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中祀范贤及李冰父子,在园中可远眺青城,当面玉垒诸峰,烟云飘渺,江流湍激。
伏龙观大殿三重,建筑石下二王庙,观后有李冰所凿之进水口,其所用竹笼石之法,已为近代水利人员所采用。
观下石上系有粗铁链,神话传为李冰曾用以锁孽龙于此。
观之南北角,筑有观澜亭,由此可清楚的看出堰内外水流之脉系。经堰止水,分路而畅通之,实为我古法治水之圭桌。
沿途,经玉垒关,在“旺旺赌场”门前经过,迎面走来两个“赌老鼠”(赌场拉客的)。
他们操着川音道:“年轻人,你红光满面的,准是财星高照,有偏财运,干嘛不进去赌两把,赢几两银子花花才好哩!”
顾小宝听两只赌老鼠自拉自唱,早就晓得他们的用心,是“城隍娘娘怀孕,一肚子的鬼胎”,要他上当。
两只赌老鼠却不知道请了瘟神上门。
须知——
顾小宝的师父诸山老人,姓蒋名在远,原本出身千门,青出于蓝更胜蓝,就连授他赌技的“金手指”劳千,也有如是看法。
劳千发妻早亡,遗留一女,名云英,年华双十,劳千有意将女儿云英许配给他。一来蒋在远是首徒,同门大师兄,接掌千门掌门职位,是顺理成章之事。
二来蒋在远忠诚,为人淳厚,女儿许他为妻,终身有靠,绝不能发生虐待情事。
岂料,当劳千当着众门徒宣布此事的当天晚上,劳云英竟留书离家出走。说她爱的是二师哥潘天录,且二人已有夫妻之实,请劳千原谅她的不孝。
劳千饬人去找潘天录,心想既然生米已成熟饭,准备安抚一下大弟子蒋在远后,将错就错,让他们结合。
结果遍寻不着,二人双双私奔,最令劳千痛心疾首的是,这二人居然将千门掌门信符盗走。
生,不能向一众弟子交待;死,羞见地下历代祖师。
羞与愧交集下,一病不起,溢然与世长辞。
劳千为千门一派掌门,他的逝世,自当告知武林各门各派,但潘天录与劳云英二人并未前来吊祭。不久之后,竟然自立门户。
因为他们出示掌门信物,自然各门派深信不疑。
蒋在远身为大师兄,如果出面清理门户,手无掌门信物,难免落个篡位之嫌,被同道所不齿。
若不出面予二人惩处,又有违恩师遗训,左思右忖,难有两全其美之法,乃愤而隐姓埋名,在大散关定居,对千门不闻不问。
大散关,为古秦蜀咽喉,与和尚原极近。
陆放翁诗云:“铁马秋风大散关”,两山斗绝,出攻入守,形势险要,即古之大战场。
有一天,路过宝鸡,途逢大雨,在金观台张真人三丰专祠避雨,获张真人遗著“金册玄要”上篇。
于是,觅他修练,功力日飞猛进,因结庐诸山,故有诸山大侠。晚年自称“诸山老人”。
晚年收顾小宝为徒,传以千门杂学、玄门内功。
试想,顾小宝在诸山老人熏陶下,武功与赌技都属一流,两只赌老鼠把他请进门,这不是产妇临盆,请鬼抱腰吗?
顾小宝在场子里绕了一圈,来到一张掷骰子的赌台前面停了下来。
掷骰子有的用两粒,有的用三粒,也有人用四粒。
用两粒是赌单双,用三粒是赌大小,三粒骰子最大的点数加起一共是十八点,八点以下为小,九点以上为大。
用四粒骰子赌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比点子,除去两粒相同的点子,剩下来的两粒是几点就算几点。
举例来说,如果骰子出来是两个二,一个六,一个三,这一来就是九点;如果没有出现两粒相同骰子,还得再掷一把,本省人跟卖香肠的赌,就是用这一种。
另外的一种,学问可就大了,那是用骰子当作牌九来赌。
比方说,掷个一二三四,就是杂五对;掷个三四五六,就是杂九对;掷个一二二四,就是至尊对了,牌九里面最大的一副。
这张赌台是赌大小,庄家用摇缸扣住三粒骰子,摇动一阵后,让赌客下注。
下中了小就赔小,下中了大就赔大。
顾小宝看看庄家,带着赌鬼模样,一脸的郎中相。
瘦瘦高高,鼻梁高耸,眼眶深陷,满脸透着狡猾与诡诈。
可是脸上找不出任何表情,一点喜怒哀乐之色都没有。
这种人城府深,够镇定,这也才是大行家,老赌场高手。
这时庄家正在摇骰子,顾小宝拿出一百两银子往台子上一放,这一把他猜大,开出来的果然是大。
这样进进出出、输输赢赢,经过了几次之后,顾小宝确定这骰子没有灌水银或铅,就放心的下注。
‘下喔!下喔!下大赔大,下小赔小,不下不赔干瞪眼宝官,也就是管吃管赔庄家的助手,是一个年轻漂亮姑娘,一身兔子装,用娇滴滴的声音开始吆喝。
这时——
庄家摇了几次。将摇缸向台子上一放,顾小宝早已捏好一张银票,往大这面一放,神情十分潇洒。
庄家脸色一变,慢慢打开摇缸,果然是大。
“哗!”的一声,同台的赌徒起了一阵骚动。
兔子女郎赔吃完了,庄家再摇骰子。
“大!”
