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雍的手却还叩在卫玄琅的腰间,语气中捎带几分无奈:“对不起,老光棍太寂寞了。” 卫玄琅没有推开他,却叹气道:“非要这样说自己吗?” 他也知道那是服用金石散过久的症状。 薛雍身体一震,抬眸与他视线相对。 卫玄琅眼底滑过一抹说不上来的色泽,似乎也看不出几分为难,他抬起手,原本要去拢一拢黏在自己身上人的衣襟,只见薛雍一动,嗬的一声,那人身上的衣衫完全敞了开来,他的手一下子摁在了光洁莹白的肌肤上,顺着手指往上,优美的锁骨—— “飞卿。” 风采如玉的身形微微震动着,薛雍的声音沉了下来,冷静的眼眸直视着卫玄琅的眼瞳:“我是不是太让你失望了?” 你的萧延哥哥,终是没成为你期望的样子。 卫玄琅摇摇头,只觉得他的目光如如芒针刺背,动了几下嘴唇才发出声音道:“萧延哥哥,对不起,是我没用,这么多年没能为你报仇。” 还让你带着一身伤痛,背负着外人姓氏孤零零地活着…… 薛雍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没想到卫玄琅会这么说。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近的距离,默然对视着,瞬息,又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卫玄琅推开薛雍,伸手替他系好衣衫,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不介意。” 如果这样能抚平他的烦躁的话,他一点儿都不介意。 重重的光影中,绵密的吻重新落回唇上,笨拙而轻柔,带着几不可闻的低喃:“萧延哥哥。” *** 华彧在门外停下脚步,而后重重地咳了声,听见卫玄琅的嗓音他才回话:“公子,拂绿死了。” “怎么死的?”门开了,卫玄琅和薛雍齐齐站在光影里,眸光落在他身上。 华彧穿了件月白长衫,质地优良的江南锦缎,精湛的绣工,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一怔旋即挪开视线:“自杀,不过……” 他欲言又止,似乎碍着薛雍的面子不能直说,卫玄琅睨了一眼薛雍:“无妨,你直说。” “她昨日被带到这里时并没有轻生之意,偏偏过了一夜就死了,我怀疑有人同她说了什么。”花彧似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薛雍道。 他这个地方极其不起眼,想来不会是外人进来过。 “自杀。”卫玄琅沉思道:“验尸了吗?” “属下已验过。”华彧迟疑一下道:“不然公子再看看?” 一把切割药石的小刀挑断了手腕处的主动脉,流血而亡,身体僵硬后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小刀,是自杀应有的样子,疑问不大。 他怀疑的就是拂绿死之前见了什么人,她被威胁过,以致于心如死灰才走上绝路的。 卫玄琅一双黑眸深邃地看向他:“你既已验过,我就没必要再看了,拖出去埋了吧。” 华彧怀疑的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他不想怀疑到薛雍身上,更不想让他难堪。 这事,他会私底下着人查个明白。 “是。”华彧没有退下,而是看着薛雍,眼神中闪过一抹试探:“薛公子要看看吗?” 你们是老熟人吧。 薛雍看看他,侧眸转向卫玄琅,又回过神来,平淡道:“不必,她的事,靖安将军都告诉我了。” 华彧做事极为谨慎,他昨日根本没见到拂绿,更不要说对她说什么了。而且就算他能见到人,那拂绿只听命简承琮,他能奈她如何。 只是万万没想到,拂绿竟然自杀了,而且在此时此地。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想不通。 间离他和卫玄琅吗? 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45章 华彧扬了扬眉,却也不再说什么,一笑带过。 卫玄琅的脾气他清楚,既然认定了薛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疑到他身上的。 更何况,他这几日曾听外头传的风言风语,说他家将军看上了薛雍,不顾和桐城公主的婚约,硬是把人从皇帝那儿抢过来藏在府中…… 说的还挺对的。 华彧心头微酸,一双丹凤眸看着卫玄琅:“那属下先告退。” 卫玄琅正要点头,忽觉薛雍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嗓音有些不稳地道:“卫小将军,拂绿的尸首,我想去看看。” 方才他就一直在想,拂绿到底为何自杀,排除了种种想到的可能,除非…… 除非她要殉主。 可是简承琮稳坐宫中活蹦乱跳的,她为什么要先死呢。 薛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 正如华彧说的那样,拂绿穿戴一新,簪钗齐整,脸上是新化的妆容,死后面容平静,唇角微弯带笑,自杀无疑了。 看了半晌,琢磨了半晌,还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薛雍一时无话,俯身跪在地上,鸦青色的长睫掩住一片水气。 “公子,要不要告诉镇国公封了墨如阁?”华彧问。 墨如阁是皇帝设在京中的探子机构,不过打着这些年声色犬马的掩护,过分的事情一查一个准,不怕没理由找他的茬儿。
