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到匪夷所思,侧过身去走向亓淞,仰视着那宛如谪仙降世的亓淞。 亓淞伸手欲抱起少年,少年却避如蛇蝎地躲过,又将头埋下去了。 亓淞不解,质疑自己莫不成太过于凶神恶煞了,又竭尽所能的将自己僵硬的面部柔和起来。 “过来。” 少年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原地。 楚漪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示意他过去。 “吾不会伤害汝,汝可愿拜吾为师。” “我不怕您,仙师。” 少年一鼓作气,走到亓淞身前,回复他的话。 “我不是贵族主或是继承者,在族系中无足轻重。” “无妨。” 亓淞强行将他拉过,看得三人目瞪口呆,亓淞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外界甚有传言近他三尺之中如寒冬将至。这么一个冷清的人,今日破例碰了一个同他有深仇宿怨的妖童,难以置信。 “吾再问汝一次,若汝仍不可接受,汝同吾缘分便尽,可愿拜吾为师。” “仙君,我是作恶多端的妖,我的血脉迟早会让我人间为敌,多此一举罢了。” “若汝听吾规劝,弃暗投明,吾定会保你。” “多谢仙君。” 少年喜形于色。 也许真的有一个人会把自己从泥潭中拉出来呢。 楚漪轻咳了几声,少年回首,楚漪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见机行事。 少年接近虔诚地跪拜在地,行的是人族大礼,三叩首,力道重得将头险些磕破。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即日起,你便是我亓淞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弟子甄涟柒见过师尊。” “先回峰。” 亓淞的拂露峰四季如春,和缓的溪流横贯整座山峰,此中鱼虾欢腾,繁花似锦,莺歌燕舞。
第44章大结局上 朗朗的念书声从半峰处的学堂传出,演武场上弟子们进行着切磋博弈,整齐划一的白色弟子服,高束的马尾,他们大多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个个都英姿勃发。 亓淞则与之不同,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淡,可以在乱世动荡之时仍就可安然处之的气质。 “见过峰主。” 弟子们行礼的动作规规矩矩,亓淞也一点头回应。 “这便是你以后修习的地方,这是峰上的弟子,今后要和谐相处。” 亓淞轻言细语地嘱咐着甄涟柒,顺道讲完了峰规。 “弟子奉奚恭迎师尊出关。”青袍少年奉奚笑靥如花,恭敬地向亓淞作礼,“师尊,这位是谁呀,好生漂亮。” 亓淞:“这是你的师弟甄涟柒,妖童赤血贵族。今后你要多担待。” 奉奚小孩子心性地端详着在亓淞身后乖巧站着的甄涟柒:“赤血贵族?听上去好厉害,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兄了,我会照顾你的。” 甄涟柒不卑不亢地说:“见过师兄。” “我们既是师兄弟,私下里又何必多礼,还有我叫奉奚,十三了,上元节生的,你多大了。” “十二,鬼节生的。” 两个少年欢谈着,奉奚是个话痨,总喜欢叨叨,被这位来自妖族的小师弟勾起了兴趣打开了话匣子,甄涟柒也时应时不应地答复着。 亓淞:“奉奚,你且带他入戒律堂,替他讲清戒律,其后带入弟子舍,好生安顿,若有难处来峰顶找为师。” 亓淞转身离去,御剑飞往不远处的山顶屋舍。 屋舍陈设简单朴素,仅仅只有简单的家居,古色古香,简朴而又不失雅调,扑面而来的是文墨之气。 他端坐在木桌前,一笔一划地批改这公文,凝神仔细。 屋舍之外,有一灵石铺就的巨型法阵,周边灵力汇聚,是一个简易的洞天福地。亓淞盘膝而坐,调理起身体中因刚出关而紊乱的灵力。 这一坐里便是一天一夜。 这一宿,月白风清,没有火树银花,灯烛辉煌,人间的万家灯火,灯火阑珊,唯更阑人静。 万籁俱寂之中,那人的一回眸,点亮了少年的心灯,暗夜如昼。 这三年边境事情繁琐,亓淞应接不暇,整日地为之奔波,被烦的焦头烂额,焚膏继晷地处理着。 甄涟柒初来乍到,加上他性子古怪,出身妖族,其他的弟子因此则对他心怀不善,绞尽脑汁想的不是余下的课业,而是如何去捉弄折磨这个要妖族来的‘贵客’。 甄涟柒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能避则避的原则,对待一切的欺辱忍气吞声。 他是赤血贵族,即使身份无足轻重,但是他的兄长是赤血贵族的贵族主。他自小兄弟姐妹自相残杀,父母双亡,他作为七子中最小的一人,与四兄长两人相依为命,甄涟泽也是对他宠爱有加,锦衣玉食从未断过,族中也是对他恭敬有加。甄涟柒哪有受过如此屈辱,黑夜里想要找人倾诉,却只能自己躲在犄角旮旯里舔试着伤口,暗自伤神。 “师尊日理万机,不能给师尊添麻烦,不能让师尊忧心。” 远在天边的亓淞对一切一无所知,问候时甄涟柒也装作若无其事。亓淞一心修习,不通人情世故,自然而然也无法看出有何端倪。 同门弟子见他如此忍气吞声,亓淞也对此不闻不问,便当是甄涟柒不敢惹恼他们,更加的变本加厉。 奉奚则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他这几十日回了新城,那些弟子便仗着甄涟柒的忍耐,更加肆无忌惮。 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可是一只凶狠的狼又怎会一只忍耐本性。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亓淞从外州奔波而回,一路上人困马乏。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地躺在床榻上,和衣而眠。 