顾小宝连本带利,二万两银子已往大这面推过去,这举动可吓坏了同台的赌客。
虽然他们不是没看过这种豪赌的人,但很少见,一两个月能看到一次就很不错了。
“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河豚吞河灯——心知肚明”,大家都觉得这少年家不简单,也就跟着顾小宝共进退。
玩到后来,只要顾小宝押大就赔大,押小就赔小。转眼之间,他已赢进十万两银子了。
当然,同桌的赌客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也赢了不少。
庄家已失去那份镇定,直冒冷汗,他知道今天碰上了高手,这局面他是支持不住了,再继续下去,准是吃不完,兜着走。
喘了口气,连忙叫停,转身往二楼走去。
看情形,是请救兵,也许是向老板请示。
一众赌客沾了顾小宝的光,跟着赢了不少,巴结的说道:“公子爷,你真够厉害,三两下就把庄家赶下了台,托你的福我们也赢了不少。“三月桃花——谢啦!”
顾小宝笑道:“我也是靠运气,运气!”
就在这一阵工夫,庄家陪着一位少妇出来,约在二十六、七之间,五官姣好,身材修长,红衫绿裙,一件上装紧紧贴在娇躯上,把全身曲线凹凸分明的显示无遗。
一对乳子肥大高挺,随着她的走动一抖一抖,好似两个大肉球,看得使人心跳而急促。
头挽双髻,是一个性感、成熟的漂亮女人。
“好呀!金牌调,金牌调,赌台告急,派个穆桂英出马,我得小心应付。”顾小宝心里嘀咕着。
漂亮女人脚步轻盈,走向台前轻笑道:
“请问公子贵姓?”
顾小宝心念一转,也笑道:“我姓顾,老爹六十岁才等到我这么一个败家子,宝贝得不得了、了不得,一家人都把我当作宝贝,我这小宝的名字就这样叫开了,到现在还没改过来。”
少妇轻轻笑着,她可没把顾小宝的话认真,以为他是嘴上跑骆驼,瞎掰!
但见她银铃似娇笑道:“老来得子,当然值得高兴。我姓金,叫金芙蓉,此地的人都叫我金夫人。”
顾小宝赞道:“好名字!程羽‘百花历’记:‘九月兰有芙,芙蓉冷,漠言秋老,菱荷化为衣,橙橘登,山药乳。’如今芙蓉当面。程羽这个人该打屁股了。”
金芙蓉似乎未领悟其意,问道:“妾‘芙蓉’之名,与古人程羽何干,公子能否为妾身解释。”
顾小宝故作认真道:
“得天独厚凝脂滑,剪水双瞳神韵传,朱唇柔腻春意落,最为动人胴体酥,芙蓉夫人是如此动人,程羽笔下竟然写得冷清清、凄切切,不该打屁股吗?”
天下的美女都患有同样的通病,就是喜欢男人的甜言蜜语,更喜欢男人赞美她、恭维她。
有时候,她们明明知道是假的、是虚伪的、是骗她的、是买她欢心的,但她们都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因为,爱美是女人天性啊!奈何!奈何!
金芙蓉并不觉得他语言有点轻优,娇笑道:“你呀!少年家,真会瞎掰,我想你不会是专程来赞美我的吧!”
还好,她还没有被蒙昏头,并没有忘记自己是吃什么饭的。
顾小宝笑道:“那当然不是,夫人此来也不是来跟我闲聊吧!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再赌两把。”
蓦地——
金夫人神色一肃,道:“请问兄弟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说完,去了一个洪门“歪”子礼。
川地帮会盛行,金芙蓉开始“清包袱”。(清包袱即盘问赧底)。
如果顾小宝在帮在会,他应该答:“往木阳城内去。”
金芙蓉挖顾小宝的底,因为她已认定顾小宝是来找碴,既然敢动“旺旺赌场”,必是大有来头的人。
顾小宝若是对上隐语,也就是自己人,有什么过节,了不起到茶馆来一次“满堂彩”
(注:川人不喜诉讼,帮会的人都在茶馆排解纠纷,理亏的见人奉上一杯茶赔罪),到时候不方的也方,不圆的也圆了。
可惜,顾小宝什么帮都不是,是门外汉,根本不懂“洪门海底”。
只听他道:“我是从诸山来,到兰州去,顺路经过,被他们邀了进来,我们要不要继续赌几把?”
