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寡人听闻,即便吴靖已被处斩,你家胞姐仍不能释怀。”安风曾将此事告知于萧玉山,还曾求他以救命恩人之名,派人劝慰。 提及此事,叶文卿亦不住叹息:“好在她再无轻生之念,只不过不愿再谈婚嫁之事,宁愿孤独终老。” “空付青春年华,着实可叹、可惜。” 萧玉山有感叶家姑娘情深,也不免感叹好一番。 二人正谈着话时,忽有敲门之声传来,甚是急促。原是叶家看门小厮寻了过来,满面焦急,定有大事。 “发生何事?”自胞姐遇袭一事后,叶文卿就分外忧心家眷安危。 那小厮一路奔走而来,线下已是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大小姐……大小姐她——寻短见了!” “怎会如此!”慌乱惊骇之余,叶文卿再顾不得礼仪,拍案而起。 “小人也不知啊。” 小厮满面焦急,“老夫人已请过大夫,命小人过来转告大人速速归家。” 恰逢此时,安风与储栖云也推门而入,听得小厮所言,皆是心惊胆战。四人再无心思用餐,当即赶回叶文卿官邸。 好在叶家姑娘命大,灌下药草汁子后,将所服毒药尽呕出来,才保住性命。大夫去后,叶母哭肿了双眼,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早知道她会想不开,我便不提那些事了。” 叶文卿不消得多加思索,便猜到原由:“母亲又提及婚嫁之事了?” “我只想着,若能寻到如意郎君,含璋兴许能释怀。” 原来,自叶文卿破获盗宝案及纵丿火案以来,越发得皇帝青眼,求娶其胞姐之人愈发多起来。叶母只想着,如若能借此解开女儿心结,岂不两全其美。 谁料这姑娘有些真性情,又是个极倔强的,几番辩驳之下,又生轻生之念。 叶文卿不得法,唯有劝道:“母亲大人也不要太过自责,至于姐姐那处,由我来劝。” 叶文卿方要去见胞姐,却教萧玉山拦住:“叶大人且慢,不如由我试上一试?” 叶文卿自是不敢让皇帝去劝,忙不迭道:“这可使不得,公子怎能——” 萧玉山并不在意这些君臣之礼,只说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前在南麓书院,我便救她一回,而如今,岂能放手不管?” 叶文卿仍犹豫不决:“只是……只是……” “见死不救非公子心性。”储栖云似看出些许旁的意味来,上前道:“叶大人且让我家公子试上一试,也算尽过心意。” 叶文卿心系胞姐,思前想后,终归点头:“好,在下先谢过公子大恩。” 待到叶家仆妇去了闺房,为小姐穿戴周整,才请萧玉山进去。储栖云会意,在外将门扉合起,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萧玉山走入房中,见叶家姑娘依坐在案桌旁,面色白如纸,唇上无血色,俨然才从鬼门关回来。 “姑娘可还记得我?”萧玉山端端正正坐在她对面,展颜一笑,恍如春华忽至。 这幅灿烂醴艳的模样,岂是过目能忘的?叶家姑娘顿时记起这位恩公来:“公子怎会现身于我家中?” 萧玉山直言不讳,并不曾想避谈此事:“我是受你家胞弟所托,前来劝你莫再生寻短见之念。” 女子垂眼,几欲潸然泪下:“公子非我,怎知我心中痛处?如今大仇得报,我也该随他而去了。” 萧玉山似听闻极可笑的,故作嗤笑之状:“谁告诉你,如今就大仇得报了?” 她听出隐情,蓦地抬眼,神情之中带着些不可置信之意:“此为何意?难道……” “吴靖不过是马前卒,另有他人授意吴靖害你叶家。”至于幕后之人是谁,萧玉山隐约能猜到八九分,只可惜并无证据,不能轻易说与旁人听,“你若真有志气,何不活下去,直至亲眼见的主谋之人身首异处。” 女子泪如雨下,唇瓣颤动良久,才问出话来:“那人是谁?” “暂不可说。”萧玉山自不能透露出去,转而道,“并非我有心包庇,但你只要清楚一件事——那人也是我命中宿敌。” “公子为何与我说这些?”不愧是叶文卿胞姐,纵使遭受椎心泣血之痛,亦尚存三分理智。 “至于缘由,一则,人命价过千金,见死不救非我处事之风;再者,我深知大敌当前,最需盟友。”萧玉山终归将亲自来见叶家姑娘的目的说出来,“姑娘,性命珍贵,与其求死,不如用来报恩。” “既然那人身份非同小可,我一介女流,又能怎样?”叶家姑娘柳叶眉深锁,不敢轻易应答,只怕为胞弟惹祸,“公子求盟友,只怕求错了人,求错了地方。” “非也。”萧玉山边笑边摆手,俨然早便猜到她会心生猜疑,“姑娘可敢往宫中走一趟?” 萧玉山此行真正意图,终归浮出水面。 萧玉山说罢此话,便见叶家姑娘满面惊骇,顾不得身上虚弱,猝然起身退开半步:“你究竟是何人?” “正是你现下所猜。”萧玉山依旧端坐于案桌之侧,四平八稳,处之泰然,“如若不信,大可与你胞弟问上一问。” “你……你想借我之手,做什么?”女子聪慧,不消得片刻,便猜到萧玉山意图,“抑或是,借我胞弟之手?” “看来,倒真选对了人。”如此冰雪聪明,是可以往宫中走一遭,萧玉山终归定下心思,如实相告,“你若不去,便是宿敌之女掌宝册凤印,到那时候,只怕时局危矣。” 萧玉山登基已半年,皇后之位悬而未决,至今还是太后掌管后宫诸事。