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迟又看了眼那边红澄澄的太阳,欲要辩驳几句,却又发现萧夕兮已经起身,折回了帐篷。 对于萧夕兮而言,这日出确实很好看。 只是不知为何,她刚才看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觉得压在心口上的一块重石落了地。 或许就如同那些说不清来历的云雾一般,见了太阳就觉得自己圆满了。 而她觉得自己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进了帐篷,萧夕兮洗漱完后,出帐篷,看到厨子将现做的葱花大饼放到简易的桌子上时笑完了腰。 “快赏!” 现在萧夕兮发现了一个恶趣味,那就是逗赋迟。 看到赋迟像现在一样不理解,憋闷,为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比看谢修在她面前跌跟头更有趣。 更何况赋迟还诡异地像谢修,萧夕兮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赋迟果然也没说什么,甚至在萧夕兮的淫威之下吃了一整个葱花饼。 吃完,启程回府,马车刚到京郊,赋迟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萧夕兮皱眉,赋迟还能有什么事情,科考还没开始,赋迟在文人堆里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有谁会找他? 总不可能是清风馆吧?好不容易脱离了清风馆,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回去。 依赋迟现在在长安的名声,恐怕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烂臭如泥”,他这样被突然叫走,说不定是有些人看不惯他,想要教训他。 可是赋迟只要一天是她七公主的人,她就会护着赋迟。 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是个人。 说服了自己,萧夕兮很快心安理得让人悄悄跟了过去,名其名曰保护赋迟公子,但是又不能让赋迟公子发现。 侍卫听了点头,“就是跟踪赋迟公子吗?” 萧夕兮微顿,挤出一个笑容,“本公主说了是保护赋迟公子,马上去,不要废话。” ** 回到府上,萧夕兮还没有下马车,刚才去跟踪赋迟的侍卫就回来了,一脸费解地告诉萧夕兮:“赋迟公子去了皇宫。” 萧夕兮猛地抬头,掀起帘子:“赋迟怎么可能去皇宫,你是不是看错了?” 赋迟的来历她再清楚不过,一个沦落到清风馆的人,如若不是萧夕兮,他此刻恐怕和那些在清风馆的人无二,低声下去,伏低做小,伺候着各种各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日子。 这样一个在长安无依无靠的人,怎么可能进皇宫? 皇宫是什么地界?那守在皇城门口的禁卫军都不是吃白饭的。 除非, 除非赋迟原本就不简单。 除非他一直在骗她,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是苦心谋划,而他背后之人是宫里的。 可是又会是谁呢? 萧夕兮眼眶微红,她不能忍任何人背叛她,更何况只是一个低微的赋迟,他怎么敢? 侍卫站在马车下,一脸为难,“公主,属下一直跟着赋迟公子,他进了长安之后就坐上了一辆马车,随后属下一直跟在马车后面,亲眼看着赋迟公子进去了,宫门口的禁卫军还对赋迟公子尊敬有加。属下绝对不可能看错。” 萧夕兮放下帘子,“进宫。” 她倒是要看看,赋迟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她昨天晚上就不该心软,要是早早揭开他的面具看了,她至少能有些眉目,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只有满腔被人戏耍了的愤怒。 她萧夕兮,堂堂大魏七公主,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戏耍过。 她昨天是真心觉得赋迟很好的。谢修伤了她,她找赋迟疗伤,她给赋迟似锦前程。她有错吗? 她没错。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安安静静的赋迟竟然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马车再次启动,往皇宫的方向行去。这一次,不管是马车里面还是马车外面,都气氛低沉。 到了皇宫,萧夕兮直奔坤宁宫,在皇宫里找一个人,对于皇后来说轻而易举, 萧夕兮画了赋迟的面具,皇后看了一眼便让吩咐了禁卫军拿着图像好好找。 等人走了,才问萧夕兮:“怎么回事?这个人是?” 萧夕兮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告诉母后赋迟的事情,要是母后知道了,别说帮她找了,不罚她都是轻的了。 她支支吾吾了几声,在皇后那能将人看穿的视线里老实交代了。 “他是住在我府上的一个文人,准备参加科举,但是穷困潦倒,儿臣就收留了他。” 说话的时候,萧夕兮视线游移,就是不敢看皇后。 