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天色,转身去捧起那盅桂花儿糖来,小意捧至他跟前儿,漾出些许笑意来哄他, “你不是问我拿什么谢你嘛?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方才摘了你这院儿里桂花腌了桂花儿糖,权当借花儿献佛了罢。” “……” 他想要的,远不止什么桂花儿糖呵。 李牧白伸手接了过来,揭开盅盖,却只看见绵密的雪花儿白糖。 “这个……” 夏竹悦有些赧然,连忙解释着:“还需得腌渍几日呢,过几日便得了,你别着急。” “嗯.” 李牧白望着她窘迫地模样儿,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我不急。” “那就好。” 夏竹悦搓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 “那.那我就先告辞啦,之前,多谢你罢。” 说着对他恭谨福了福身,转身欲去找乳母抱孩子。 “你走不了。” 还未走几步,李牧白的声音幽幽自身后传来,惹得夏竹悦不禁回过身去,“什么?” 李牧白望着手中的瓷盅,有些出神似地,只轻轻重复了一遍, “你走不了。” “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夏竹悦一时解读不出来他的意思,只是疑惑问着: “为什么走不了?” 李牧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她,他很高,如此贴近来,压迫感极强,使得夏竹悦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他望了她一会儿,才轻声告诉她: “昨日街市上闹得动静很大,被捕的那个女子是岐人,她招供有同党,已然惊动了圣上,眼下外边正在搜城。” 夏竹悦如遭雷击,骇然了片刻之后追问他:“真的吗?” 她隐隐有些不信那些妇孺会出卖同胞。 岐人心齐,从前挨了那么多严刑拷打都未曾屈服过,怎的一夜之间便招供了。 李牧白没有回答她,夏竹悦更加着急了,急急捉住他的衣袖, “你快说呀,真的招了吗?” 李牧白叹息一声, “总之你暂且在这里躲避才是最安全的,待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罢。” “……” 夏竹悦一时间失了主意,很是犹疑。 李牧白继续安慰她,“你且安心,有我在,必会保你无虞。”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担心齐姜她们,若是真的满城搜捕,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夏竹悦忧心如焚,焦急担忧全挂在了脸上。 李牧白只当她是小姑娘家胆子小,不忍再吓唬她,只得软语安慰连连, “别担心,我尚在朝中走动,一旦风向好转,我便告诉你好么?” 有礼有节的一番话说的夏竹悦无言以对,只能垂下首去,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且宽心罢,安心再住几日,不会有事的。” 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深望着她, “相信我,好么?” 夏竹悦抽出手来,背到身后去,低低地,“嗯。” 见她终是应了,李牧白不禁泛起笑意,整个人都似松泛了许多,也不介意她躲避自己的举动了,兴致颇高地邀请她, “咱们去看看孩子在做什么,今日上朝时,我满脑子里都还绕着他的哭闹声,着实教人有些头疼呢。” “好。” 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倒生出些许歉疚来,昨儿却是闹了他许久,扰了他的清静。 两人并肩走着,去桂花树下瞧孩子。 细碎的桂花儿纷扬而落,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带着香甜的气息。 乳母怀中的孩子,笑嘻嘻颤巍巍地伸手去抓,捞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捞着,直恼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儿配着涨红的小脸儿和没长牙的牙花子,着实又可爱又逗趣儿,惹的夏竹悦也不禁轻笑了起来,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脸蛋儿上的花瓣儿。 “你瞧瞧,他还挺大气性儿的呢。” 夏竹悦指着小婴儿抬眸笑睨着李牧白,“以后定也是个急性子。” 李牧白并未看向哭闹的孩子,只是一味地望着她,忽地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摘下了散落鬓边的些许桂花儿。 夏竹悦笑意僵了僵,直起身来略略拉开距离, “你上朝也累了罢,早些去歇息罢。” 李牧白沉默片刻,点点头,“是该先去更衣,那我晚些再来陪你用膳罢。” “我自己可以……” “想吃些什么便吩咐丫鬟,不必客气拘谨。” 他掷地有声,温柔而坚定,似乎不容置喙。 夏竹悦愣了一瞬,只得轻声应了,“嗯” 李牧白又逗了逗孩子,逗得孩子止了哭闹,嘻嘻笑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他心中松快,甚至有些欣喜。 她似乎很是柔顺,这便很好,假以时日,慢慢抽丝剥茧,定会芳心毕露的,他有这个信心。 才将将走出垂花拱门,府中管事急急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主子,守卫报有个女子翻进了府里,却不似刺客,倒像是四下在寻什么人似的,如何处置?” “寻人?” 李牧白沉吟一瞬,果断道:“切勿打草惊蛇,任她寻。”
