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上回来,说玉京个个都是俊俏男人,原来是骗我?” “我姨二十年前来进见,邂逅了一位绝世美男,她始终后悔没把他绑回去,从小就跟我们叨叨,导致我以为玉京全是翩翩公子,才巴巴的这回主动要求来!没想到只是骗我们这些没来过的人!” “也许不是骗我们呢?只是刚巧以前玉京男人长得好看,现在不行了呢?” 众女渐成两派争议,最后不得不由乌娜出头,问首领道:“首领,你来了两次了,玉京男人到底是部落里传的那样,还是我们今日见到的样子?” 首领一笑:“现在的样子。” 众人悻悻嘘声,立马失去兴趣,各回各位,队伍继续往前走,拐过街角三岔路,忽听得一阵叫骂声。 众女本来是要走最左那条岔路的,叫骂声太大,且有一群人围着,众女不由得被吸引,先绕到中间那条岔路,探探情况。 只见路边一栋酒楼前,跪着一群被捆绑反缚的少年们,一则年轻,二则面容相较之前路上的男子白净些,更兼披头散发,背有鞭痕,凄凄惨惨,惹人垂怜。乌娜被引得禁不住发声:“玉京原来是有好看的男人的!” “他们不是玉京人。”首领却缓缓打断乌娜。首领比她的婢女们见识广,扫一眼,就能发现这些少年皆是南人,是赫查海里她那两位朋友的同乡。 同样因为见多识广,她辨认出路边这栋并不是什么酒楼,而是饮酒作乐的南风馆。 这群少年是要被卖进去做小倌的。 首领思忖片刻,走出队伍,上前问执鞭之人:“敢问兄台,《南奴令》不是已经废除了么?” 执鞭人的南风馆的打手,闻言将首领上下打量,见她是北部来的人——北部人很少玉京,除非使节之流,那也算命官了。 打手不想多惹事,耐心回复了她:“是废除了。不过这个陈家,是勾结九皇子的逆党,主从犯抄斩,这些个没参与的,也要归做罪奴。”说着,手上鞭子又起,将这些犟驴般不愿配合的少年往里赶,“进去、进去!” 首领的目光随着鞭子,逐一从少年面上扫过,突然,她眼前一亮,有一个子稍高的少年,因为散发勾在而后,能完整瞧清他的面相。 她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停驻,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个人,青青芳草,他一步步向她走近。 近了,瞧着,也是一模一样的眼,黑眸,眼角微微上翘,两人甚至连鼻子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首领心弦扯动,用本部语唤道:“乌娜!” 乌娜立马过来。 首领目光一指,吩咐道:“把他买下来。” 说完,自带着队伍往皇宫方向前行。 不紧不慢,沿路逛街。 动作麻利的乌娜很快赶上队伍,回来复命:“首领,已经把他安排在驿站了。” 首领点了点下巴,眼睛瞧的是沿街的铺子,和铺子里的柳绿花红。 “那馆里人一开始不肯卖,说罪奴要先脱籍,得报官。我就跟他们说,我们首领是要见陛下的,可以直接同陛下说。”乌娜笑道,“一下子把他们唬住,就把那个少年卖给我们了!” 首领却只轻轻扯了下嘴角,很浅淡的笑意。 看来她不得不真同新帝说了。 “这应该是一件很小的事,对陛下来说无关痛痒,还请陛下予我。”大殿上,首领向新帝贺金倾提起此时,这样收尾道。 贺金倾望着眼前的赫查海少女,她虽然长相不差,却高挑、丰盈、与他心中真正的佳人相差甚远。贺金倾对这位首领的风流韵事并没有太多兴趣,但仍含笑提醒道:“兴善姑娘——” 赫查海人没有姓氏,只有名。 首领的大名称呼兴善。 “——他是罪奴,可能稍稍有些麻烦。” 因为想做贤君,所以他没有结果这些人的性命。但他并不想他们仇恨延续,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才将他们送入南风馆。 兴善眉毛一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陛下放心,我不会让他留有子嗣的。” 这回答的也太直白,龙椅上的贺金倾愣住,半晌才如一口水呛在喉咙,努力回咽进去:“啊——” 他应允了兴善,并不想再多讨论这个话题。 兴善领着众女出来,没了手中贡品盒,众女愈发一身轻,七嘴八舌竟开始讨论起新帝陛下,皆道“贺氏阴柔”,名不虚传。 原来玉京最好看的男人,竟是高高最上的陛下。 乌娜忍不住附在行善耳边,笑道:“首领,新陛下很好看呐。” “好看是好看。”行善不紧不慢回道,“但是太老了。” 乌娜突然想起来,新皇帝快三十岁了,的确不符合首领喜好,还是驿馆中的那位…… 驿馆中的那位,在被带回赫查海路上开始寻思,不吃不喝,三天了。 兴善去马车中看时,少年已经裂开了嘴角,唇上也是道道血印,她最在乎的那双眼都凹陷进去。 兴善心中不满,面上却没有一点波动:“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头都不抬,似乎两排牙齿正狠狠咬紧。 兴善连问了两遍,他都不答。 乌娜不禁出手掐着他的下巴抬起:“首领问你话呢?” “乌娜,不要这样。”兴善用从朋友那学的南语说道,“把水袋给我。” 少年惊得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眼前发出乡音的少女。 