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秦记的豆腐售卖出去都登记在册,只需一查,便能知道什么时候从秦记买了多少豆腐。做不得假。” 这还得归功于李梦对秦记的上心程度,为了让自己记账的本事更精纯,同时为了知道哪一种豆腐得哪一类人的喜好,不放过任何记录的机会。 李梦闻言马上接话,“他昨日申时末,来店里买了一块鸡蛋豆腐回去。” 妇人愣愣地眨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谁劝我来秦记,谁就是杀害我夫郎的凶手?” 苏槿时注意到旁边被忽视的知县大人不满了,转身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道:“我不过是就此猜踱,不知知县大人觉得我猜的可对?” 温声软调听得人心里如拂过软风一般舒坦。 知县大人神在在地应声,“没错。这件事情明显是故意针对秦记的。你知道些什么,如实招来!” 他观察着窦荣的神色,见好看了些许,暗松了一口气。 这回总算没有猜错了! 妇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苏槿时又道:“这是大人给你的机会,帮着大人早些找到真正的凶手,便能证明你的清白。其实,即便你不说,也还有别的法子能证明的。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不仅得不到任何好,还会因为诬陷秦记,聚众闹事而获罪。等到你的孩子长大成人,知道他的母亲只顾着闹事而让他真正的杀父仇人逍遥法外,当是何等失望?” 她微一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亦或者,你当真与杀害你家夫郎的凶手有些关联?”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妇人连忙澄清,并仔细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况来。 她的夫郎并不见什么异常,不过是比以往稍稍高兴些,归家得较早些,会劝慰她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会宽松了。 妇人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她夫郎才倒不久,便有人敲她家门,说是寻她夫郎,一见她夫郎,便说是吃了秦记豆腐的缘故,直言以后她没了夫郎,日子艰辛,必要秦记赔偿些才是。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觉得那人甚是有主意,让她觉得心安。 此时明白过来…… 她家夫郎想要让她过好日子,总是省吃俭用,根本不可能去秦记买豆腐,可他偏偏买了。 买了豆腐回来,也没有说要经她的手做一做,便悉数吃下了肚…… 当时,他拉着她的手,说着他们的未来,仿佛马上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了。 那个时候,她虽然没有经手豆腐,却能分辨出他吃的豆腐确实是灰色的,不是秦记柜面上的淡黄色的鸡蛋豆腐…… 听他说那些,心里欢喜得紧,把对豆腐的疑问给忘了去。 因着高兴,他才想要喝她酿的酒,还多喝了两杯…… 妇人面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看着被官差押过来的差点跑掉的人,扑了上去,“就是你!就是你说我夫郎是吃了秦记豆腐没的命。他哪里来的钱买的豆腐?”
第82章 昌禾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跑了,还会被会堵了去路,生生抓了回来。 更没想到,原本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的女人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指认自己。 被妇人尖利的指甲挠花了脸,疼得扯了扯嘴角,“大人,误会啊,我根本就不认得这个女人!” 知县冷哼,“不认得你,那为什么不指认别人,光指认你?!”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季县尉呢?” 衙役道:“季县尉让我们先来,跟着与他接头的人去抓幕后的人了。” 他推了推昌禾,“你还不老实交待?等季县尉回来,不招也得招!” 昌禾垂头丧气,看到先一步被抓到的小伙伴,回想起当时自己被抓住,与自己接头的跑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人命与秦记的豆腐无关,知县便押了人去县衙里审问,几大板子下来,昌禾等人便受不住,全招了。 原来,对面的南山豆腐坊是祥名酒店的宋掌柜开的,宋掌柜不满秦记比南山豆腐坊的生意好,有意打压,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不过,他们只想让人中毒,并没想过会出人命。 发现闹出了人命,昌禾也被吓到了,一面给宋掌柜递消息,一面哄了妇人按计划去闹秦记。只要秦记没了,有人背锅,他便半点事也无。 妇人丧夫,悲痛之下,他说什么便信什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苏槿时过来,局面突然就脱离了轨道,他再怎么想拉也拉不回来了…… 看到苏槿时发现了自己,他没命地跑,想要让宋掌柜救自己,哪里想到才把消息递出去,自己便被抓了?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宋掌柜对此事也只是抱着秦记能背锅的想法,被苏槿言拦住去路,看到对方手里拿出的证据便认了罪不再反抗。 南山豆腐坊虽没歇业,名声却坏了,生意一落千丈。 倒是秦记东家那一身正气不畏不惧,又亲和温柔润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时间,风头无两。