晨曦初露,东方欲晓。 演武场上沸反连天。 亓淞被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吵醒,他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曾想这几日精疲力竭,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此时他还衣冠不整,睡眼惺忪。 “何事。” 奉奚急不可耐地说着,还气喘吁吁:“师尊,甄涟柒和其他弟子打起来了,在演武场上,求师尊帮帮他吧。” 亓淞脑袋嗡嗡作响,迷糊不清的大脑瞬间清醒,他整理好衣着,让奉奚先下去稳住大局,调解双方,自己稍后至。 亓淞对这扰人清梦的突发事变惹得恼火,佩戴好物件,迅速御剑而下。 演武场上双方打的不可开交,奉奚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侮辱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的恶意都冲着甄涟柒而去,而他则默不作声,自卫性的反抗着。 突然他好似被哪句话触碰到底线,一股野蛮彪悍的气息直冲他人。 “不许你们玷污我哥!” 甄涟柒动了杀心,周身爆发的妖气夹杂着赤红的血液化为一把把赤剑,使向那些个弟子。 弟子们惶恐不安,他们没想到甄涟柒会因此暴起,生怕利剑割破自己的喉管,刺穿自己的胸膛。他们四处逃窜,狼狈的样子像极了方才被他们逼到极致的甄涟柒。 “放肆!” 来自大乘期霸道强悍的威压,瞬间将所有利剑化为飞灰,弟子们的仙剑被一股力量拉至空中。 亓淞怒不可遏, 感情这兄友弟恭都是做给他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了,如今还大打出手。 “把剑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残害同门!峰规戒律是摆在那儿当背景的嘛!四书五经都读哪去了!到时敌袭将至,你们岂非还要继续手足相残!打呀,把他打残啊!甄涟柒你怎么不还手了,杀了他们啊!” 下面的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不敢妄动。甄涟柒眼眸低垂,将重心都放在膝盖上,端正地跪着。 为首的那个弟子心有不甘地嘟囔着:“甄涟柒就是个卑贱的妖。” 亓淞长鞭一挥,风驰电掣之间 ,一道银色的光影抽向那人,那弟子顿时痛苦不堪,一到骇人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背上。 ‘杀鸡儆猴’。 亓淞出言讽刺:“难不成你是个高贵的神,对别人的身份指手画脚,教书先生教给你们的礼之道都教去哪儿了。” 他侧身绕过旁人,然后径直走到甄涟柒身前,质问道:“不是方才还要去置他们于死地吗,为师给你这个机会,杀了人为师替你担着。” 甄涟柒理屈词穷,缄口不言,。 亓淞:“为师让你说话。” 甄涟柒泫然欲泣,故作镇定:“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亓淞被他气得快噎着,又被他诚恳的认错气得哭笑不得。 “方才寻衅滋事参与打架斗殴的十五人以及甄涟柒和奉奚,都给我去戒律堂跪着。”亓淞调整好自己失调的情绪,待平静后发落着他们。 甄涟柒默不作声地跟在亓淞身后的人群中,随后安静的等候着发落。 甄涟柒看见过贵族对待犯错的妖童的处罚,无一不是挫魂鞭,或是拿去做试药者,测试研发出来的毒药。在幽暗潮湿的地牢中,妖童的哀嚎忏悔声不绝于耳。 至今为止,甄涟柒仍然心有余悸,虽说他表现得坦然,但是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亓淞端坐戒律堂之上,弟子们在下面瑟瑟发抖。他从未动用过戒律堂之威,往常也只是抄书罚跪,没有让他们尝过这般皮肉之苦。 亓淞喝着茶,滋润着快要干裂的嘴唇:“戒律使何在?” “峰主。” “那十五人一人二十棍,另外俩人我亲自来罚。” 亓淞在后墙上掂量挑选着,时不时挥舞一下震慑着弟子们,警示着他们。 苍白的长鞭一挥,瞬息抽在奉奚后背之上,回转又打在甄涟柒在腰间,毫无章法,又毫不留情。 来来回回三十来鞭,两人身上鲜血淋漓,却都忍着没有啜泣。 甄涟柒没有穿着白净的弟子服,一身黑袍看不出鲜血的浓厚,但隔着数尺,也能闻到他身上厚重的血腥味。 奉奚的弟子服被染得鲜红,多的地方可以拧出血水来。他疼的龇牙咧嘴,仍然咬着下嘴唇不发声。 那些方才被二十棍打的打得哀嚎连连的弟子看着两人血肉模糊,不由得浑身一颤,庆幸那人不是自己。 奉奚眼前一黑晕倒下去,然而恨厉的长鞭仍就未休。 四十鞭至,亓淞收手抱起二人迅速前往自己的屋舍。 甄涟柒迷迷糊糊中,吐词含糊不清地说:“对,对不起,师尊……可是弟…子好…疼。” 亓淞听着心如刀绞,心中反思着自己。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孩提心性,慢慢来才行。” 两人沉睡了四五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巨型灵球包裹着,源源不断地向自己输送这灵力疗伤。
看着恢复如初的身体,甄涟柒与奉奚相视一笑,乖巧地打坐调修着。 至正午,才等到亓淞来来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师尊。” “醒了,感觉如何。”亓淞将手中的两碗清粥放在桌岸上,将灵力撤去,问候着两人。 奉奚:“多谢师尊关心,我俩人已无大碍。两碗粥,是师尊为我们准备了吗?” 甄涟柒:“无碍,弟子多谢师尊。” “嗯,过来吃吧,别饿着了。” 亓淞早已辟谷,新陈代谢对他来说早已不必要。他端坐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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