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杨小香叹了口气:“果然,即便过了这么久,你心里还是有他。那个木讷粗鄙的二愣子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心心念念?” 罗彤:???!! 罗彤:“这是哪门子的事儿?你也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你没有别的事要做?” “唉,到底是忠言逆耳罢。既然你不愿意我说,我便不讲了。” 杨小香留下一个哀怨的回眸,然后便撑着折伞,婷婷袅袅地朝岛上走去。路过码头时,她手中的折伞微微一转,一道银光便顺着伞面弹出,落在阴影里,伴随着一声惨叫。 “拖过去排好了。”杨小香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同时举起绣帕,厌恶地遮住了自己的视线:“这岛上的人,一个都不能逃。” “……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放出来了。”罗彤站起身来,不禁觉得头疼。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切还远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四大家族登岛之后,首先便是四处搜捕逃窜至暗岛各处的鸿客居刺客。在风家人那边则没费多大的劲儿,强如风闻阁也选择了束手就擒,并未抵抗。 在塌陷了大半的通道中,潘家人找到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肖凌云。季三早就做好了将罪责全部推至他身上的准备,自己“假死”脱身,因此虽然还留着他的性命,却已废了他的武功。 薛家的队伍在搜查森林时,与钟文和及罗彤随行上岛的部下相遇。他们被困在迷阵之中,直到鸿客居刺客收到撤退的命令离开后,才终于找到了出路。 “劳烦薛家主相助。”钟文和恭敬地道:“不知外面情况如何?” 薛成扈哈哈一笑,爽朗地道:“钟庄主何必总是这样客气,外面四家的人都来了。倒是沈般那孩子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和你在一起?” “我也在找他。”钟文和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薛家主来的路上没有他的消息吗?” “不曾。”薛成扈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眼底多了几分凝重:“以他的本事,应当出不了什么事。” 若是沈般有什么意外,引起上面那些势力的关注,才是最大的麻烦。 于是一行人的计划临时变更,从搜捕逃窜的人犯,改为以找到沈般为首要任务。随着不断传来的坏消息,钟文和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 “找到了!”终于有薛家的下人兴高采烈地来报:“在东面的悬崖附近,沈公子安然无恙!” 钟文和顿时松了口气,急忙朝那边赶了过去。 从无间崖那日到现在,他的心底一直压着那个最坏的答案,却不愿去想,生怕万一成了真。直到这一刻,这块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落定。 季三先生的尸身依旧留在原地,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后,没有人再敢去轻易碰他,仿佛害怕与这具尸体沾上半点牵连。而沈般在旁边找了棵树干靠着暂作休息,他怀中的顾笙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似乎要洗净满身的疲惫。 这一幕看起来温和而美好,但在落入钟文和眼中时,脚步却是一顿。 有什么不对。 一股奇艺的陌生感浮上了他的心头,这是在沈般离家出走又回来时他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对上了沈般的眼睛,两人的目光静静地交汇了一瞬,然后钟文和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片快要凝滞的空气: “你琴呢?” 沈般:“!!!” 怎么穿着女装,怎么把自己搞到内伤,当初跳下无间崖是谁给你的胆子? 眼见着钟文和的脸色越来越黑,薛成扈连忙出来打了圆场:“没出事儿就好,我瞧你这样子受的伤可不轻。一会儿医师来了,给你好好瞧瞧。” 沈般转过头:“薛叔叔,你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这次的事情不小,不少人都牵扯其中。”薛成扈似有所指地道:“无间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可当真是不要命喽。” “……先前冒犯了,实在对不住。” “有什么关系,几本秘籍罢了。东西是死的,放久了也就是一滩烂泥。”薛成扈哈哈一笑:“只可惜你走得倒快,难得下了山,怎么也不来家里坐坐。” “无间崖的事情,顾笙也会因此被牵扯进去吗?” “谁知道呢?”薛成扈摇了摇头:“江湖门派的纷争当然是自己解决,死的是九阳阁的人,那自然是道方门跟九阳阁的恩怨。不过我来时听说,九阳阁此行来的弟子被全部屠杀,这可不像是道方门会做的事情。九阳阁的阁主便是再不讲理,也应该能看出这其中另有隐情罢。” 言下之意,便是说四大家族并不会太过干涉。这也算是给沈般、给高山流水庄跟道方门一个面子了。 “多谢。” 薛成扈爽朗地笑了笑:“你先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才要紧。” 薛家的医师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过来,要给沈般搭脉时,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我没有问题,修养下就好了。” 接着他想了想,将趴在他腿上的顾笙往胸前搂近了些:“他也不用。” 众人:…… 不知道你眼睛看不看得到,你怀里那个人的脑袋还在冒血呢。 “你在搞些什么?”待他们走后,钟文和满脸不快:“为何避着薛家的医师,莫非你怀疑薛家不成?” 旁人瞧见了那一幕,只会当沈般忌惮薛家在暗中做手脚。好在薛成扈为人宽和,加上习惯了沈般这没头没尾的性格,倒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快。 “不是他们的问题。”沈般摇了摇头:“虽然薛家也可能有一部分关系。” “那是你身上的问题?”钟文和的神色一凝:“你中了季三先生的毒?” “不是。”沈般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言简意赅地对钟文和道:“顾笙的身体有点奇怪,砍掉他的胳膊也能再长出来,所以不方便让旁人知道。” 钟文和:……?! 这叫有“点”奇怪? “所以你们才能在无间崖下活下来?” “嗯。”沈般点了点头:“你可以帮我照顾他一会儿吗。” 钟文和:……为什么每个人都习惯将累赘丢给他。 钟文和:“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风家在暗岛的主宅看看。” 尽管沈般在风家的宅子里躲过一阵,但每日都藏在屋内不曾出来,因此对这里也不是那么熟悉。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跨过前厅与后院,望着那些大火被扑灭后焦黑的痕迹。直到他瞟过一眼熟悉的院落,脚步一顿,身型一拐,走了进去。 好在这里没有被火势波及。 女人的闺房里是与他离开时一样的布置,一样的干净妥帖,一样弥漫着淡淡药香。在那妆台镜前,曾有人巧笑倩兮,给他梳妆打扮,将他画成女子的模样。 她当初并非与他恰巧偶遇,也并非是真心要帮他寻找顾笙。她只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作为一颗对付季三先生的棋子。 但在生死关头,她还是选了替他而死。 沈般走到熟悉的桌前,突然止住了脚步。在桌案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以黑布裹缠,让人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他却再熟悉不过,那里面是他的古琴。 这样大的箱子,对一个武艺不精的女子来说过于笨重,所以她并未带着它前往那必死之局。 但她还是想方设法将它偷了出来。 打开琴匣,轻轻拨动琴弦,低沉的古琴声,仿佛女人的轻叹。 “我要是再早些遇到你就好啦。” 若是你不必死,能够继续肆意张扬地活着,那该多好。 等沈般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太阳已逐渐西沉。罗彤就站在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怎么想着来翻孙芙兰的闺房,莫非你当真喜欢上她了不成?” “在她背后的人。”沈般开口道:“我想知道那是谁。” “那你找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 “……沈平实,你真应该看看自己这张脸。”罗彤摇了摇头:“你说谎的时候,从来掩饰不住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你应该知道,即便立场不同,你还是可以信任我的。 “的确什么也没有。”沈般脸色不变,抖了抖自己的衣袖:“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搜身。” “你把这身女装换下来再说吧。” 沈般的确没有说谎,孙芙兰的房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来。她似乎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从未做过活着回来的打算。在房里唯一算得上证据的,就只有九红散的解药跟后来被她藏在指尖的毒药。 一瓶毒药自然算不上什么,只不过对于孙芙兰当时的处境,他再清楚也不过。能毒死季三先生的药,不可能是她自己搞来的。而彼时能与她接触的,就只有风家的人、福禄寿酒楼的人、以及……在季三看来,与他是同盟的人。 但尽管没有证据,对于那人究竟是谁,他心里多少已经有了数。 “回去吧。”沈般越过罗彤,朝外面走去:“已经这么晚了。”
留下罗彤一个人,少女的背影看上去却是有些落寞。
第91章 (九十一)开始搭台唱戏 自九阳阁一事之后,风路城便一直不得安宁。经纶宗屡屡造访风家大宅,说是要风二公子将道方门一众凶徒押去武林盟处置。而道方门则坚称莫小柯也在受害者中,要求风家彻查此事,替他们主持公道。 “可怜我师兄为人光明磊落、襟怀坦白、一片侠义之心,却不幸在此陨落。”周翰明坐在城主府的正堂下,神情悲痛地叹道:“作为师弟,须得还他一个真相,岂能任由旁人毁坏他的清白!” 道方门众师兄弟:……虽然是很生气,但你口中说的那是我们七师兄吗? 坐在对面的经纶宗众人看着他身后写着“顾绵久”和“莫执正”的牌位,不禁眼皮跳了跳。 “周公子少安毋躁。”坐在主位上的风二公子安抚道:“事关重大,由我来做话事人怕是难以服众。正好潘大公子此刻也在风路城,作为武林盟盟主之子,想必他更有这个资格。不如你去向潘公子陈明缘由,让他来做决断罢。” “风二公子说的哪里话。”周翰明摇了摇头:“风家在风路城主事多年,这城中纷扰纠葛,皆是由风家处置。潘公子虽然是盟主之子,却并未在武林盟中。此事托付给他,反而会让他难办。” 风二此举看似公正公允,但若真让这案子到了四大家族手里,便不仅仅是江湖恩怨了。道方门想要再从中说几句话,更是难上加难,谁知道最后会不会推出来一个替死鬼不了了之。 至少在他看来,风家和潘家恐怕早已有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待道方门与经纶宗众人退去后,风雅才终于松了紧皱的眉头,敲了敲酸痛难忍的肩膀:“道方门的态度虽然坚决,但独木难支,怕是再坚持不了多久了。” “明日潘公子也会出面,到时候,定案之权便会顺理成章地交到潘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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