第61章 难自禁 以后不会了 李牧白嘱咐完管事,立刻转身折返桂园。 夏竹悦正同两个乳母说着闲话儿,忽地见他折返回来不禁有些诧异。 “跟我来。” 他捉过她的手,将她往侧边的一扇小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回首吩咐乳母:“你们也来。” 乳母闻言,立马抱着孩子跟了上来。 夏竹悦一时摸不著他要做什么,试着抽了抽手,他却捉的更紧了些,根本不容她挣开。 无奈之下,只得由他拉着往前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见他面色严肃的很,她不禁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你别这样,究竟怎么了?” 李牧白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她快步进了小屋,待乳母抱着孩子进来了,他便随手阖上了门扇。 那间小屋在桂园的西侧,小小一间,无甚特别,不过几个立柜,似乎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储物间罢了。 李牧白走到其中一个立柜前,打开柜门,轻轻摸索着扳动了一处机关,柜门里的木板竟直直向右侧缩了进去,露出一处密道来。 夏竹悦有些愕然,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进去。” 李牧白轻柔推着她的背脊,将她护在身前,带着她走近密道。 两个乳母对望一眼,也只得抱着孩子跟了进去。 堪堪拾阶而下,密道尽头有一处不大的暗室,暗室另一面还有一处密道,也不知是通往哪里。 夏竹悦且惊且疑,忍不住终是挣脱了他的怀抱,有些不耐,“到底怎么了?” 李牧白看了一眼乳母,垂首贴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 “搜捕岐人的锦衣卫来府里搜查了,且避一避罢。” 夏竹悦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些骇然。 见她似有些害怕了,李牧白忙柔声安慰她, “别怕,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避一避稳妥些,只是这里狭小,屈就你了。” “不。” 她摇摇头,有些担忧地抬头望着他,“别连累你才好。” “不会。” 李牧白又劝慰了几句,她才渐渐安下心来。 好在那孩子吃饱喝足已然酣睡过去了,并不哭闹,密室虽小,几人倒也站将的开。 两个乳母虽不知道为甚要来这里待着,但金主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呗,她俩找了处角落,抱着孩子安静地垂首候着。 李牧白和夏竹悦站在另一角,密室里未点灯蜡火把,仅有几个通风口散出些许晦暗的光线,到底漆黑的很。 夏竹悦有些怕黑,也忧心搜府的锦衣卫,虽然李牧白就在身畔,按说是没什么好怕的,但她仍是微微有些颤栗,环抱住自己的小臂,垂首默默忍耐着。 似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李牧白揽过她将她圈在怀里,面颊轻轻贴在她的发顶,低低呢喃着, “别害怕,我在这里。” 她挣了挣,他却坚持地揽得更紧了些, “别动。” “……” 周遭静的可怕,幽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太清。 这种环境之下,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他一手环在她腰肢上,一手轻摁着她的发丝,使得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隔着丝滑的衣料,她的面颊被灼的发烫,浓郁寒香夹杂着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斥着她的鼻息之间,令她热了脖颈。 “砰咚—砰咚——” 坚实有力的心跳声传入了她的耳中,一声一声,跳动的很快,似乎昭示了这颗心的主人,此刻似乎压根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冷静。 那颗心似乎越跳越快,他的呼吸也逐渐深重起来,夏竹悦实在羞赧不过,抵在他身侧的手臂使力,微微扭身想要推开他挣出去。 “悦儿。” 他哑声唤着,“别再.动了。” “……” 她浑身瞬间滚烫了起来,若是这时候能够看得清,那便能瞧见她浑身都滚烫地泛起了红晕来。 