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夏竹悦着实有些害怕,“你想要什么?” “咱们出去说。” 齐姜伸手来揽她。 夏竹骇然后退,“我不要。” 她急急推拒,“你再这样我喊人啦!” 齐姜继续逼近,夏竹悦张口要喊,齐姜情急之下唤了声“得罪。”一手刀劈在了她脑后。 夏竹悦瞬间晕将过去,逶迤下去,齐姜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接住她,轻松将她扛上肩膀,趁着夜色翻出了王府的高墙。 夏竹悦再醒转来时,已然不知身在何处,四下环顾,只见山石嶙峋,似乎是在一个山洞或石窟之中,光线太暗,她实在分辨不清。 她挣扎起身,见四下无人,便挨着石壁往光亮传来的地方走去,想要离开这里。 忽地,似听见了她的动静一般,远处亮起了数支火把,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朝她这里移了过来。 她心下骇然,转身想要找个躲藏的地方,奈何四壁空空,一览无余,根本无处可藏。 正当她惊惧不已几欲落泪之时,几个人匆匆行至她跟前,齐齐行了个她未曾见过的大礼,口中大声唤着: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夏竹悦睁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在那里,且惊且惧,连连摆手, “不不不,各位英雄,你们认错人了。” 跪在她面前的有三男四女,皆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衣着容貌也似一般平民,并不像山匪一流,夏竹悦实在不知这些人将她掳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抬起头来,恭谨说道:“我们不会认错的,你确实是岐国皇族血脉,确是岐国公主无疑。” 夏竹悦心道这真真儿是天方夜谭,但此刻她势单力薄,根本不敢违逆他们,这会子他们即便说她是王母娘娘,她都能当场认下。 “你们快起来罢,如此大礼,我受不得。” 她不敢让他们跪她,伸手去托他们起来。 正焦急间,齐姜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些人里,夏竹悦好歹和齐姜还见过两面,只得先跑到她身侧,低低问着, “你这是把我带哪里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齐姜一改先前的洒脱模样,竟也恭谨对她施了个大礼, “齐姜参见公主,先前迫不得已,多有得罪,还请公主恕罪。” 夏竹悦骇的连连退了几步,复又上前拉起跪地的齐姜,焦急问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齐姜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她,“公主容禀。” 齐姜絮絮说着前因后果,直教夏竹悦不敢置信。 原来那岐皇驾崩之前,已有一位皇妃成功受孕,但是岐国皇室血脉单薄,胎死腹中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未免空欢喜一场,仅密告于岐皇和几位心腹忠臣,并未昭告于天下。 所有的皇室子嗣只有成功诞生,并活过了周岁,才会被刻入皇室玉碟,成为正式的皇储。 奈何这位皇妃还没有诞生麟儿,岐皇便溘然长逝了。 随着岐皇的薨逝,内乱纷争而起,诸国乱战不熄,岐国国破家亡,那位刚刚怀上皇嗣的皇妃,也于乱世之中消失了。 战乱之中,后宫的妃子大多下场凄惨,多半是殉国而死了。 但忠臣势力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放弃,企图复国,也一直在寻找那仅存的一线希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们查到那位皇妃流落至魏国沦为了官妓,便一路查至魏国,顺藤摸瓜查出了她的去向。 奈何当他们找到那位皇妃之时,曾经的绝世红颜,已然成了一捧白骨。 他们从荒山孤墓中收殓了皇妃的白骨,送其回归故土,葬入了岐国皇陵,享香火供奉。 说到此处时,夏竹悦已然是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齐姜递上帕子,安抚了她片刻,继续说了下去。 皇妃的尸骨回归后,忠臣请仵作查验了皇妃的尸骨,盆骨已然有生产过的痕迹。 推算死亡和生产的年数,他们断定,皇族血脉已然成功降世。 近日他们反复查探了夏府,终于找到了皇妃的女儿,那便是身在南平王府里的:夏竹悦。 夏竹悦已然哭的不成人形,但仍旧头脑清醒的很,“那也不能证明我是什么皇族血脉啊。” 齐姜笑笑,“还记得我一见你便验了你肩胛上的胎记么?” 