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盘膝坐于一处树荫之下,将琴横置于腿上,以手抚琴,褐色的眼眸含着笑意,嘴角勾出挑衅的弧度。 “当……当……”几声爆破音不知好歹地飘过玄星的耳际。玄星眼瞳一寒,额上青筋蹦出,他“啪”的一声将《论语》倒合于石桌之上,望向风流的双眸中尽是怒意。“你……” “好琴。”风流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弹他的琴。 玄星的脸色越发阴沉,冷着双眸望向风流,连琴都是倒放的,明摆着是向他挑衅。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无赖,玄星忍不住拿起《论语》朝风流砸了过去。 “读书之人,不是应当惜书吗?怎么拿书当起兵器来了?”风流单手轻易的接住了砸过来的书本,笑道,“看来你并不喜欢读书。” 玄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立刻恢复了寒意,双手握拳,冷笑道:“你也是玄德派来的吧?” 风流疑惑的看着他,“派?” “你不要妄想能够说服我。”玄星冷言。 “说服?”风流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他难道不是玄德派来说服自己的?这下轮到玄星疑惑了。他盯着风流的脸看了片刻,觉得这不像是装出来的。 风流见他不再出声,就随手翻了一下手中的《论语》,突然“咦”了一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随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又眯着双眼摇了摇头,将书扔给了玄星,抱着琴回屋去了。 玄星两手接住《论语》,眸中多了些东西。风流,也许这人能够帮助自己。 第二日,玄星见到风流时,他正托着下巴发呆,出了奇的安静。玄星今日并没有拿书,而是坐到了风流的对面,看着风流。风流侧目望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发呆。 “你在想什么?”玄星很是好奇。 “女人。” 居然是女人,玄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 “说了你也不懂,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有喜欢的女人了。”风流嘲讽道。 玄星急道,“我有。” “有?”风流顿时两眼发亮,书呆子也有喜欢的人,“长的漂亮吗?” “你见过的。”玄星低眉。 见过,风流寒了一下,难道是“二丫?”二丫即是大丫和小丫,这里的丫环。 “不是。” “不是?”风流的表情更加古怪了,“难不成那两个门神是女的?” 玄星咳了一下,“你,不是。” 风流恍然道,“我知道了,是睡美人。” “睡美人……”玄星垂下了双目,点了点头,“她……” 果然是她,那女子的确长得漂亮,可是年龄上……不过只要两个人相爱,年龄不是问题。“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母后。”玄星看着他道。 风流的下巴差点脱臼,“你……母后……” “嗯。” “除了你母后之外,你没有喜欢的女人了。” “没。”玄星脸红了一下,“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被玄德带这边来了。” “那你现在几岁?” “十八。”玄星答道。 “五年,你居然在这鬼地方待了五年。”风流惊讶的将五指伸出比划了一下,接着道,“换了我,我一天都呆不下去。” “你不是已经待了两天了么。” “有机会一定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风流抓了抓头发,“为什么你母后会变成这样?” 玄星咬牙道,“是玄德干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玄德这老狐狸。 “他以此威胁我,想让我当皇帝,我一直没有答应他。”玄星低沉道。 逃之夭夭 原来那睡美人竟是玄苍国的皇太后舞惜颜,也就是玄日与玄星的生母。玄苍国的上任帝王玄贤在十八年前神秘失踪,致使他年仅六岁的儿子玄日担负了整个国家的重任。就在五年前,舞惜颜和玄星失踪了,却是被玄德给掳去的。 玄德这个狐狸,一直垂涎惜颜美色。玄贤一失踪,他便强行占了惜颜的身子,而惜颜也因此怀上了玄星,所以玄星其实是玄德的儿子。但是朝中无人知道,而玄日也是相当疼爱这个弟弟,玄日曾对玄星说过: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即便是那天上的星星,若是你要,我也会想办法摘给你。玄日对玄星的爱护已经超出了兄弟的情感,但是年幼的玄星不知道,只把这当成是哥哥对弟弟的疼爱。 五年前的一次意外,玄德从惜颜口中得知了玄星原来是他的儿子,便心生一计,将惜颜和玄星带到这深山老林之中,并让那毒王下药使得惜颜沉睡不醒。玄星一日不答应做那玄苍国的国君,玄德便一日不让那惜颜醒来。玄德对玄星说,你若是应我,我便立刻命那毒王配置解药。可是玄星哪肯,如此一来,五年过去了。 “不是吧,”风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准备让你母后一直睡下去。” 玄星眼中含着流水,“我不知道。” 风流轻言道,“你就答应那玄德得了,那你母后就能醒了。” 玄星啪得敲了一下桌子,同时站起身子,眼中只见恨意,激动道,“你以为我答应了他,他便会放了我母后,放了我哥。你可知,玄德并不是想让我当皇帝,而是想自己当。若是我当上了帝王,没多久就会被他逼着让位,一旦我让位,我和我母后就都没有利用价值了。” 风流听着这一连串的话语,也是目瞪口呆。缓了片刻,风流低声说,“对不起,我没你想得那么深。” 玄星也冷静了下来,摇摇头,苦笑一声,却道,“你愿意帮我吗?” 什么,帮他,风流感到非常意外,褐色的眼眸看着玄星,说道,“你觉得我能帮你?可是你对我的事一无所知,就连我的名字也……我告诉你,我叫风流,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无赖,我这人也没有什么大抱负,只要有美酒、美人什么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本来我在一个小城中生活的有滋有味的,可是遇到了你那个哥哥玄日,意外进了宫中。后来又落到了玄德手中,他让我帮他夺江山。我只是个混混罢了,不明白为什么玄德把我当个宝。”