金芙蓉失望了,文死谏,武死战,只好在赌技上一较长短了。
于是,她笑笑道:
“顾公子,你今天运气真好,一下子就赢了那么多,不歇歇手吗?”
可能是刚才赞美,金芙蓉心里一爽,要顾小宝见好就收,带着银子滚蛋。
这在“旺旺赌场”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
金芙蓉真有这种好心嘛?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
她这样做是别有用意,不能在赌场给顾小宝生活受,以免影响赌场声誉,只要跨出这个门槛,就有好看的了。
一兼两顾,摸哈蜊兼洗裤,这女人当真是够阴险。
顾小宝自然听得懂,他是初生之犊,岂是几句话就可以把他打发。
他微一摇头,道:“赌就赌个尽兴,输赢事小,要爽才够意思。”
这话听在金芙蓉耳里,虽只是一个软钉子,但无异是明着打脸颊。
她一看不能善罢于休,笑笑道:“既然顾公子还未尽兴,我金芙蓉陪你赌几把,怎么样?。”
顾小宝似乎只要有赌,其他事都放一边,忙道:“只要有人赌,什么人都一样,抓紧,时间宝贵!”
金芙蓉这才转向原先那位庄家道:“刁师傅,你到第二台去,这里由我来照顾好了。”
刁师傅应声“是!”躬身便到第二台去了。
金芙蓉把原先的骰子掂在手上一看,向身后一抛,道:“刁师傅也真是,这骰子又旧又老还在用,换一副新的来!”
马上有赌场跑腿的送来三粒骰子。
金芙蓉接过骰子,笑道:“各位要不要检查一下,顾公子?”最后目标还是指向顾小宝。
顾小宝心里有数,早已料到突然换骰子很可能是设诈的开始。但他艺高胆大,一来是存着较量之心,也存着测试一下自己艺业到了何种程度。
于是——
他不经意的笑道:“不用了,‘旺旺赌场’是‘隔墙吹喇叭——名声在外’,夫人,你开始摇吧!”
金芙蓉轻笑数声,道:“既然各位对金芙蓉如此信任,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开始摇动骰子,那姿态雍容已极,只用一只手持杯子往空中一丢,随后又射出三粒骰子到杯里。
等到杯子快要掉落至地面时,她用右脚一挑,杯子又弹了起来,骰子便在杯中滴溜溜乱转,右手再抄,往赌台上一盖。
这一手,干净利落,功夫到家,骰子在杯中转了好久才停下来。
她是有意卖弄赌技,自然也是给顾小宝一个下马威,等到骰子停止,始笑道:“顾公子,请下注吧!”
顾小宝笑了笑,一万两往大一押。
这是投石问路,在顾小宝的念头里,是:“不管你要什么花样,只要三次一过,我要是不叫你现形,就不算诸山老人的弟子。”
罩杯揭开,两个二,一个三,七点小,顾小宝输了。
这原是意料中事,顾小宝并不会惊异,结果一连输了三次,那些想沾光的赌客也不敢再跟着下注了。
他们已抱着站在城墙上看火势的心理,看两位高手过招。
顾小宝虽是连输三次,却大有转机,已经听出这三粒骰子灌了水银,一位靠近一点,一粒靠近六点,还有一粒靠近四点。
有了正确认识,再下注就万无一失了。
他微微一笑,道:“夫人好精纯的赌技,顾某佩服!”
金芙蓉也笑道:“顾公子过奖,我只不过运气好一点罢了,顾公子要是怕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她说这话,也就是激将法,她很懂得赌徒的弱点,一个赌徒已被诱发潜在的赌性,就很难罢手。
当他们连战皆北时,如果有人用话一激,那就九牛也拉不口来。而且,愈赌愈大,直到赔得一无所有。
“怕什么!”顾小宝果然被激,道:“我就不信邪,不信你天天过年,瘪运老跟着我。”
金芙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继续再赌吧!”
说完,她再度摇起骰子。
顾小宝侧着脑袋,凝神静听骰子滚动声音。
金芙蓉玉手一圈,将骰子盖在台面上,顾小宝大叫一声:“大!”
双手一推,乖乖,足足十二万两银子,顾小宝孤注一掷,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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