皇后笑了声,食指在她额头上轻点,“这么多年了,你说谎仍旧不敢母后的眼睛。” 萧夕兮叹了口气,抱着皇后的手臂撒娇道:“母后,这个时候您就不要追究这个了,重点是,这个赋迟他很可能骗了儿臣,而且刚才竟然还进了皇宫,这说明他背后之人是宫里人。您好好想想,这个宫里有谁会想害儿臣?否则,儿臣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 皇后知道在萧夕兮这里套不出话,打算日后自己去查,再说找出了这个赋迟,她总会知道的。 皇宫里竟然有人敢害她的女儿,这事非同小可。 “放心吧,只要他真的在这宫里,就逃不出去。”皇后沉声道。 萧夕兮松了一口气,焦急地等待着,要是让她知道赋迟背后是谁,她一定让那人不好过。 只是过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复明。 萧夕兮待在坤宁宫里,吃了午膳,才有人回来复明,说是没有看见可疑人员。 萧夕兮怀疑是不是自己画得不够像,又说:“有可能那人进了宫就取了面具,他今天穿的青色衣裳,你把宫里所有穿青色衣裳的男人都叫来。” 皇后看着,“你这般阵仗,真的只是因为他骗了你,有可能背后另有他人?” 萧夕兮看向皇后,只见她淡定地喝着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是这随口一问却问住了萧夕兮。 她知道她心里某处有些异样,但是她压住了,冷笑了声:“敢骗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必让他生不如死。” 皇后又问若是真的揪出来那赋迟公子就是在骗你,你又打算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萧夕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究竟该这么办,硬着头皮道:“本公主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皇后闻言笑得很欢,就连伺候在一旁的嬷嬷都笑了。 萧夕兮脸上过不去,跺了跺脚:“母后!” 皇后堪堪打住,用衣袖遮住唇,“行,那母后就等着这位赋迟公子被抽筋扒皮。” 另一边,禁卫军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很快就把宫里凡是穿着青色衣裳的人都抓了过来,就连太监都没放过。 在坤宁宫的庭院里站成了两排。 萧夕兮和皇后出去,她在那二十几个人中间细细辨认了一番,又让素心等丫头也跟着看一遍。 最后一排的第一个人,身形挺拔,气质不菲,萧夕兮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最后就连素心等人也说只有那个人比较像,不过也只有一两分相似。总觉得气质差了许多、 萧夕兮让他单独站了出来。 “叫什么?” 那人不卑不亢,先是做了一个长揖,然后道:“臣唤清熙,姓席。” 萧夕兮皱眉,倒是皇后挑眉,问:“可是阮嫔家的?” 那人仍旧低着头:“是,臣前几日随父亲入长安,昨日递了帖子和家父一起进宫看望姐姐,皇后娘娘准许的。” 皇后娘娘点头,她是记得有这么回事。 又问萧夕兮:“可是这人?” 萧夕兮犹豫不决,虽然这个人衣着和言谈举止都很像,但是他的眉眼又好像不怎么像。 就在这时,席清熙说话了:“不知公主找何人,臣是刚刚进宫,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带到了这里。” “刚走到宫门口?”那就更不可能是赋迟。 席清熙道是,又说宫城门口的禁卫军可以作证,他和父亲刚下马车走进宫就被带到了这里。 萧夕兮遣人去带刚才值守的禁卫军来询问,这位席清熙所言不虚。 萧夕兮叹了口气,“怎么会呢?明明看着他进了宫,莫非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被叫到这里来的人陆陆续续地退出去,席清熙却没有走,“臣有个主意,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听?” 萧夕兮此刻一点头绪都没有,听到他说有法子,自然是要听的。 “若是公主找的这个人是个男子,且是从宫外进来的,公主不妨让人在前宫去找一找。按理说,外男不得私自入宫,就算是臣和父亲来看望软嫔娘娘也是经过了皇后娘娘的允许的。所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在前宫。” 萧夕兮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倒也不错。” 这一次去前面搜人的时候,萧夕兮忍不住亲自跟了过去,还叫上了席清熙。 前面无非就是各值守所,思政殿之类的。 先是去了值守所,一通搜寻下来,并没有找到和赋迟有半点相似的人。 练武场之类的地方,萧夕兮也亲自去了一遍,亲眼看着确实哦没有她要找的人,最后才去了思政殿。 其实从值守所去练武场本就要经过思政殿,但是刚刚去偏偏没有去,席清熙游犹疑地看了会,问了萧夕兮。 萧夕兮微楞,直到到了思政殿,她也没说为什么。 她当然知道,因为谢修很可能在这里,所以她潜意识避开了思政殿。 思政殿似乎在讨论什么大事,萧夕兮想了想,干脆也没闹出大动静,只让人去看了里面有没有穿着青色衣服的年轻男子。 