴善的脖颈,不停地蹭, 最终寻觅到她的唇, 对上去。 少年不仅以行动实践,还通过双唇,大胆述说心中的思念:“我好想你。” 只要不是日日粘在一起,他就觉得分别漫长, 刻刻相思。 兴善勾唇,回应道:“我也很想阿乐呢。” 她攀着陈乐脖颈的胳膊,如言语一般懒洋洋且随意。 兴善与陈乐亲昵起来。 两人在白日里述爱, 像外头皎白的雪一样不分彼此,又似室内的温度,沸腾氤氲一颗心。 期间陈乐突然觉得嗓子痒,咳了几声,他和兴善均未在意。 事后,陈乐拥着兴善, 又开始絮叨。 自觉与兴善相处时间稀少, 分别却长, 虽然每回兴善一来, 自己就经受不住撩拨, 但少年的内心, 更渴望的是执手寻常,一起晴耕雨读,共剪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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