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想不想?” “想……” “想要九叔怎样?” “想要九叔抱抱……” 一番驯服,女郎似乎乖巧就范,男子就满意地,从身后将她抱起。 “要正面抱……”女郎又还进一步的,来黏。 男子依她。 “手好疼……解开……” 女郎举着那被缚的双手,话都说不利索。 皇帝就伸手去给她解,可那丝带被他先前一时下狠手,捆得紧了,几下都没解开。 也是急了,从她头顶玉枕下,摸出那把龙牙匕,两下割断丝带。 然而,在他最放松心神,最没有防备,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之时—— 那一根筋的死妮子,也不是哪来的刚烈恨劲儿,竟偷偷抓过手边那把龙牙匕。 然后,一刀刺来,正中他心窝。 □□胸膛,连个缓冲抵挡的寸缕都没有。 利刃没入,只剩了个刀柄在外。 皇帝愣是没反应过来,被一刀扎住了情动,便抬手,一手抚了刀柄,一手软软地,来抚她一头披乱的乌发,竟无奈地笑说: “阿鸾可真是心狠手辣啊……这是在谋杀亲夫呢……” 天子寝宫,锦帐龙床上,颠龙倒凤,美人行凶,说不出的诡异肃杀,亦是说不出的暧昧缠绵。 女郎甩开那软软抚来的手,扯过薄锦被,胡乱挡在身前,几个蹬腿,蹬到床角去倚靠了,像是要远离那犯罪现场。 可看着皇帝胸膛上,涌出来的鲜血。 便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上,亦开始深深地剧痛。 本是灯烛暧昧,鸳鸯交颈,锦被翻红浪之时,突来利刃刀光,刺破男子玉色胸膛,鲜血如注,恍若红梅盛开。 当真是触目惊心。 女郎闭目摇头,有些似真似幻的恍惚,都不敢相信,这龙床凶杀,竟是自己所为。 她刚才,被他发疯似地弄,满身迷乱之时,亦是满脑的迷乱,白天御苑里撞见的那虚幻小儿,在脑中中晃,跟着亦有些事情在脑中闪。 似乎有些记忆在脑中闪过—— 一张罗汉小榻旁,她就是拿着这把小匕首,用刀尖拨开他的衣襟,刀尖子都比到心口,触到肌肤了,却没能下手…… 他惊醒过来,将她制住,掐着脖子,按在榻上,差一点就将她掐断气…… 还有,他派他的宠姬,送着毒酒来,要鸩杀她,被她成功识破,转身喂了别人…… 也就说,她之前就想要过刺杀他的,他亦根本就是个窃国的贼子,□□的混蛋! 遂有那杀意骤起,一刀下去。 瞅准他最软弱的时刻。 可这一刀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心,怎的也开始痛。 有被他那胸前红梅血色激的,亦有被他那凄凄绽笑的模样激的。 似乎有许多许多的东西,她爱他,他却拒她,她求他,他却凶她,她要杀他,他却要救她,他折命给她,她就拿命还他……千百种纠结,暗涌起来,要冲破心口,将她炸开。 却又炸不开,堵得她出不过气来。 女郎就死死地捂着心口,痛得歪斜着倒在狸追床上,无助地唤了一声:“皇叔……” 似乎知道,自己这一刀,犯了蠢,扎错了。 本能地,叫他叔,也是本能地,向他求助。即便此刻,他已是那副光景。且那光景,还是她一刀戳出来的。 “阿鸾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很疼?”皇帝捂着那心间刀口,急急的问她。 “……”女郎咬唇,答不出。 那刀子,明明是扎在他的心上,可为什么,像是自己要死了。 皇帝便俯身,伸手往床头玉枕够了够,未能够着,就叫她:“玉枕里……有个青瓷小瓶,取出来,把里面的药服下,可活命……” 女郎怔怔的,没动。 男子便急了,沉声呵她:“快啊!” 女郎这才匍匐过去,于枕中摸出那青瓷小瓶,拿在手上,还是迟疑。 “你这心脉,当初就是用这忘机之药续上的,这忘机,断记忆,续心脉。若是记忆再续,心脉便要再断,再断就难续,你快服下……” 皇帝捂着那满手鲜血,也不知为何还有力气说话,“先把药服下,若是还心疼你九叔,就叫玄勿进来,看还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说罢,终是不支,倒下不醒。 留下女郎,拿着那忘机之药,脑中电光火闪,手中迟迟不动。 也不知,进入了哪一层玄机。
第59章 余生缘 往后余生,我就是你的记忆 事后, 皇甫璎想起那天夜里的血光,以及后来自己的决断与选择,尚觉英明。 亦无悔。 是的, 她想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的真正名字与身份,她是辰国女皇, 闺名一个璎字, 小字阿鸾。 她还想起了, 长生观后山心湖里那千盏心灯, 曾是何人的痴心执念;她也想起了,自己心口那一道捅心窝的伤痕,也曾是她自己的痴心执念。 至于青芥子这个名字, 以及长生观女弟子这个身份,她也是认的。 她感激无崖子与东山七子,将她从绝望的死境中, 捡回一条命来, 将她当亲人一般养着;也感激他们,这一次, 将她那夜所犯的错误,作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弥补。 