内侍看了出来时,脸色有些怪,说穿青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确实有一位。 萧夕兮一听眼睛都亮了,“去叫出来。” 内侍犹豫了会,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声是,就进去了。 萧夕兮坐在思政殿不远处的亭子里,她觉得这一个很可能就是赋迟了。 毕竟她早就让人把各个出口都堵了了,赋迟绝对不可能逃了。后宫已经搜遍了,就连太监都找了,其他地方也差不多。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排练等会该怎么说,才显得疾言厉色,才能赋迟一下子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供出幕后之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思政殿门再次打开,走出来一个青色的身影。 亭子离思政殿还是有些距离的,萧夕兮看不清那张脸,但是这通身气质、身形她觉得像极了赋迟! 跨门槛的时候提着衣摆的动作也眼熟极了。 内侍走在他前面带路,挡住了他的身影,只露出个头。 越走越近,萧夕兮却慢慢皱紧了眉头。 怎么是他? 那人,岂止是身形、气质她熟悉,就连五官她都熟悉! 等他走到跟前,她这话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勾了唇,眼光在她身后的席清熙身上掠过,“看来公主找的不是修?” 席清熙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对面这个人的敌对视线,他皱眉有些不解,更不解的是这个人和公主似乎很熟悉? 他其实是听过谢修的名号的,只是没见过,甚至谢修还是他的榜样。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萧夕兮猛地起身,靠近谢修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他穿的衣服,这不仅眼色一样,就连大概样式都一样。 世间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第23章 面具 赋迟已经毅然决然地揭开了面具…… 世间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萧夕兮立在谢修跟前, 声音涩然:“你为何会穿着这一身衣裳?” 谢修垂眸,手指捻了捻衣袖,自嘲般勾唇:“怎么, 修不可以穿这身衣裳了?” 萧夕兮回身,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杯后,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道:“谢修, 本公主现在没有跟你开玩笑, 你为何会穿这衣服, 你和赋迟又是什么关系?” 谢修轻笑,“既然是你我夫妻之间的事情,那就你我二人说, 外人在这儿算什么?” 谢修视线冷飕飕地看着席清熙。 席清熙在七公主喊出谢修两个字的时候,就愣住了,听了这话,又见自己的偶像正不善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慌张, “微臣这就告退。” 原来这竟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席清熙觉得自己思绪混乱得紧, 他刚才不仅没有给自己偶像留下一个好印象,更是让谢修不开心了。 他偶像好像误会了什么, 看着他的视线, 就像是要扒了他的皮, 这边随着席清熙退下之后,其他人也很有眼色地都避开了。 萧夕兮冷笑一声, “说吧,本公主只给你一次的解释机会。” 谢修蹲下身,刚刚好和坐着的萧夕兮齐平, 按着她的肩膀问:“公主想让修说什么?为什么穿这身衣裳?” “这衣裳是你送的,修不可以穿吗?你说赋迟穿这衣裳,除非你也送给了他,否则绝对不可能,这衣裳是上好的天蚕丝,赋迟不可能有。” 萧夕兮微楞,她送过谢修青色衣服? 谢修向来喜欢穿白色,其他颜色不过偶尔穿一次。 谢修笑了声,“看来公主忘了。” 他声音失落,低垂着的眉眼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事情。 萧夕兮揉着头,好半晌终于想起来,她确实是送过一回衣裳给谢修,还是刚成亲那年,她第一次去通州,为了不落下话柄,给谢修从长安带了礼物,其中好像就有好多衣裳,只是究竟有没有青色衣裳,她实在是记不清了。只不过她又细细地看了他的衣裳,确实是冰蚕丝,至于赋迟穿的究竟是不是冰蚕丝,她没有注意,也不是很确定。 谢修又道:“赋迟又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公主至少会给修面子,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结果公主竟然已经闹到宫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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