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玉山这处,只得跟随储栖云回望月边城。回去时天色已然大亮,萧玉山一路策马跟随,只字不发,面色上如有阴云笼罩。 储栖云行在前头,偶尔回身,便望见如此神情,却不敢逗他开口,只怕一出声,便暴露了身份。 原本归去在即,谁晓得半路还会杀出个赫连归雁?遇上这等事情,一切筹谋就如竹篮打水,着实教人气恼。 萧玉山翻身下马,跟随储栖云回府,却又被拽住衣袖。储栖云凑上前去,也不知是忽起了玩笑心思,抑或过于谨慎,与他耳语道:“你现在可是大燕臣子前来的美姬,举止怎能如此豪迈不羁?” 一声冷笑自面纱下传来,萧玉山只露一双眼在外头,点漆似的眸子凛冽得很,含着些许讥讽之色。他却不曾开口回话,只这般狠歹歹望着储栖云,挑衅似的。 “也罢,谁让我生来‘惧内’呢?”储栖云故意叹息,全一副无可奈何之状。 萧玉山暗自一咬牙,再忍不得,方要开口,却听闻身后门扉大开,原是仆从听得门外有动静,为二人开了正门。 无论人后怎样,人前都得装模作样,储栖云轻咳一声,吩咐道:“这人送也送了,你便安心留在望月边城吧,本王亏待不了你。” 萧玉山仍不说只言片语,只瞥储栖云一眼,微微扬眉,继而转身走进府邸。储栖云也不计较,跟着他朝里头走。 仆从本还心道,这名关内女子好生无礼,一介奴仆竟敢与言华殿下不假辞色。谁知猝不及防之间,便与这女子迎面相对。仆从一瞧之下,只见得一双明眸如星河,既美又烈,直教他看呆了去。 萧玉山横眼朝他那处瞥了一记,也不问此人为何愣住,便擦肩而过。 倒是那仆从渐露了然之色,巴结似的走到储栖云身侧,谄笑道:“殿下好眼光,是个绝色美人!” 这便好比自家宝藏教人惊鸿一瞥,博得交口夸赞,储栖云满心快意,得意洋洋道:“自然。” 由此开始,府中多了一名绝色佳人一事彻底传开。大抵是因美人倾城,殿下视若珍宝,故而从来深居简出,已住下三日,竟也无人窥见全部容貌。 外头又有人张望着窗扉,想要借此一探究竟。储栖云适时赶来,遣散好事者,兀自走进去关紧门扉。 萧玉山正仔仔细细瞧着地图,沉吟良久。储栖云紧挨着坐下,亲昵不已:“瞧出些什么来了?” 萧玉山从不防备储栖云,一指齐兰山脉,回应道:“安风若要折返,定会自此地直接返回遂玉城。” “你有几成把握他会折返?”储栖云指腹点在齐兰山脉,安风折返与否,他们这处应对赫连归雁之策也有所不同。 “不能说必然如此,但也八九不离。”萧玉山与储栖云分析道,“一者,安风孤身回将阳,固然可以搬救兵,只是两名人质陷于敌方之手,着实束缚手脚;再者,他心系叶文卿,哪有心思走远?” “由齐兰山绕行折返遂玉城,少说也得五日。”储栖云来到望月边城后,也曾去过齐兰山周遭,自是晓得那处山路险阻,“在此期间,我要着手调查另一件事。” 萧玉山顺口问道:“哪一件?” 储栖云沉下脸来,低声说:“师傅之死另有蹊跷,应是与我身世有关,我不能不查。” 萧玉山心中一冷,险些惊呼:“你是说,老神仙并非死于火海!” 储栖云示意他噤声,压低嗓音说道:“当日,我在虚鹤观中寻到师傅,发觉他早已气息全无,脖颈之上还有一道血痕。” “再者,虚鹤观众道士虽算不得什么江湖高手,但也人人练武,如何就只救出了陆子茸一人?”此一席话,皆是储栖云这些时日以来所疑惑之事,“而我又在火场里头中人奸计,被带回望月边城,实在像一招守株待兔之计。” “在这里,我才晓得,这些年以来,每一次人生际遇都在言氏掌控之下,甚至师傅也曾为前朝效劳,包括——”话说至一半,储栖云忽而一愣,显现出些许犹豫来,“包括与你相识,皆是师傅一手安排。” “只是后来,也不知为何,他老人家忽然转变心意,想要将我的身份彻底隐藏。谁知偏在此时,赫连归雁又遭识破。” 直至现下,萧玉山才晓得前因后果,也不知该叹人心险恶,抑或机缘巧合,他与储栖云竟竟成了一对解不开、难拆散的烛心。即便已时至今日,他们仍以诚相待,真心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年纪大了,还是喜欢山海不移的感情 ================================================= 接档爽文求预收异世总攻养成计划[系统]
第55章 五十七、望月边城 (下) 萧玉山得知苍阳道人之死另有隐情时, 也终归知晓,储栖云执意留在望月边城的另一大缘由。 “你怀疑赫连归雁?”话说至一半,萧玉山犹豫片刻, 继而又道,“还是说……你觉得望月边城之内,也有凶手?” 储栖云不言, 萧玉山全当做默认, 又问他:“如若老神仙之死水落石出, 你会随我同归将阳吗?” “我还能归去吗?”也不知为何, 储栖云蓦然发觉,有些时候太过心有灵犀,也算不得好事了。 萧玉山不曾犹豫一瞬,应他所言:“我甚至不要求你忘记言氏, 只要还能如从前——”