当时, 那皇帝被她一刀扎在心窝上,血流如注之时,却是要让她喝那忘机之药。 一瓶可以续心脉的灵丹妙药,在他生命垂危之际, 以及他以为她也是生命垂危之时, 他选择的,是让她先活下去。 就冲这一点,她就可以原谅他的窃国与乱.伦, 流氓与混账。 她觉得,心中有种东西,熊熊地燃起来。遂极力忍耐着心头空洞,按压着心头乱涌,拔了瓶塞,将那药,强行灌进了那昏迷之人的口中。 至于她自己的死活,听天由命吧。 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喊玄勿来,止血,封住全身经脉,再连夜开宫门,把东山上的无崖子和东山七子,全部拉到朱华殿来,救不回皇帝,就别想出皇宫。 而那得道高人与他的高足们,自然是本事通天,又说是她那忘机之药喂得及时,当初就是这样把她给从浮图关战场上捡回来的。如今,也可以照着葫芦画瓢,把这扎中心脉的天子,也给救回来。 且那阳刚强健的天子,还要能抗些,恢复起来,比她还快。 当然,她也并没有像那人说的那样,记忆再续,便要再断心脉,殒了性命。依旧活蹦乱跳地,活得不错。 她问无崖子是何故。 无崖子说的是,你与他,本是就两根灯芯拧成的一股绳,凑起来才是一条完整的命。此消彼长,此增彼减,如今他受了损,你也就能多些强健,瞒天而活吧。 皇甫璎就心想,也罢,两个人,一条命,相濡以沫,借着彼此的生命之火取暖,凑合着活吧。 遂也不再去纠结。而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去应付另一些接踵而来的头疼事情—— 朝臣们的脑洞与质疑。 朱华殿宣称,皇帝病了,卧病在床,有些昏迷之症,正请无崖子大师在看呢。 有过一回上次那高热之症,这生病倒也合理。 然后,朝臣们便继续开动脑筋,问无不尽。 上次那高热怪病,说是被八字不合的名门淑女给冲撞了,那么,这次又是什么病? 不是说这太阴命的女子能调和天子的阳刚之体吗?怎的还是又生病了? 还有,为何天子生病,不传太医,却直接传道士? 一通质问下来,朱华殿却是爱理不理,或是答得含含糊糊。 就形成了一个印象:一个得宠的,且还是未册封的小妃子,和一个亲信的御前侍卫统领大臣,外加一帮号称得道高人的神鬼道士,竟把持了天子寝宫,操控了天子。 这还得了! 那些朝臣们,就天天在朱华殿外头求见,要问真相,要见陛下。 起来,皇甫璎还焦头烂额,支吾应付,后来,干脆就……豁出去了。 她忆起了昔日权柄在手的处事分寸,也找到点昔日做女皇的拿捏感觉。 只要禁卫在手,只要皇帝在手,只要她还是离皇帝最近的人,只要玄勿还要照她说的去做,那就不怯。 遂继续,对那些质疑与问询,爱理不理。 倒也撑过了那一个多月。 再后来,皇帝醒了,外头的逼宫形势,迎刃而解。 然后,她面临的,是更加头疼的另一个难题。 那忘机之药,可以把她的记忆,给抹得干净,禁得牢固,那么,此番用在那人身上,会是怎样的效果? 他对她,对他自己,还记得多少? 真是,天道轮回,现世报。 兴许,他之前千般宠溺,哄着忘却前尘的她入彀,如今,却要轮到她来将就。 不过,反过来想也可以。 他之前将她放在掌心捉弄,如今,却要轮到她来逗。 她不仅找回了昔日做女皇的气度,也找回了昔日那鬼马精怪的心性。 曾经,她不需要记忆,也可以爱他如命。 那么,她亦想要看看,没有了爱她的记忆,他会怎样? ∝∝∝ 皇帝于长久的昏迷中,睁眼醒来,一身雪绸中衣,于龙床中坐起。 有一宫女,自称红衣,乃天子寝宫的大侍女,领着一群小丫头,端着一大堆梳洗衣物,言必称他陛下,毕恭毕敬地,上龙床前来服侍。 然后,手脚伶俐,替他洗脸梳头,玉冠束发,着一身鸱吻锦绣的天子常服,拾掇得整齐光鲜,再收拾着家什,鱼贯而退。 一阵花红柳绿的眼花缭乱,珠帘噼啪响动之后,终于静了眼目,清了耳朵。 定睛一瞧,却见着珠帘边上,还立着个夺目的女郎。 说是夺目,其实也没甚华丽打扮,跟先前一群宫女类似的,简髻素衣。
可就那么俏丽负手,静静地站在珠帘旁,笑盈盈地看着她,却是说不出的……气度不凡。 “皇叔!”女郎抬颌,唤得欣喜,大约是那种终于得见亲人的激动。 “……”皇帝不知如何应她。 “皇叔可还记得我?”女郎偏头。 “你是谁?”皇帝便摇头,反问。 “我是阿鸾,你的侄女,本是这辰国女皇,却被你抢了皇位,且还对外声称我死了,然后将我囿在身边,做了禁.脔……” 女郎别头,故作叹息,却仍是在笑。 这叔叔抢侄女皇位的骇人事迹,被她轻描谈书,一笔带过,那被强占禁.脔的遭遇,亦是轻松如常,似乎不以为耻。 皇帝听得蹙眉,迷惑不解了。 大约是觉得这女郎脑中回路清奇。 “朕……有这么坏吗?”他亦就跟着一抹笑,反问她。 “可不,坏着呢!”女郎重重地点头,一边踢着脚尖,晃着小步,悠悠往他身前来,略略仰面,微微眯眼,带着蚀骨而不自知的风情,“在那床榻上,经常将我……往死里弄……” 那窃窃语气,说的是那无数次的床笫之私,却又没有丝毫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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