反正拂绿被卫玄琅带走后,墨如阁的秘密也守不住了,他们不下手,陈家也会下手的。 一群雏鸟掠过朝阳,复又振翅高飞,最后落定在院中最高的树上面,叽喳欢叫。 “去告诉靖忠将军一声。”卫玄琅淡淡道。 华彧道了声“是”,先请他们二人从停尸的偏僻厢房里出来,又打发下人买副棺木,把拂绿给葬了。 “很难受?”走到前院,卫玄琅忽然问薛雍。 拂绿的死让他颇伤感,加上昨夜没怎么睡,又因身上燥热,灼的面颊通红,眸子中全是血丝,衣服覆在肌肤上几乎闷的他喘不过气来,只想找个无人处泼一盆冷水在身上才好受,更有卫玄琅身上的凉气勾着他,薛雍心绪极不稳,哑声道:“难受倒不至于,不好受是有些的。” 出宫这小半年来,每次去墨如阁,拂绿都会把醉春散提前备好,而后没有许多的话,只会淡淡嘱咐他一句少服些分量,她眼中流露过同情,心疼,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种身不由己的煎熬便在视线交汇中善意不多地给彼此一点儿安慰。 卫玄琅极少安慰过人,他也不清楚说什么能让薛雍好受一些,墨色眸子在晨光中忽然垂下,他低声道:“或许她以为墨如阁断送在她的手上了。” 墨如阁开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事,一朝被卫玄琅盯上,她大抵要用自杀来惩罚自己的不谨慎吧。 “这是目前唯一能解释的通的。”薛雍想破了头终于有些豁然,道:“她在这儿自杀,还含了一层恨我之意。” 说这话时,正从院中的水井旁经过,薛雍看了看轱辘,脚步慢了下来,撸袖弯腰欲去汲水。 “往后站站。”卫玄琅伸手拉住他:“这儿许久不住人,青苔湿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把薛雍推向身后,他毫不费力地把吊桶抛往井中,又轻松打上来一桶水,拎在手上,斜飞的剑眉微扬:“够吗?” “一个人是够了……”薛雍话落长身一转,拎起水桶就往回走。 如果飞卿你要一起的话,还要再打一桶的。 卫玄琅眯眸一愣,玉面忽然泛起淡淡的绯红—— 那是哪一年的夏季,他在萧家玩时摔了一身泥巴,萧延的奶娘见了,忙拉着两个小东西去洗澡,一个木盆里抱进去两个光溜溜的小肉球,他记得洗着洗着不知为什么,他还咬了萧延一口……显然,他的萧延哥哥是记得这件事情的。 *** 一阵沉寂后,卫玄琅的手下忽然跑了进来,面色紧绷:“公子,公主府来人,说是将军和公主的新衣裁制好了,请公子去过目。” 大婚的新衣。 “知道了。”卫玄琅蓦地回过神来,眼神锁在薛雍拎着井水远去的背影上,半天没有挪动。 “公子?”那人见他不动,催促了一声。 卫玄琅缓缓道:“按规矩不都是礼部着人送到府上的吗?” 还没听说过大婚之前驸马要到公主府上试衣的。 那人低声嘀咕了句:“传话的那人说公主殿下想见见公子,故而让人来请公子过去一趟。” 难道要直接说他们家公主殿下想见准驸马了,然后大模大样地请过去吗。 卫玄琅沉吟了片刻:“正好,我也要见一见她。” 桐城公主府。 薄纱遮面的女子声音娇媚而端庄:“靖安将军别来无恙?妾身还是五年多前在宫宴上遥遥望见过将军一面。” 问是谁家少年郎,足风流。 卫玄琅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位长公主,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姊妹,再多的他就不清楚了,也不记得曾经见过她:“公主抬爱了。” 殿中淡淡的清香中,桐城公主侧过她惊艳的眉眼,屏退左右侍女,淡淡笑道:“我知道将军不愿意娶我,我也不愿嫁将军,你我全是身不由己,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卫玄琅霍然抬头:“公主想怎么做?” 桐城公主说她不想嫁给他的一瞬,心中没有来由地如释重负,竟觉得异常轻松。 当初应下这场婚约,一来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应,二来他对于世间女子,并无留意过,也并无心思花在娶谁上,于他而言,如果非要娶亲,那么谁都一样。 “我听说将军有一娈宠,不如让他以我之名,代我嫁入将军府如何?”桐城公主缓缓道:“放心,之后我会遁出红尘,找个清静的地方修道,公主府封地的食邑,全交由将军,你意如何?” 虽说荒唐,但也是个两全的法子。 娈宠! 听的他当头一棒,卫玄琅面色肃然,断然回绝:“公主殿下若不愿嫁我,只管上书陛下说玄琅德行有亏,不配公主便可。” 且不说荒唐与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薛雍替一女子身份嫁入靖安将军府的。 他想护着他的萧延哥哥还来不及,怎会,怎会……对他起丁点儿龌龊的心思。 “将军不要急着拒绝,若回府后想的通了,我这里随时候着回信儿。”桐城公主盈盈素手执起一杯茶,命人送客。 等他走了,贴身侍女未茉才近前道:“公主,放眼京城,如靖安将军这般的男子可以说是没有,公主放在繁华富贵不要,为何说那些话?” “我早已看破红尘,何必再搅这趟混水。”桐城公主冷冷道。 未茉轻轻叹气:“公主真是……” 五年前宫宴上初见,她的公主日之所思、夜之所想的便是那朗朗如日月入怀的身姿,她如何不知。这次赐婚,原以为公主的痴情终于被上天感动,守得云开见月明之际,却不曾想公主自己不干了。 “他会答应的。”桐城公主取下面纱,殿中光景被她的玉容照的黯然失色,她起身轻移莲步,驻足在碧纱窗前凝眸眺望。 *** 卫玄琅的心情不是很好。 “公子,公主殿下的食邑之地可真是受之不妥,辞之可惜啊。”华彧听说桐城公主有这般新奇的想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道:“不如,就从了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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