吓得不敢再乱动的夏竹悦垂首忍耐了片刻,终是忍将不住,开口问他, “锦衣卫走了吗?” “没这么快。” “咱们,站开点儿也没关系的罢?我看这儿还挺宽敞的呢,这样.不太好……” 李牧白轻笑,鼻息拂在她面上, “这在地下,蜈蚣很多。” “……” 她下意识地揪紧了他,不敢再吱声儿了。 好在李牧白到底也没有什么太越矩的非分之举,他也没有再说话,就如此静静地拥着她。 良久良久,通风口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人在打暗号。 忽闪忽闪地闪了三明两灭。 夏竹悦机警问着:“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嗯。” “那咱们走罢。” 夏竹悦推开他。 这次他没有再坚持,但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咱们不出去么?” 他有些无奈,只得悄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同她说:“且等我一会儿,现下.不便出去。” “……” 夏竹悦愣了一瞬才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很是窘迫,又忽地有些委屈的感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自处才好,她背过身去,往乳母那边走去, 她几步走过去挽住其中一个乳母的手臂,有些许哽咽,“咱们一起走罢。” “是。” 乳母应了,搀扶着她摸索着往阶梯走去。 李牧白几步抢上前来去拉夏竹悦的手,“我带你上去。” “不要你带。” 她有些愤愤地抽出手去,酸了眼眶。 李牧白没有放弃,屏退乳母,仍是伴在她身畔,低低解释着: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想要冒犯你。” 他顿了顿, “实在是.心之所向,情难自禁。” 夏竹悦心中一震,咬紧了唇瓣儿,忽地加快脚步快速往前走去,与他拉开身距。 “悦儿!” 见她如此反应,李牧白有些焦急,急急唤着追了上去。 夏竹悦几步跑至尽头,垂首不去看赶上来的李牧,李牧白像是有些慌乱似的,想要伸出手来握她的手,却见她将手牢牢收在背后,只得作罢。 “别生我的气好么?” 他放低了姿态,“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会了。” “开门。”
第62章 我没有 别吓着她 幽暗狭窄的梯道里,夏竹悦目不斜视,不去看他,只是冷淡地独自立在那里。 “我要出去。” 李牧白见她如此倔强,有些无奈,只得先伸手扳动了机关,开启了暗门。 外头的光线骤然散落进来,险些晃了她的眼睛,她不禁微微蹙眉,以手背稍作遮挡。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令她稍滞片刻,暗门开启的一刹那,她便急急迈了出去,几步前去拉开小屋的门扇往外走去。 她走的那样急,几乎是逃离似的,不禁令李牧白心下有些发紧,泛起许多酸涩来。 便这样抗拒同他稍亲近些么。 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起宫宴那晚魏峙扯落她纱巾挑衅的那一幕。 那点点殷红,无不在向他昭告着,他曾与她有多么的亲密。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瞬的感受,每每梦回之时,都令他难以忍受。 原以为她是自愿跟着魏峙的,但现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几乎稍一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他不愿再忍耐了。 “小竹!” 他唤着,加紧脚步追了出去。 他腿长过她许多,三两步轻巧便赶上了她,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他深深望着她,眸光坦诚又热烈。 “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一向是月光般文雅自持的做派,甚少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此刻却似最青涩的少年郎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未经□□的心,珍而重之地奉于她的面前。 “你别这样。” 夏竹悦急的几欲落泪,李牧白越是这样待她,她便越发觉得自己不堪承蒙他的错爱。 且不说她同魏峙的过往,如今她的身份敏感,如何能够去回应他的心意呢。 她不想累及他。 她奋力挣了挣,想要挣脱出来,“你放手。” 李牧白却一改平日里的温柔,牢牢地捉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松分毫,“小竹,我……” “住手。” 忽地一声呵斥远远传了过来,两人俱是一惊,回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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