玄星也是非常惊讶,这番话不像假的,这人看着像个无赖,没想到还真是个无赖,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可是为何哥哥和玄德都会将他留在身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玄星的眼瞳暗了下来,低声道,“算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风流喘了几下,跟了过去,“算了?我没说不帮你!” 玄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不解的看着风流,“那你干嘛说那么多话?” 风流深呼吸了几下,“你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当然也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呀。要先合作,得先相互了解,不是吗?” “你为什么想帮我?” “我是帮你母后。你母后被玄德这老狐狸害成这样,看着怪心疼的。”风流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玄星蹙了一下眉,心中有些不乐,但是也无奈,谁让他找上的是个无赖呢。现在的玄星只想和他母后安定的生活在一起。“好,事不宜迟,今晚你来我房间。” 第三日,当朝阳透过树叶洒下光芒时,山中的万物都显得格外静谧。风流和玄星已经背着惜颜离开了这山中的木屋,只剩倒地的五人。 玄星十分意外,“你怎么会有迷药的?”当初他对风流说了他的逃跑计划后,风流摇了摇食指,说了三个字——行不通,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来。这负责做饭的二丫因为对风流没有戒心,也就让他打下手了。那风流也就顺便在所有的食物中加了点料。 迷药?风流愣了一下说道,“那是迷药?我也不知道那药有什么用,只是去毒王那时,顺手拿来的。” “那要是毒药呢?”玄星讶异道。 “毒药?”风流抓了抓头发,叹道,“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不过这样也好,”玄星笑了笑道,“他们若是死了,玄德这一时半刻就不会知道我已经离开。” 风流眉心一皱,“你的书都白读了。” 玄星不解,“为何?” “不是那些书都教人,要仁、要贤、要德。而你,看了这么多书,居然也如此看轻他人的性命?”风流撇了撇嘴。 玄星沉声道,“是,这些道理我懂,但是我并不是什么圣贤,无法在所有情形之下都做到仁义、贤德。樊迟曾向孔子问‘仁’,孔子回‘爱人’。这爱人是要爱所有人,无论善恶,因为众生平等。可是我心中存私,无法做到。所以……” 风流摸着额头,看上去痛苦万分,他打断了玄星的话,“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嘛。你一说之乎者也,我的脑袋就犯疼。” 玄星看着他的动作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风流朝他翻了个白眼,“笑,笑死你。”继而又低声问玄星,“等下山之后,你准备去哪?” 玄星收起了笑容,思索片刻,幽幽道,“万壑崖。” 风流一惊,“你要去万壑崖?” “你知道在哪?”玄星心中一喜。 “说不知道那是假话。可是那鬼地方我还是劝你别去的好。” “为何?”玄星皱了皱眉。 “说出来你别吓着,进万壑崖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的。” 玄星的眼瞳变得深如幽潭,“听说崖中住着一个鬼医。” “这倒是真的。去那万壑崖的也大都是些求医之人,但尽是只进不出。”刚说完,风流便恍然,“你是想找那鬼医替你母后解毒。” 玄星点了点头。 “书呆子,你还是和我回风禾城吧。” “风禾城?” “我的家在那边。那边什么都有,顺便我介绍几个美人给你,你就不用整天对着书本了。” 玄星暗自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眼神坚毅,“我还是要去那万壑崖。” “死脑筋,”风流低骂了一声,接着豪爽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陪你。” 玄星心中一暖,原先要说的话竟一时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突然风流目光炯炯道,“不过,我有要求。” 玄星的心凉了半截,以为他要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了。却不料这风流直率道,“你看了这么多书,也算个文人了。我想让你帮我写个传记?” 玄星错愕,“写传记,帮谁?” “当然是帮我自己。”风流斜睨了他一眼,想他风流这生也算做了两件大事了,当然要将他的事迹一一记下,来个名传千古。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上一遭了。 沧海横流 京都,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无论是皇宫,还是承德王府,皆是方寸大乱。 “什么,人还没有找到。那些人真是酒囊饭袋,我养着他们是干什么用的。”玄日怒着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数横扫下地,寒着脸,转身对着御麒和御麟两兄弟道,“从今天起,这寻人之事,就全全交由你们两兄弟去处理。你们立刻出宫找出风流,我就不信,他还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藏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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