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主动和君麒玉打赌。 原因,只有裴星煦自己知道。 …… 太子消失了一个月,回到景国时,没有任何表示,只有一道命令,就是礼部侍郎和主事,才刚刚新官上任的状元和榜眼,一齐下了大狱,没人任何公示,也没有施行任何刑罚。 太子君麒玉亲自审理,他也只对这二人说了一句话。 “宋礼卿在哪?谁先说实话,谁活。说一句谎言,株连九族。” 状元膝盖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 而榜眼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屎尿齐流,嚎啕大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榜眼指着状元破口大骂,“跟着你迟早要倒大霉!我就说让你不害人不要害人,治里包不住火!真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说!那日我们在郊外梅树林碰到昏迷的宋礼卿,是他生了歹心,要一不做二不休害死宋礼卿,把人弄去了十几里外的义庄,扔进了棺材里……” “你放屁!”状元也再也不顾斯文得体,“是谁亲自把他背过去的?是你这个蠢货!你嫉妒宋礼卿才做了这下作的事,还要我替你隐瞒!” 榜眼气得直接吐血:“你你你!你颠倒黑白!你怕你的官职会被宋礼卿取而代之,是你指使我的!” 两人争辩僵持,竟然忘却了自己是个读书人,直接动手扭打在了一起。 君麒玉从他们争论中已有了结果。 榜眼被削去官职,流放千里。 状元当日就被处死,悬挂城楼示众,其亲属世代不许进京,禁止参加科举。 高中状元不过一年,便走入歧途引来杀身之祸,令人唏嘘。 君麒玉赶往义庄,所有棺材都找了一个遍。 宋礼卿……消失了。 据口供,宋礼卿应当就在其中最右的那口棺材里,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里头反而是一具女尸,而且女尸身上有干涸的污血。 君麒玉崩溃了。 令他最揪心的是,他曾路过那个义庄,但他没有去查看,如果当日他进去了,结果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立冬,景国和楼兰忽然人马涌动,开始在街头巷尾,乃至村庄荒野扫荡,进出关隘也查得越来越紧迫,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以为景国和楼兰要开战。 后来百姓发现这些人马不是要打仗,仅仅只是找人,每一个有人的地方都贴上了寻人的告示,上面画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公子,这公子光看画便貌比潘安,悬赏金额惊人。 无人知道他们找的这个公子,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竟然惊动了两国的兵马。 只是一日一日过去,这俊俏公子始终没有找到,悬赏倒一日比一日多。 百姓看了告示议论纷纷。 “悬赏黄金十万两……嘶……这,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我要是这俊俏公子,就是被通缉这么多赏钱都值了!” 有人讳莫如深:“听说是从前的皇太子妃,我当官的亲戚见过。” “那前太子妃怎么会失踪?” “说不定是和太子和离,想不开寻短见了呢。” “都和离了,还悬赏万两黄金?咱们的太子爷可真痴情……”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4章 再见了,君麒玉 贴了寻人告示的城墙外,挤满了人,他们为惊天巨款的赏金啧啧称奇,个个都幻想着自己就是上天垂怜的那个幸运儿。 无人注意到人群外,有一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人,初冬的时候就开始下雪,现在更是寒风凛凛,他只裹着一块破麻袋御寒,手持一根木棍,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 那人立即暴怒起来。 “瞎了眼吗?臭叫花子!” “对不起。” “别挨着老子,晦气!滚滚滚!” 这叫花子却温和地致歉,鞠了一躬,换了一个方向慢慢挪,才顺利走出众人中间。 他靠着能稍微抵御寒风的城墙缓缓蹲下,然后席地而坐,他喘息片刻,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稍微用布条束一束,才露出一些面庞来。 正是从京城走到了嘉峪关的宋礼卿。 他是在棺材里醒过来的。 至于昏死了几日,宋礼卿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发了热,意识模糊不清,君麒玉的声音总是在他脑海里乍然响起,他陷入更深的痛苦,身子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宋礼卿苏醒时,身边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湿漉漉的尸体,因为这“人”已经凉透僵硬了。 莫名的,宋礼卿一点都不怕,他平生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不惧任何鬼神。 反倒宋礼卿有一丝感激,兴许是这个“人”湿漉漉又冰冷的身体丢进棺材里,才让他体热下降。 阴差阳错地,这么救了他一命。 正当宋礼卿想办法恢复力气脱困时,他听到了自己脚边的一声啼哭。 是微弱的幼儿的哭声。 宋礼卿在棺材里摸索着,碰到了自己脚边的一个婴孩,比宋礼卿的手掌长不了多少,定然是才出生的。 “什么人会舍弃婴儿,丢进棺材和尸体放在一起呢?” 宋礼卿震惊不已。 