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君白,可是却是永远也看不到光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的眼中只见黑暗。没有一丝亮光可以照进他的心扉去温暖他、抚慰他,唯一的一点月光,被他小心的保留在了内心深处,舍不得让它消失,因为那些是月儿给他的。 几滴血从君白的嘴角流下,他咬着牙齿,被紧缚于木柱上的双手紧握,以致指关节处隐隐发白。指缝间漏出一抹白,竟是白色缎带。白衣几乎成了碎片,他的胸前尽是斑驳的伤痕。如今又要忍受万箭穿心之苦,君白真想朝天大吼一声。 “叫出来也许要好些。”一个身着华丽彩衣的人走了出来,金色面具盖住了他整张脸,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这狭小的地牢中回荡着。 君白痛苦难忍却仍旧寒着双眸,警惕地看着来人,是敌还是友,沉默片刻后,君白咬着牙道:“这由不得你管。” “可我偏偏就爱多管闲事。”来人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上下扫视了君白一番,被打成这样,真是可惜了这好皮囊。 君白忍住疼痛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炎樱。”来人并不犹豫、隐瞒。 君白不再问话,冷汗从他的额上滴落。 来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右手伸进怀中。再拿出时,君白已是神色大变,这张冷漠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其他的表情。 果然是他,云成。炎樱更加确信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君白焦急道,俨然忘记自己全身病痛。 炎樱看着手中的月见石,眼神有些迷离,“受人之托。” “是月儿让你来找我的。” “月儿……”炎樱顿了顿,“是。” 君白的嘴角弯出一丝喜悦的笑容,“她还记得我。” “不,她不记得你了。”炎樱将月见石握在了掌心,月见石的光芒霎时不见了,“因为她在十年前就死了。” 月明千里 君白惨笑了一声,黯淡了目光,轻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他不愿这是真的。 炎樱并没有回答,而是朝他“嘘”了一声,然后眼神一紧,道,“有人,先离开这里再说。”于是割开绑着君白的绳索,带着他逃出了地牢。 此时已是夜晚,暗黑的天幕上零散的布着几撒星光,明月正圆,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月儿死了,这是君白最不愿接受的。一开始他并不相信炎樱的话,可是炎樱却给了他一张纸,纸张已然泛黄,纸面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君白修长的手指抚着那些歪歪斜斜的字迹,眼中尽是泪水。 “云哥哥,月儿以后见不到你了,不过希望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纸的末尾画着一枚弯月。这的确是月儿写的,君白想着,每次看月儿画了一幅画,她都会在这后面画上一弯明月。 君白的指腹摩挲着这枚弯月,想起了与月儿在一起的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认识凤月时,他才十岁,那时的他还不是那个恶毒的承德王的养子。而月儿,才七岁,正是该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年龄。一朵还未来得及开放的花儿,就这么被人扼杀了,怎么能叫人不痛心呢?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最疼的月儿,他最爱的月儿。 君白的耳边依稀响起月儿的欢声笑语。
“云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云哥哥,以后有月儿陪着你,你不要不开心了。” “云哥哥,你看我画的画。” “云哥哥,你陪我一起玩。” “云哥哥,你看鸟儿们多开心呀,能够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翔。” 肠断处,泪痕落,衣衫湿…… 月光如细纱般披在伤心人的身上。炎樱眼角亦流下一滴清泪,泪水在金色面具的掩藏下,温温地划过炎樱的脸庞,哭了么,炎樱伸手接住了自己的泪水,在月色下,那滴泪水显得尤为夺目。 君白脸色苍白,正因为月儿的存在,他才能活到今天。现在他心中深藏的月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明亮。面对多大的伤痛,他都没想过死,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死了更好。因为月儿死了,什么都没了。 “你不想为她报仇吗?”炎樱仿佛看穿了他的寻死之心,沉声道。 君白将纸如珍宝般折起,和那刻着“云”字的月见石、白色缎带紧紧握于掌心之中,他的眼眸冷到了极点,“是谁杀了她。” “很多人。而这些人也是我的仇人。我相信不出一年,他们就会死于我们手下。我只想问你,你是否愿意与我联手。”炎樱面具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我怕我时日不多。你将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君白只想现在立刻去杀了那些人,因为体内的“绝世”每日都会发作,不出半月,他就会死。他时间不多了。 炎樱没有回答,而是自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离鞘后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银光。炎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左手腕划破,一抹鲜红顺着手腕淌下,“喝我的血。”他冷言道。 “你在干什么。”君白骇然。 炎樱将滴血的手腕凑到君白嘴前,“我的血可以解天下所有的毒,包括你中的‘绝世’。” 