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从小就没了母亲, 小时候会渴望王爷的父爱,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冷淡中冷了心。 后面被圣上接进宫中,除了头上挂着的河间王世子的名头, 也就几乎与河间王府没什么联系了。 想到在北境之时王爷经历过的苦难,现在却来说要给世子挑选世子妃,就连裴宋自己也忍不住骂一句河间王狗东西。 十几年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嫡子,现在想起来了。 陆衍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顿,声音淡漠,“知道了。”黑沉的眸子闪过狠厉嘲讽之色。 他已然二十一岁,京中二十一的男子大多早已有了孩子。 河间王府前几年不管自己,就连自己到了适婚之年也未想过要帮自己找世子妃,现下想到了, 他也能想到是什么原因。 怕不是白氏在他那位糊涂好色的父亲身边吹了耳边风,想要为自己找一位无才无德又刁蛮任性的女子。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先的就是齐家。 到时候自己府中的事顾暇不及, 白氏肯定高兴得很, 说一句自己家都治不好,何以治天下,自己可能就赋闲在家了。 只是白氏那脑子可能有些疾病, 先不想想他会不会娶她选的那位世子妃,再者自己镇守北境多年,能力自然有,况且永康帝也不是轻易被人哄骗的皇帝,不会因为轻轻几句话就让自己赋闲在家。 陆衍眸光凛凛,唇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让他看看白氏那能把他父亲哄得团团转的脑子能整出什么事儿来。 天空早已暗沉,几粒星子微微闪烁,银辉透过树缝洒下,在世安堂庭院内投射出斑驳的树影。 “哥哥回来啦!”江令瓷难得没有在房中睡觉,而是在世安堂与祖父祖母一同等待江景颀归来。 小姑娘今晚精神得很,眼角瞥见门外暗红色的衣袂,知道是谁回来了,星眸闪烁起璀璨的光芒,嗓音清甜地说了一句。 听到孙女儿的话,陈氏与江应明也望向了门外,略显苍老的面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祖父祖母,孙儿回来了,这么些年辛苦你们了!”江景颀身穿暗红色的官袍,大步流星走进厅中,一掀衣袍跪了下来,郑重地对陈氏与江应明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朗却庄重。 “快起来,快起来,回自己家就不要这么多礼了。”不等江应明说话,陈氏已经站起身向前扶起江景颀,江令瓷见状也站起身,扶着陈氏。 江景颀顺着陈氏的手站起,眉眼含笑地对站在祖母身后地江令瓷点点头。 “现在夜色已深,你今日也费了不少心思,先回去歇息,明日我们再细聊。”江应明上前拍了拍孙子宽厚的肩,让他回去歇息。 有什么话都能明日再说,今日孙子的确是累了些。 “嗯。”江景颀轻轻点头,声音清朗,丝毫不见疲意,“我先送瓷瓷先回去。” “好。”陈氏与江应明应了一句,让时嬷嬷送两人出院子。 夜色渐深,凉风阵阵,两人走在回陶然苑的路上,不知名的虫子在树上叫唤着。 “哥哥如今中了探花,能进翰林院了,就不必到地方任职了,我们一家人都能一起好好的在京城。”江令瓷眼睛清澈明亮,声音软软的,但却很认真地对江景颀说。 “是,我们一家人都能在一起。”江景颀唇角轻勾,笑着附和妹妹。 想到会试前一晚妹妹特地去找自己时说过的话,江景颀忍不住微微笑。 妹妹虽然体弱多病,但却是家中最敏感之人,她轻易就能发现自己刻意向祖父祖母掩盖的焦虑。 即便再稳重,他也是一个没经过多少事的人,他担心的不是会试,是自己能否让祖父祖母与妹妹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自己能否保证妹妹一世长宁...他在那几天想了很多,微微有点焦躁,但还是被妹妹看出来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是瓷瓷那晚对他说的。 她说,哥哥有阳性的内驱,又有阴性的驱动力,本就是优秀之人,不必为环境所影响,忧虑只是一时,扫天下的秘诀在于扫一屋之品质,哥哥已经具备,哥哥只需要点亮自己,就是为世界、为祖母祖父、为她做了增量。哥哥正在撑开自己格局的路上,实在不必为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忧心,看着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用温软的嗓音说出的话没有很明确但却很有力量,有着让他心安的力量。 道理不能影响人,人才能够影响人,瓷瓷就是能够影响他的人。 很难想像到妹妹会说出那样的话,毕竟他不需要科举,不必研读四书五经,但却能说出这样有智慧的话,是很难得的。 “谢谢瓷瓷。”江景颀想到那天妹妹认真的面容,俊朗的面容露出笑意,忽然说了一句。 小姑娘眼神懵懵的,已经有些睡意,眸中仿佛迷了一层雾,忽然想到了什么,嫣红的唇边微微弯起,“瓷瓷也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能够一直念着祖父、祖母与她。 很快到了陶然苑,小姑娘挥着细白的小手与哥哥道别。 进了屋,江碧端来出门前就已经煎上的药,微微放凉,将小小的青釉瓷碗递给少女。 江令垂眸,看着眼前漆黑的药,眉心微蹙,小手不自觉的卷着自己的一缕碎发。 眼睛一闭,也不需要勺子,直接将药喝完。 江碧将已经到了嘴边劝说的话收回,有些惊讶,姑娘上一次这么爽快地喝药是什么时候了。 江令瓷喝完药之后,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浓浓的药味,赶紧去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衫。 江碧帮姑娘将发饰一一摘下,用木梳理了理少女三千青丝,又往少女瓷白的面上扑了些许玉颜粉。 江令瓷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缩进被子里。 江碧吹灭微黄的烛光,窗外月入中天,月光透过窗纱,映照着少女芙蓉般的面容。