他闻着棺材里的血腥,又触到底下滑腻腻的血,恍然大悟。 “这是……这是棺生子。” 齐邈曾和宋礼卿说过一件奇闻,曾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被人杀害,一尸两命,却在棺材里产下一名活婴,才有棺生子这说法。 而且这活婴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后来他成了前朝的开国太祖。 齐邈说了,这种事不在少数,若胎儿足月,即便母体死亡,也有可能生下孩子。 而且这种孩子命格奇特,往往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宋礼卿把婴儿抱在怀里,婴儿的啼哭声慢慢止住了。 宋礼卿一时茫然起来,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能养得活一个刚出生还需要哺育的婴儿? 但他绝不会抛下这婴儿。 “姐姐,你无意中救了我的命,我此生也一定会拼命护住你的孩子。你可以安息,它日若我有命回来,再给你刻碑立坟,不让你做孤魂野鬼。” 宋礼卿给婴儿取名官生。 他抱着刚出世的官生,离开了义庄,他眼睛瞎了,分不清方向,稀里糊涂地竟然朝西边去了,等风餐露宿好几日,再见到人,才得知离京城百里之遥。 “父亲一定以为我死了,我再回去能给他一时惊喜,可终究……命数不久,还不如只伤心这一次。” 宋礼卿心想着,他其实早就心如死灰了,求生的念头并不强。 何况京城有君麒玉,他要是死在了去西域的路上,就应了他们今生来世不相见的诺言。 所以宋礼卿漫无目的地流浪,一走就是两个月,期间他遇到了不少坏人,把他当乞丐驱逐,也遇到过好人,给他一点吃食,几个铜板,饥一顿饱一顿的,宋礼卿竟然来到了嘉峪关。 但越到西北边陲穷苦之地,百姓其实自己也不富庶,愿意布施的人越来越少,宋礼卿饿了三日后,身无长物,便找人卖字,可别人一看他这副模样,哪里肯信,直到两日前,有个惜才的老夫子停下来了。 “我听你声音看你模样,年纪轻轻的,是遇到难处了?”老夫子问他。 宋礼卿只回答:“我投奔远亲不成,落了难。” “听你言谈是个读书人。”老夫子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笔墨纸砚,你要是能写几个好字,我可以拿银钱买下。” “可以换成吃的吗?有……牛乳子。”宋礼卿犹豫了一下说,“我不要钱,会被人抢走。” 老夫子瞧他瞎着眼睛,又病怏怏的样子,也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好。” 宋礼卿摸了摸宣纸,他忽然有落泪的冲动,这是他很久之后第一次碰笔和纸,摆正之后,他在老夫子的协助下沾了墨,在宣纸上写起来。 刚落笔,夫子便睁大了浑浊的老眼。 明明看不见,但他落笔果断,手腕运着笔走龙蛇,成的字也是端正隽秀,灵气十足,已经有自成一派的大家风范,可见他用过多少功,要不是失明,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能写出这般字,人又怎么会差?” 老夫子请宋礼卿吃了一顿饱饭,又送他一袋馒头和牛乳子,才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
宋礼卿从布袋里拿出的,就是最后一个馒头了。 他咬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打开,官生柔嫩的小脸露出来,唇红肤白,眼睛也黑得圆碌碌,他好奇地看着宋礼卿,不哭不闹,嘴里吐着口水泡泡玩。 宋礼卿细细嚼了馒头之后,才用嘴度给官生吃。 这一路他食不果腹,但终究也没让官生饿着冻着,也兴许是如齐邈所说,棺生子的命格硬,这小家伙随宋礼卿日晒雨淋,竟然好端端地活下来,并且没有生过一场病。 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般,宋礼卿心里除了报恩的责任,也对他生出别样的慈爱来,好似他就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前路漫漫,宋礼卿眼前的困难是如何通过嘉峪关,君麒玉发了不少告示寻他,两国之间的关隘查得很严。 只要去到关外,进入了楼兰的地界,一切倒还好说。 现在他们两个的口粮耗尽,只怕要走投无路了…… 宋礼卿喂完最后一口馒头,将官生藏在胸前的衣裳里,才支着木棍起身,他最要紧的是再去找些吃食。 可像老夫子那般心善惜才的人毕竟为少,这关口来来往往的都是生意人,匆匆而过,谁管你字写得好还是坏。 行商队伍中,有一个西域长相,宽额头络腮胡,还有三颗金牙的商人,他注意到了茫然无措的宋礼卿。 “你要卖字换吃的?” “我字写得不错,或者我给您写对联,年关快到了,您应该用得上。” 宋礼卿在宋府长大便没吃过这样的苦,推销自己也显得生涩害羞。 “哦。” 商人掀了一下他额前的一捋发,虽然宋礼卿眼睛看不见,但眸子清亮,皮肤脏兮兮的,但脖子以下的肤色娇嫩如雪,商人眼前一亮。 宋礼卿被人碰,提防地倒退一步。 “别怕,我看你年纪不大。”商人打量着他说道,“字写得真的不错吗?” “我……”宋礼卿小心地说道,“我不卖了,不好意思。” “等等……”商人出言留住他,“你一时不吃饭饿不死,你这小娃娃呢?能饿几天?” 宋礼卿抱紧了怀中的官生。 商人见他迟疑,便说道:“我是乌尔善,楼兰国人,没有中原贴对联的习俗,这样吧,我在楼兰和景国行商,但看不懂中原字,吃了不少亏,你教我一些中原字,我给你饭吃和钱,算是雇佣,我队伍里有不少骆驼,驼奶可比牛奶还好,可以养活你的小娃娃。” 宋礼卿毕竟也没有太多江湖经验,而且裴星煦曾说过,楼兰人热情纯朴,宋礼卿稍放松了一些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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