如此日复一日,宫廷内外皆有流言蜚语。萧玉山不得法,只有尽快选定皇后。可人选委实难定,除却不能涨门阀声势,更要聪明而寡言,还不能欠缺胆魄。 在安风请他派人劝慰叶文卿胞姐之时,萧玉山才骤然想起这位姑娘来,暗道兴许可以一试,但得先探探她的心性。 现如今,他已得到上佳人选。为使得女子安心,萧玉山又道:“我只想寻个盟友,并不要妻子侍妾,即便接你入宫,亦是有名无实。” 名与实皆不重要,教叶家姑娘忧戚的,另有其他:“天潢富贵岂是寻常人能受得起的,即便只担虚名,怕也是难承其重。民女性命本不足惜,只是母亲与胞弟……” 萧玉山知晓她有所顾虑,旋即郑重说道:“姑娘不必忧虑,寡人敢再此立下重誓,定护你举家周全。” “陛下须记得今日所言。”女子能说此言,心中俨然已有计较,“我的心早与那人一同葬进土里,命虽还留着,皆因陛下当日所救。如今既然是恩人索要,只要能报仇,给出去也无妨。” 萧玉山得了此话,并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却又在门前驻足回身,与她问道:“方才听得你名‘含璋’?” 女子不知萧玉山为何提及此事,不明所以地轻点了头:“是。” “素闻民间有风俗,生男为弄璋之喜,生女则为弄瓦。”萧玉山眸中笑意点点,化作星河,看来分外慧黠,“你以‘含璋’为名,足见得父辈期许。” 听得此话,叶含璋思绪飘忽,记起父亲尚在世时,也将她当做男儿教养,与弟弟一道识字念书,最不屑“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言。正因如此,才有今日旁人交口称赞的才女。 如若她就这般轻易求死,岂非也将父亲苦心一并辜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挺喜欢叶含璋这种坚韧勇敢的妹纸的 下章主角继续谈恋爱 ╮(╯_╰)╭以及,求个预收总攻养成计划[系统]
第37章 三十七、皇后 萧玉山究竟与叶含璋说了哪些, 并无第三人晓得。只是,自他迈出门后,叶家姑娘再不提一个“死”字。不仅如此, 她甚至重振精神,每日服药调理,读书绣花, 一如从前。 叶文卿才稍稍放心, 便又听闻惊天之事——皇帝要立他家胞姐为后! 萧玉山与储栖云的事情, 他若不知晓, 定要感谢天恩,欢天喜地。只可惜,他早已猜到,安风也曾默认, 如此一来, 叶文卿进退两难。 胞姐登上皇后之位,他便如虎添翼, 扶摇直上不在话下;但皇帝不好女色,胞姐入宫,只怕分外凄清。再者,皇宫岂是寻常人家姑娘能进的?不说立为皇后,便是当个妃嫔,都有说不尽的苦楚。
叶文卿思前想后, 终觉不妥,想在陛下跟前求情。萧玉山恰也有话同他说, 命宫奴唤他至跟前。 南书房内, 仅萧玉山与储栖云,叶文卿来后, 随即紧掩门扉。 萧玉山知晓他要说何事,索性先一步将那日所言说出来:“叶大人可晓得,吴靖不过是马前卒,真正想对你不利的,另有他人?” 叶文卿心思机敏,即刻便猜到此为何人,立时神色一沉:“难道是章太尉?” “你是个聪明人,你胞姐亦然。”萧玉山又想起叶文卿那位姐姐来,“寡人当日晓以利弊,她也甘愿入宫,与那些人斗上一斗。” “原来,她仍不曾释怀。”叶文卿知晓胞姐情深而执拗,不知当气当叹。 “你家胞姐心性刚烈,不见仇人受死之日,定不会再寻短见。”萧玉山为使叶文卿安心,又道,“既是寡人邀你胞姐走入乱局,必然护她周全,你大可放心。” 叶文卿深知叶含璋素有主见,旁人左右不得,事已至此,皇帝之命更容不得他推拒。不得法,叶文卿唯有应下:“胞姐不若宫中其他妃嫔,有门第傍身,从此以后,只请陛下照拂。” 到底是姐弟情深,萧玉山这才知晓,原来寻常人家兄弟姊妹间,如此亲厚。再思及自身,虽生于帝王之家,长于宫廷之内,吃的是玉盘珍羞,用的是天下珍宝,较之叶家姐弟,却输一段真情。 只是,凡事有得必有失,既有坐拥天下之运势,便要担下天下之重担。 待叶文卿去后,储栖云见房中无人,复又作那闲散不羁之状,走到皇帝案桌前施一礼,玩笑道:“微臣先恭贺陛下大喜?” 萧玉山故作不解:“何喜之有?” 储栖云作完揖,维扬语调,意味深长道:“自是娶妻之喜。” “我怎又嗅到醋味了?”萧玉山御笔一放,同他招手,“过来——” 储栖云大步走到皇帝身边,等着吩咐。萧玉山还招手:“再近些。” “还不够近?”储栖云索性一撩衣摆,和皇帝紧挨着坐在一处,“可好?” 萧玉山学他往日模样,挑了储栖云下颔过来,在他脖颈侧畔好一番轻嗅:“酸,真正是酸,莫非偷了膳房的老陈醋不成?” 储栖云笑而不语,双手捧住萧玉山白生生的脸,便对着唇瓣来一记轻啄,继而笑道:“陛下尝尝看,究竟酸不酸?” 萧玉山嗤笑:“这是浅尝辄止,哪晓得心里酸不酸?” 储栖云佯装恍然大悟,猝然俯身,又是一记深吻。唇舌缠绕,唇齿相依,直至气息将尽,二人依旧难舍难分。 储栖云拿拇指摩挲萧玉山面颊上哪一点“笑靥”,低声问他:“酸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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