连带着用来砸人的卤汁豆腐的名儿也传了出去,大家都期待着新一批的卤汁豆腐。 霜霜高兴地围着自己的兄长阿姊翁婆婆转圈圈,到底还是有些不满,“为什么我说的话不如阿姊的话有效果?为什么他们不肯信我?” 苏槿时抱起她,明显感觉她沉了不少,复又放下,“沉了,也长大了,厉害了,他们不信,是他们不知霜霜有多厉害,可阿姊以你为荣。” 阿姊对她丝毫不掩饰的赞赏填满了霜霜求认可的心,她越发高兴起来,绕着自家阿姊,学着翁婆婆养的猫儿那般发出高兴的叫声。 苏槿言亲手拧送了宋掌柜到县衙,便多在县衙里待了一待。做完笔录回来先灌了一盏茶水进肚。 苏槿时看他好似渴了一天似的,让店里的伙计给他再添了一盏茶,拿来一些糕点,“可是一天不曾吃喝了?后来不是有衙役去抓人,怎的最后还是你亲自出手了?” 苏槿言心想这还不是因为发现新上任的县尉是季仲他爹,他怕季仲那个伪君子长出贼胆,借着机会来与苏槿时说什么提亲不提亲的事?这半年,他可是一直盯着让季仲无法靠近她的! “酒囊饭袋顶甚用?” 苏槿时听了笑道:“听你这意思,若不是你,人就要跑了?” 苏槿言骄傲地扬起下巴,若是身后有尾巴,一定把尾巴尖也翘得高高的! 商陆来时,见着其乐融融的场景,不忍破坏,直到天色渐晚,翁婆婆带着霜霜出去了,他才闷坐下来,“我本想趁机把祥名酒楼买下来,却不想被人抢了先机。可恨!” 苏槿时与苏槿言对视一眼,有些意外,“谁的消息这么快?” 商陆转眼看向四周,“先上杯茶,我慢慢和你说。” 苏槿言瞥他一眼,不满他连自己都想要支开,闲闲地道:“陈家。” 不过还是出去叫人给他泡茶去了。 苏槿时看商陆的神色,便知苏槿言猜得没错。 “我本以为这件事是陈家在背后主导,却没想到是宋掌柜。可若不是这件事,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细细想明白与他之间的恩怨之后,又觉得哭笑不得。不过是不愿意被他欺诈,便要遭受这样的报复?” “但如果是陈家在他身后,这一切又似乎说得通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宋掌柜会那么干脆利落地认罪。 后面的陈家,是他不敢咬出来的。 商陆放在桌上的手握了握拳,“商人重利,若是自私的商人,会把别人不与他合作也当成是断他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他父母,这仇不共戴天。” 很明显,宋掌柜就是这样的一个商人。 不过,让苏槿时最为不解的,是陈家的做法,“陈家就这么弃了他?” 商陆冷嘲了一声,“连亲女都能被当成物件的,舍弃一个无用的,并不奇怪。” 苏槿时垂垂眸,并不认同。 宋掌柜与陈家并不是从属关系,这种时候,没必要一味地护着陈家。 不过陈家与宋掌柜之间有些什么样约定并不是苏槿时会在意的,她只在意陈家如今的实力,还能一口气吞下多少人家的产业。 嗯……陈家的家业规模,是她想要超越的。 她行出屋外,见着霜霜和翁婆婆都等在屋外,有些诧异,“你们怎的还未回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脑中飞速回想着她们到来之后的举止神色,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见霜霜一本正经地走到她面前,小大人一般无赖地问她:“阿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槿时更懵了。 看看商陆和苏槿言,见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只好反问霜霜,“忘了什么?” 霜霜叹气,看向翁婆婆,“婆婆,你看,阿姊对自己多粗心,连自己的十三岁生辰都忘了!真不怪我们去年忘记了……” 翁婆婆扫她一眼,纠正她,“是十四岁。” 翁婆婆是计虚岁的人,在她看来,到了今日,苏槿时就已经十四岁了,若是在京城,快要出嫁了。可如今…… 苏槿时茫然地眨眨眼,过了好一会儿,偏头问苏槿言,“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槿言这会儿也才反应过来,说了日期转身便向外走。 苏槿时拉住他,“今日不许乱跑,和我回家去。” 苏槿言:“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前些日子的白狐狸便是了。怎么,今日还要惹急我?”她拉着苏槿言,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别的礼物,哪里有一家人聚在一起来得紧要?” “好吧。”苏槿言妥协下来,只要伊伊高兴,他也便高兴了。 一行人还未出店,便又得到了窦荣上门的消息。 这一回,苏槿时无处可躲,只得去见。 窦荣的目光在苏槿时身上凝了片刻,收回时对上苏槿时疑惑的目光,抱歉一笑,“秦娘子瞧着面善,窦某便多看了几眼,思来想去,除了相貌与年龄之外,姓名性情皆不相符,必是认错了人。” 苏槿时听说了很多关于窦荣的评断,亲眼见着,才觉得这位人人传颂的英雄全身都带着让人心暖的阳□□息,模样也是如同从受过阳光洗礼一般,双眼神光让人又敬又畏。 “世间相貌相似年龄相仿的多了去了。年头的时候,我还见着一个和亡国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几个弟弟妹妹险些认错了人。” 窦荣听着愉悦地笑了,“是窦某狭隘了,光凭一张画像就想寻人,当真如大海捞针!” 苏槿时笑笑,忍住没问。 窦荣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明黄色的圣旨来,“本官来此,是传达圣上的旨意。秦记秦娘子接旨!” 苏槿时惊愕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跪地接旨。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捋清了今日这一出的前因后果。 不知宋掌柜从何处得知了皇家要选豆腐御~用的消息,想要把南山豆腐坊的豆腐送进去,必要毁了秦记的名声。利益的诱~惑足够大,才让他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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