“还回得去吗?”储栖云打断话头, 蓦然问他,“你我都明白, 除非我决心与望月边城决裂,否则非但你不能再全心全意信任我,我也会对你有所防备。” 芥蒂已生,便轻易消除不得,站在鸿沟对岸的人,从此只能遥遥相望。 “你对我起过防备之心吗?”嗤笑之声猝然响起, 萧玉山反问他,“引安风等人来到漠北, 放我归去, 如今又将身世之谜如实相告,你当真防备过我?” “你不是也不曾防备我吗?”储栖云一指那地图, 亦是笑道,“只可惜,纵使如此,你我心底仍是难免要种下一根刺。” 二人说罢,各自叹息,一时之间,除却叹息,竟不知还能说何事。 从前,储栖云是个心思点子再多不过的,可惜如今也变作笨口拙舌。不得法,他唯有再提及安风:“你方才猜想,安风会自齐兰山绕行,借此潜入漠北。若是顺利,他应直接与伏都将军联络,借机寻找叶文卿。” “你急中生智,说他们是早有不臣之心,但只怕赫连归雁并不信此言。”萧玉山心中明镜似的,“若是信了,又怎会留一队兵卒把守望月边城城门?” “赫连氏还指望望月边城当马前卒,自不会公然将里子面子都撕了去。”储栖云回道,“再者,那日所言皆是寻个托词,本也不指望能将他蒙骗过去。” “今日午后,我要往漠北一行,一是打听一番叶文卿下落,再是借机暗查师傅死因。”储栖云与萧玉山嘱咐道,“我去后,你切莫胡乱走动,让人察觉身份便不妙了。” “万事小心。”储栖云将去之时,萧玉山忽而想起另一人来,忙唤住人说道,“如若可以,帮我打听一个人。” 储栖云心生好奇:“漠北也有你相熟之人?” “也算不得熟识之人。”萧玉山长眉轻蹙,与他说道,“那人名叫次迦,你应当有所耳闻。” “次迦——”储栖云的确曾经听闻过此人,依稀还记得,那是赫连归雁脔宠。 自那日别离以后,萧玉山已忧心次迦安危多时:“正是此人。” 萧玉山如此在意此人,必有缘由,储栖云也不多问,只应道:“我记下了,等我回来。” 萧玉山默默点头,蹙眉目送储栖云远去。储栖云脚步匆匆,并不曾听闻萧玉山唇畔那一声轻轻叹息。 再说安风等人跋涉数日,穿过齐兰山,当夜便抵达遂玉城。 安风抵达之日,储栖云亦是入城,但并未去见赫连归雁,而是先去伏都将军府上拜会。 自将阳城内两桩大案以来,伏都将军便已教赫连归雁夺去兵权,如今空留一个虚职。储栖云来到此地后,也曾有所耳闻,若是想要对付赫连归雁,此人倒可利用。 也不知他与伏都将军究竟密谈了哪些话,安风来到时,守门护卫都不曾多问一字,立时带其去往后宅。 安风走进去,立时见到储栖云,心下了然:“这一回,又得多谢储先生了。” 伏都只觉得有趣,说话时不无讥讽之意:“望月边城的人竟为大燕皇帝殚精竭虑,说出去只怕无人敢信。” “老将军说笑了,皇帝深居将阳城皇宫之内,哪轮得到在下殚精竭虑?”他此言几乎戳穿萧玉山身份,储栖云却只装作毫无察觉,不紧不慢应道,“只不过这几位是在下旧相识,曾与赫连王子有些过节,在下实难袖手旁观,这才来求老将军了。” 早在与萧玉山初会之日,伏都便已识破这一行人身份,即便今日储栖云不肯透露一字口风,他心里头也清楚得很。 遥想当日,萧玉山曾亲口与他道,若能归去,漠北便不再是赫连氏的。 这漠北的主人,早该换上一换了。赫连氏一心想要漠北脱离大燕掌控,却不知这漠北藩国之所以镇得住赤狄,也是因背靠大燕之故。私买铁矿资助前朝余丿党,妄图扰乱大燕内丿政,赫连氏点起这把火,迟早也要葬身火海。 伏都因置身事外,才能瞧得清利弊得失,自打知晓铁矿一事以来,日夜忧戚——这把火必将烧到无辜之人身上,他并非第一人,若不及时遏制,只怕还有更多人化作灰烬。 放萧玉山也好,助储栖云也罢,既是他为求自保之举,亦是覆灭赫连氏之招。 “敢问伏都将军,可有叶文卿下落?”安风此刻最在意之时,莫过于此。 “近日以来,整个遂玉城都晓得,赫连王子迎来一名关内贵客。”老者冷笑,“这赫连归雁有意借此断你同僚后路,此事若传去将阳城,只怕他要受无妄之灾。” 此事若传入将阳城内,叶文卿岂不是要背负叛臣之名? 安风暗自惊心,终归明白叶文卿为何一再提及,赫连归雁城府太深,不可正面交锋。 储栖云又道:“方才老将军已告诉我,叶大人住在驿馆。” 得知叶文卿并未经历牢狱之灾,安风心中有几许庆幸与安慰,当即道:“今夜便去救人。” 储栖云颔首深思道:“今夜我在遂玉城中拜访赫连归雁,引他分心,你要借此机会一举成事。” “储先生也当提防赫连归雁。”安风每每提及赫连归雁,免不了要思及豺狼,“他是个再狠厉不过的角色。” === 赫连归雁听闻储栖云求见之时,毫不惊诧,笑吟吟请人进来相见,只是笑意太过意味深长,难教人看透。 “言华殿下怎舍得抛开美姬,来我这处?”赫连归雁又提及那人,不知是为投石问路,抑或早已识破。 “不过一名姬妾,赫连王子若喜欢,明日拿去便是。”储栖云佯装毫不在意,与他周旋道,“辉月行宫佳人众多,赫连王子怎还惦记我府中那不入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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