夏竹悦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肩胛,很是疑惑地望向齐姜, “你怎的知道我那处有胎记?” 齐姜叹息一声, “岐国皇族有疾,便是此疾病致使皇室子息薄弱,难以诞生皇嗣,这也不是什么胎记,是那疾病的显兆,皇族皆有,你也不例外。” 夏竹悦惊疑不已,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也辨不出真假来,只得拣最紧要的问他们,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抓我过来?” “光复岐国,公主殿下,我们要复国。” 几人殷切地望着她,眼眸中的热忱着实教她害怕。 “那你们复呗,捉我过来做什么,我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你们什么。” 夏竹悦出生在魏国,从未接触过岐国,从小母亲便只教导她一定要隐瞒岐国身份,她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 一个男子走了上来,很是焦急的模样,苦口解释着, “复国需得师出有名,您是皇脉,由您牵头主导,才能名正言顺,天下归心啊,否则和造反何异?” “你们国都没了,算什么造反?能者居之好了。” 夏竹悦并不接受这个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再说了,我怎的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造反,我并不想掺和你们这些事儿,若是想掳我去搞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我是万不能做的。” “公主!您……” 那男子急了,急急想上前来同她解释,骇的夏竹悦连连后退,贴在了石壁上。 “哎。” 齐姜伸手拦住了他,低声劝着, “别吓着她,她眼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慢慢来。” 那男子听了这话,叹息一声,似有些痛惜,只得一拱手,退了回去。 齐姜又劝了劝他们,他们才都先退出了石窟。 齐姜转身看着夏竹悦,轻声安慰着她, “您别害怕,我们都不是坏人,真的只是想光复岐国,如今岐人流落各地,惨遭迫害,我们只是想复国庇护岐人。” 夏竹悦垂眸,一时判断不了她话里的真假,待她絮絮说完了,才开口道:“说完了么,说完了能送我回去么?” “……” 齐姜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也知道一下子给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背负上如此重任,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但光复岐国,真的非她不可啊。 她放低姿态,微微有些哽咽,“真的,您考虑一下好么?给我们一个机会,救救岐人罢。” 夏竹悦仍不看她,声音冷冷的,“那你放我回去考虑。” 齐姜抿了抿唇,眸中似有泪光闪过,她撇过头去不让她瞧见,默默立了良久才点头, “好。” 齐姜上前捉过她的手臂,搀扶着她出了石窟。 出来时天际已然泛着鱼肚白了,夏竹悦放眼望去,似乎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山涧里。 齐姜抽了条丝带蒙了她的眼,携着她下了山骑上一匹快马飞驰回城,终于赶在天色大亮前,将她送回了魏峙院儿里。 “请您,务必好生考虑。” 齐姜揽着她于墙头翩然落地,抽掉丝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夏竹悦知道她这是不能暴露位置,但如此蒙了一路的眼睛,恍然揭开,实在是有些不适。 待她适应过来,抬头望去时,齐姜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立在魏峙院墙下,周遭灰蒙蒙的一片,天色即将大亮。 昨夜的一切恍若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境一般,令她实在难以接受。 彻夜未眠的她难受的紧,便赶紧回屋去洗漱,自行安歇了。 疲累交加,这一躺下去便睡了整整一日。 小丫鬟们估摸着她是心情不佳才如此的,不敢上前来打扰,就任她在那里睡了整整一天。 直到日暮时分魏峙派小厮来传唤,才不得不推开房门,去唤醒了夏竹悦。 夏竹悦迷蒙睁开眼睛,见仍是灰蒙蒙的光景,还以为自己刚睡下便被唤醒了呢,不禁蹙起眉头, “怎么了?” 小丫鬟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什么来。 夏竹悦不禁笑了笑,询问小丫鬟,“究竟什么事,你说罢。” “这……” 小丫鬟吞吞吐吐地,“世子爷传您去前头呢。” 