兴善拔开水袋的塞子,递给少年,第三回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疑迟片刻,犹犹豫豫接过水袋:“我姓陈。” 只告诉她姓氏,但兴善脸上丝毫没有介意之色,反倒笑起来:“陈公子,如果你后半辈子都困在南风馆里,那是该寻死,但我把你救出来,你已经活了。” 她这一提醒,少年忽觉醍醐灌顶,浑身充满动力,目光又迟缓在兴善面上移动:原来,这就是救他出火坑的恩人。 少年开始恢复吃喝,抵达赫查海时,原本苍白厌世的面孔已经有了血色。他一来赫查海就被带进一栋坚固的堡垒,里面似乎烧了不会窒息的炭,温暖得像家乡的春天。 地上还铺了舒服的毯子,似乎是兔毛做的,少年遭不住困,在毯子上好好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眼前又是香喷喷的美食,有烤肉,还有一碗汤。 他饿了,抓着肉就吃,而送食物的赫查海婢女似乎会说南语:“公子休息好了?” 少年愣住,渐渐热泪盈眶。 婢女继续用南语道:“把汤也喝了吧!这是我们赫查海最温暖的粥,公子喝了浑身就暖和了。” 少年本来只打算喝半碗的,听到乡音眼眶湿润,仰脖咕噜咕噜将汤喝完。 而后急急用南语同婢女说话:“你怎么会我们家乡的话?你也是南人吗?” 回应他的却是摇头、比划,和他听不懂的话。 原来婢女只会那两句。 少年心中不免失落,而婢女着端着空盘子,推门走出堡垒。 婢女径直来到首领的堡垒外,用手背在门上叩了三下。 开门的是乌娜,婢女小声告知:“乌娜姐姐,他已经把避子汤喝下了。” 乌娜点头,待婢女离去后,乌娜就去同吊床上的兴善说。兴善悠悠睁开眼,坐起身离开吊床,而乌娜则拿来厚袍,给她穿上。 这一天夜里,兴善来到了少年的堡垒里。 一开门就夹杂了风雪进来,少年望向外面,和他进入赫查海领地后看到的一样——整个世界只有茫茫白色。 兴善随手一勾,就解了系带,而后褪去外袍,垂落在地。 她靠近少年,似跪似坐,盘膝端坐的少年闻到少女浓烈的香气,微微有些慌乱。 他很仓皇地避闪,却鼻尖擦了她的鼻尖,本能抬头,对上她的一双眼睛。 少年怔然,仿佛被她眼里的磁石吸住。 许久,呢喃道:“恩人,你的瞳眸是绿色的……” 之前觉着她是蛮人,不屑一顾,直到车中听得南音,才猛地抬头,这一正眼看,立刻就被她的漂亮绿眼睛吸引。 其实沿路都有偷偷的瞧。 来到赫查海的这几天,也有在想怎么不见她,方才见她进门,心中有隐隐的欢喜和期待。 “是的,我是绿眼睛,但我觉得阿乐的黑眸更吸引人呢!”兴善满眼都是笑意,轻轻将手搭在少年肩上。 少年心惊:她知道他的名字,陈乐! 而兴善则一勾手将少年带至唇前,而后,唇覆上了他的唇。
第58章 陈乐呆住, 脑子炸开了。 本来十六岁时,就该定亲,但国破家亡, 谁还有心思安排小家?以至于别说牵姑娘的手, 就是与姑娘这么近的面对面,都从未有过。 但他并非一无所知,已有十八,明白偶尔夜里和早晨的尴尬是怎么一回事。 兴善的手, 已经温柔且细腻地圈住他,指甲顺着脊髓滑下,陈乐浑身的血都被点燃, 烧得滚烫。 他笨拙地模仿起来。 室内的两只水壶还在墙角稳稳立着,人却猛地倒了下来。 倒得急,兴善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将要磕着地面,暗中运功降低迅速,但面上却不显露,反而微微张唇, 似有惊恐。陈乐见状急忙用伸掌托住她的后脑勺。 兴善在他眼里读出对莽撞的悔恨, 和对她的担忧。 陈乐另一只轻拍了拍毯子, 将上头的兔毛捋顺, 才缓缓托着她的脑袋, 小心翼翼落在毯上。 他又把她脑袋两侧的兔毛拍了拍。 而后, 盯着她,却又不敢瞧,垂眼,又偷瞧,局促地攥拳又松开。 “我想看着阿乐漂亮的眼睛。”兴善躺在毯子上笑道。
陈乐闻言不再躲避, 抬眼直直与她对视,他的脸渐渐变得越来越红。 像一块红通通的炭。 兴善随手将方才弄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屋里有这么热吗?” 陈乐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兴善抬起胳膊,手腕弯着,右手控搭。陈乐觉得恩人的胳膊明明抬起来的,却柔似无骨未抬,且有一种魔力,他乖乖的就把脖颈套进去,让她的手若即若离搭在他的后脖颈上。 兴善一用力,就把他带得再次匍匐。 吻封住了所有言语。 再往后,他又莽撞无措了。 是赶路的少年,却在茫茫黑夜觅不到路。 兴善手把手教导他。 为他点亮一盏灯。 有了照耀,少年在路上奔跑起来,甚至开始了横冲直闯的本能。 他可真是雪地里的小豹子! 兴善毫不费力躺在兔毛毯子上这样想,小豹子都是没出窝的时乖巧单纯,一旦教会觅食和战斗,他就会立刻迅猛起来。 良久,他竟将她抱起,坐如欢喜。 他近距离打量她的眼、她的眉,发现微微迷离下,烟笼雾罩绿得愈发好看,与那弯垂的眉,高挺的鼻翼,微张的唇形成无与伦比的搭配。 恩人好妩媚啊…… 想着竟然脱口而出了“妩媚”二字,这还是过程中他第一回 说话,立刻再次羞红了脸,自觉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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