第39章 求娶 “姑娘好了吗?”郦老夫人眉眼间都是喜气, 手上不是拨弄两下佛珠。 “母亲,我方才让身边的嬷嬷去看了,言溪快出院子了。”丁氏坐在下首红木椅上, 也是一脸喜色。 前几日江老夫人来了请帖,说是江景颀中了探花, 两家人好好的聚聚。 虽然不是她的儿子, 但要是斯锐真的娶了瓷瓷, 瓷瓷有个进了翰林院的兄长,自己也高兴。 “嗯。”郦老夫人轻轻点头,一双苍老的眼睛缓缓闭上, 闭目凝神。 “二少爷与三少爷来了。”门边的侍女轻声说了一句,不敢惊扰郦老夫人。 郦老夫人看到大步走进厅堂的两位孙子,身材挺拔,面容英挺,露出笑容。 “给祖母请安。”郦斯和身穿了件暗橙杯纹裰衣,腰间系着薄荷绿荔枝纹角带,留着乌黑光亮的长发,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眼睛,身躯修长。 温文尔雅, 谦谦君子大抵说的就是他了。 郦斯锐常年混迹于军中,穿着更显英气豪迈。 “起来吧, 你们俩今日休沐,与我们一同去江府吧!景颀是不错的孩子, 你们好好聊聊。”郦老夫人面色柔和, 温声说道。 斯和三年后也要科考了,可以和景颀取取经,多学点总没错。 日后景颀没准是斯锐的大舅子, 也该多交流交流。 “是。”郦斯和与郦斯锐恭敬地回了一句,做到了侍女为其准备的凳子上。 “老夫人,望安伯夫人前来府上,说是许久没有见您了,特地前来瞧瞧。”房嬷嬷方才出去了一会儿,接到门房的消息,有些惊讶,赶紧禀告。 望安伯夫人出身名门,这般没有递帖子就前来府中的失礼做法,可是很少见。 郦老夫人眉头紧皱,丁氏与董氏俩妯娌对视了一眼,某种满是讶异之色。 “可是与望安伯夫人说清楚了我们今日要出门?”郦老夫人问。 “门房也不敢轻易回绝啊。”房嬷嬷轻声道。 望安伯夫人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门房也不敢轻易回绝,往常都是管家出面的。 “请望安伯夫人进来吧。”郦老夫人出声,一双握着佛珠的手放下佛珠。 “是。”房嬷嬷应了句就出门去迎望安伯夫人了。 望安伯夫人此时正在左都御史府的侧门处等着,坐在马车中。 这般失礼的上门她自然之道不妥,只是继上一次徐国公府春日宴后江令瓷就甚少出门。 江景颀还未成为新科进士,江家在京都就什么也不是,宴席无人会递帖子给她们,左都御史府最近出席的宴会也没有带着江令瓷。 她一直盯着左都御史府的动静,知道今日两家要为了江景颀中探花一事庆祝一番,赶紧就来了左都御史府。 虽然也可以直接去江府,只是她与江家还不认识,贸然上前不好,还是通过左都御史府前去比较妥当,可不能让瓷瓷对自己第一印象不好。 “这是望安伯夫人吧,快请进!”房嬷嬷到了侧门,脸上挂上亲和的笑容,赶紧上前请望安伯夫人进门。 “嬷嬷客气了,今日贸然前来,打扰府上了。”望安伯夫人一眼就认出房嬷嬷是郦老夫人身边的人,也挂上亲切的笑容,温声道。 “夫人说笑了,只是今日府内的确有些事。”房嬷嬷在前面引着路,走至月门前,伸出手示意望安伯夫人现行。 “哦?何事?”望安伯夫人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出了声。 “今日老夫人要去探花郎府中赴宴,老夫人与探花郎的祖母年轻时是好姐妹,是以关系亲近了些。”房嬷嬷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再多的不是自己能说的了。 “那倒是我打扰了。”望安伯夫人柔声说道,声音中满是歉意,只是心中丝毫不惊讶。 来之前,这些事都已经调查好了。 房嬷嬷笑笑不语,一行人走至厅堂。 “郦老夫人安好。”望安伯夫人浅笑着说,她是伯夫人,与郦老夫人是同等尊贵的,不需行礼。 丁氏、董氏与郦言溪站起身,对望安伯夫人屈膝行礼,郦斯和与郦斯锐在之前就走到屏风后了。 郦言溪方才刚刚到,为了见瓷瓷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身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更为白皙,一条淡色的腰带束在腰间,腰肢纤细,芙蓉面上抹了胭脂,饱满的唇瓣微微翘起。 “夫人好,请坐!”郦老夫人面上挂着笑,指了指下首第一个红木椅,示意望安伯夫人坐下。 “不知夫人近日来有何事?”郦老夫人身子微微前倾,苍老温厚的声音问道。 “家中长子如今已经到适婚之年,前些日子徐国公府春日宴时看到府上姑娘爽快利落,我喜欢得很,因此今日前来为长子求上一求。”望安伯夫人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前来的另一目的,期间看了一眼郦言溪,继而看了看众人的脸色。 她在春日宴前就看中了郦言溪,郦言溪不是世家之女,但性子却很好,爽快利落,从不扭扭捏捏,外家是宁远伯府,身份也配得上,自己就喜欢这样的,以后管着偌大一个望安伯府自己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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