夏竹悦轻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撑着榻沿儿,准备起身。 “传您去伺候饮宴,世子爷单独宴请……莫.莫小姐呢。” 准备起身的身子僵了僵,夏竹悦沉默了半晌,起的身来,回首对小丫鬟笑了笑,“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去就是了。” 说罢她洗漱了一番,换上芽绿窄袖,梳了双垂髻,推开门扇儿,随着小丫鬟一同往前头去了。 月色如勾,并不很圆满,斜斜挂在天幕上,周边散落着点点繁星,倒很适合花前月下。 于是花园里暗香浮动之处,摆了一桌筵席,美酒佳肴铺了满满一桌子,周遭树枝上挂了数盏暖黄的琉璃灯,随风摇曳着,灯影绰绰照着似锦繁花,很是唯美浪漫。 夏竹悦到场的时候,魏峙与那莫小姐正挨坐着,也不知是说了什么笑话儿,直引得佳人娇笑不已,直不起腰身来。 那笑声恍若银铃儿一般,随风散落了很远很远,教听见的人儿都能知道她是多么的欣喜开怀。 嗯。 他惯是会逗人笑的。 她知道。 夏竹悦垂首,近上前去,恭谨立在两人身后。 两人聊得畅快,举杯对饮了一杯,相视一笑,好不欢欣。 饮罢魏峙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还不快给莫小姐满上,怎么伺候人的?” 夏竹悦抿了抿唇,上前执起酒壶,替莫小姐斟满了酒杯。 正欲接着去替魏峙斟满,莫小姐却忽地执过酒壶,娇怯笑望着他,美目含情, “世子爷,且饮我替您斟的罢。” 魏峙没说什么,任她斟满了酒杯,举杯一饮而尽,赞了一句,“怎的你斟来更香醇一些呢?” “哎呀……” 莫小姐陀红了小脸儿,背过身去,“您取笑人家,好坏呀。” 夏竹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作呕。 魏峙亲自舀了碗汤与她,“别光喝酒,仔细伤了胃,且先喝完汤暖暖。” “您真体贴。” 莫小姐垂首,执起汤匙细细喝着。 魏峙侧首吩咐夏竹悦,“夜里风大,你去替岚儿挡着风,免得吹着她。” “……” 夏竹悦忍了忍,终是轻声道:“是。” 她走到风口上,背对着莫岚,以身替她挡住夜风。 莫岚见状,有些许诧异,忙搁下汤匙望向魏峙, “不必如此了罢,我也没那么娇惯的,还是……” “没事,不过一个丫鬟,吹一吹有什么要紧,别吹坏了岚儿你才好。” 他嘴里虽关怀呵护着莫岚,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立在风口上的背影。 莫岚瞧在眼里,回首望向夏竹悦,不禁开口道:“她……” “快喝罢,一会儿该凉了。” 魏峙阻了她的话头儿,温柔一笑,“用完膳我带你去放烟火好么?” “嗯,好啊。” 莫岚将心中小小的疑问抛诸脑后,展露出俏丽甜美的笑颜来,“我最喜欢看烟花了。” “喜欢就好。” 两人又说笑闲话了许久才堪堪用完了这顿膳食,相约着一同去看烟花去了。 直到两人走远,都没有再理会过夏竹悦一句。 片刻,远远地有烟火升空,灿烂绚丽地炸开在夜空之中,夺目非常。 一声接着一声,一朵接着一朵,铺满了整个夜幕,几乎令繁星都失了颜色,似乎在彰显着,有人正在靡费万金,以博取佳人一笑。 夏竹悦垂首搓了搓冻僵的手臂,没有抬头去看那与她无关的热闹。 初秋的夜里已然有些寒凉了,她鼻子都有些塞了,转身往回走去,想着回去需得煮些姜汤来喝才是。 好容易喝完姜茶洗漱睡下,她却辗转难眠。 眼眶有些潮热发酸,久久难以入睡。 一直烙饼子似的翻到了半夜都没能安眠,她睁着眼睛,试图驱赶脑子里纷杂的思绪。 忽地,窗扇被轻轻敲响。 齐姜的声音低低传了进来。 “公主,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看看。”
第52章 惜别离 我们走罢 夏竹悦听了这话,恐她被人发现,忙起身去开了窗扇欲放她进来。 齐姜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轻声嘱咐夏竹悦, “快去穿件儿衣裳,咱们这便出发。” “去哪里呀,这大半夜的。” 夏竹悦心情郁闷,并不想出去。 “去了就知道了,快些罢。” 齐姜见她犹豫,直接翻窗跃进屋内,替她取下搭在架子上的外裳替她披上,“走罢。” 说罢揽住她就要带她出去。 夏竹悦见根本由不得她拒绝,只得匆匆穿好衣裳,由她带着,翻越高墙出了王府。 出府后上了一匹快马,趁着夜色,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齐姜护着她一路飞驰,转瞬便来到了一处破烂的巷子里。 这烂巷子,不过是些断壁残垣罢了,有些屋子甚至连屋顶都塌了,徒留四壁,不过能挡挡风而已,连雨都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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