君白目光一敛,看着炎樱还在流血的手腕,犹豫片刻将唇凑了上去,他的唇触及炎樱的肌肤,便感到一阵凉意,他讶异那炎樱的血居然不像一般人那样温热,而是冰冷的,冷的有些刺骨。 君白的唇与舌在炎樱的手腕处辗转,炎樱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他立刻将这种感觉压下了,目光冷冷的看着君白吮吸着他的血液,看着君白那原先惨白的唇染上夺目的色彩。 君白拭去唇上的鲜血,目光柔和,“炎樱,你究竟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是个可怜人。”炎樱说完,在手臂上点了几下,血不再流出,他将唇靠近手腕,舔净了残留的鲜血。没有人帮他时,他已经习惯了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这个动作,好美,炎樱的这一举动居然让君白有了刹那的失神。君白立刻移开目光,起了一丝波澜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炎樱,你的金色面具之下究竟掩藏着些什么? 君白逃跑了,玄德目光阴冷的盯着空空的监牢,他终于有些坐立难安了,担心那君白就算死,也要拉着他陪葬,他对着他府中的侍卫吼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找到他后格杀勿论。”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风流睡得正香。顶着两个熊猫眼,风流打开了房门,看到屋外站着几个侍卫打扮的人。 “什么事?”风流揉了揉他的眼睛,觉得有些疼。 “风流公子,我们奉王爷之命来此搜一要犯。” 风流抓了抓头,不解道,“要犯能跑这来,罢罢,要搜快搜,搜完了我还要睡觉呢。” “是是。”几个侍卫说完就进屋折腾起来。 风流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打了个呵欠,摸了摸下巴,这该死的胡子又长出来了。不过现在也没心思打理。无趣,实在是无趣,他只得抬头望向那天上挂着的月亮。居然是满月,风流记起一句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那蔷薇姐姐她们现在可好。 风流本想等那些侍卫搜查完自己的房间再回去补眠,结果发现自己痴心妄想了。那些侍卫折腾完了这间又开始折腾那间,房间这么多,不知道他们要折腾到啥时候。 离天亮还早着呢,风流又打了个呵欠,看着那些忙碌的侍卫,心想到,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能折腾个什么东西出来。 跟着那些侍卫,风流的睡意也全没了。光看看他们脸上那专注的表情,就觉得好玩。看着他们在屋里翻东翻西,差不多真的要把地也挖开三尺了,就是不知道要查查屋梁,他们没听过“梁上君子”这个词吗?风流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也该查下屋梁呀。”风流用手指了指房顶,眼睛顺便往上瞟了一下。 这一瞟不要紧,那屋梁上还真坐着个人。 梁上君子一看被发现了,便一跃而下,着鸦青色夜行衣的欣长身子落在了风流身前。一双美目危险地眯起,恶狠狠的瞪了风流一眼,之后便腾空逃离,而那些侍卫绕开风流全部追了出去。 风流一个人呆愣在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奇怪的“咦”了一声,那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望眼欲穿 意料之中,那些呆头呆脑的侍卫让梁上君子跑了。风流真该掌自己嘴巴了,因为他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上君子并不是承德王要搜查的要犯。那他是何人?有何目的?玄德害怕风流的行踪因此暴露,便安排风流去其他地方居住。 换地方就换呗,本来风流是觉得没什么。只要有美人在怀,美酒在手,骰子在桌,他无论去哪都无所谓。但是不得了的是,他们将他带到哪去了。 风流呼吸了一下山上清新的空气,稍微排解了一下内心的躁乱。该死的,居然让我藏山里来了。 这离京都甚远的深山老林,什么都没有。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美人有一个,可惜是个睡美人。美酒有许多,可是里面被塞进了蛇虫鼠蚁,因为那个自称毒王的老家伙说这样才补。赌具有一套,可惜没人陪他玩,因为这里除了睡美人、神医外,只剩两个从不吭声的魁梧门神和两个只会啊啊的哑丫头,还有一个满口仁义的书呆子。 “哎……”风流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那个梁上君子害得,下次见了他,定要他十倍偿还。其实是他害了那个梁上君子吧。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那些字如钉子般一个一个钉入风流的耳中,简直要他的命了。风流斜睨了一眼正在读圣贤书的玄星,突然两步并一步走了过去,抽走了玄星手中的《老子》,往身后一扔,将书扔的远远的。一字一顿警告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读了。” 玄星一怔,两道墨色的剑眉微微皱起,如溪水般清澈的眼瞳嗔怪般望了风流一眼,便起身走向了那被扔飞的书。风流见状,抢先一步拿起地上的书,躲来躲去,就是不让玄星拿到。 “喂,我说,人生苦短,不懂得享乐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整天死读书。” 玄星争辩道,“你不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颜如玉,对吧。”风流轻蔑道,“书中能走出个娇滴滴的美人不成。” 玄星沉下脸,不再理会,转身进屋去了。又拿出一本《论语》,兀自读了起来。孺子不可教也,风流这样想着。 任那玄星的声音再好听,入了风流的耳朵也都成了噪音。风流眉毛一挑,也是径直向屋内走去,不消片刻,他便抱着一架七弦琴走了出来。 玄星偷瞄了一眼风流,却也觉得奇怪,像这样的无赖会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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