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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

时间:2023-06-11 15: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群青微尘

  “不过,有一事我需告诉你。”左不正忽而道。“…你要杀的不是八人,而是九人。”
  金五的眼微微睁大,他猛地低头去望那卷纸。转手一看,却见背面仍有一行小字。
  那字在月光下模糊不明,笔画却深,教他终于领会其中涵义。
  那是他要杀的第九人的名字,也是这天下最为棘手的人物的名字。
  他喃喃道,从喉咙中蹦出的每个字都似是能将脊梁骨压垮。
  “…天山门,玉求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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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搬完惹,吐血\(;´□‘)/


第82章 (四十二)一心付一人
  “五哥哥,发什么愣呢…五哥哥!”
  左三娘的声音在唤他,于是金五倏地回过神来。此处没有如寒鸦般冷冷注视着他的刺客众,也没有左不正那故弄玄虚、看似甜蜜的可怖笑容。他正坐在长凳上,棚舍里人皆散去,只余他和三娘。
  三娘凑得极近,如羽扇般的睫毛扑在他面上,细细痒痒的。金五盯着三娘半晌,忽而从她的眉目里看出了左不正的影子,于是心里不由得发颤,伸手将女孩推开。
  但他突然又觉得困窘,话语哽在喉中,“我……”这向来杀伐果断的黑衣罗刹此时显得有些无措,似个茫然的孩童。
  三娘看出他心事重重,强作欢颜道:“我分完药汤啦。在此处站了一日,身子骨酸麻得很,咱们出去转转罢,海津街巷我还未走遍…”
  其实她已将此地逛得熟络,闭着眼睛都能自在地走回同乐寺。
  金五微微点头。“嗯。”遂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俩走在马头东街上,估衣摊铺了一路,粗细棉布衣裳摆在摊上,伙计们忙着翻底襟、抖面毛与吆喝叫卖,热闹非凡。在宽街处纵来几匹白骏,上边坐着几个公子哥儿,金鞍玉勒,锦衣罗袂,一路飞尘。
  旁人见了指点道:“是陶家的几位小少爷。”“今日陶家小女出嫁,不知红妆铺得几里?”
  话音未落远处忽地人头攒动,吹鼓震天,人群里露出香樟花轿的顶,红绒帷带在风里飘荡。
  三娘两眼发亮,回头唤金五道:“五哥哥,我想去看看!”
  黑衣罗刹离她有百尺远,在后头磨蹭着不肯上来。三娘招手、嚷叫皆无用,于是她气鼓鼓地回头去牵他。“怎么了?怎么像个慢龟儿似的缩在后边?”
  金五默然地望着那些意气相骄、走马风流的少年,金镫绣鞯,神采飞扬,眉宇间尽是自得喜色,一时间竟茫然无言。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玄色短布衫上划了几道口子,用粗针略略补了,朴素简陋;鞋靿上巴着些土块,缠着伤口的布条脏污。
  他又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惨白而骨节分明,留着握刀剑时余下的厚茧,一道暗红的长疤横贯手心。中州钱老鬼一剑刺向他心口,他用手背死死抵着,剑尖却透骨而出。这双手握惯了刀剑,拈惯了暗器,杀惯了人。
  金五忽而有些自形惭秽了。在陶家的小少爷们举金樽、拨钿筝、搦美姬时,他在尸堆里翻滚,淋箭雨,提血刃,斩人头。他身上都是丑陋斑驳的疤,血腥气如何都洗不走,如同与人世格格不入的恶鬼。
  三娘望着那些纵马飞驰的少年,笑嘻嘻道:“唉,五哥哥,你若是个大阔少,也能像这般趾高气扬,光鲜在外地走一趟啦。”
  “…曾经如此。”金五喃喃道。
  三娘没听清,转眼望他,“嗯?”金五却已一缩手,挣脱了她,扭过头道。“你走罢,离我越远越好。”
  少女皱着眉盯了他片刻,缎履往前迈了一步,金五也随着退了一步。她气汹汹地往前走,金五便默然地往后退。终于她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这是怎么了?我非虎狼,不过一介弱女子,这都能逼得你连连退缩?”
  金五望着她,脸色显得格外惨白。他想起左不正那夜对自己的威胁,道。“你再靠近我,会死于非命。”
  “你是身上抹了毒,还是浑身长了刺儿?”三娘不解,“怎么会死?我现在不就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
  “你会死。”他垂着眼,“会被左不正所杀。”
  “是么。姐姐她要杀我?”女孩看上去反而有些平静,似是已料到了夜叉的杀心。她问,“那是甚么时候要杀?下一刻钟,明日,还是下个月,明年?”
  金五道:“十年后。”若是这十年里他杀不尽江湖榜上的好手,左三娘定会丧命于左不正之手,她已成了候天楼束住他的锁链。
  “那还很远很远,不是么?”三娘吐舌道,“我还有十年可活,你有一辈子能过,我在阳寿上吃了亏,那你就更得依着我啦!我要去何处,你一步也不许落下;我叫你吃甚么药,你也不许推托。”
  金五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你不怕死么?不怕左不正么?”
  三娘反问:“那你怕么?”
  黑衣罗刹沉默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怕。”
  四年,一千余日,他都在与左不正周旋的阴影中渡过。夜叉十指如刀,曾毫不留情地扎穿他的身子,也曾撕过与他亲近之人的血肉。他从未胜过那人一回,却定会每回溃败如水。
  喜庆的唢呐鼓声近了,四下里涌着道贺人头。喧嚷杂声里,三娘笑吟吟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红霞。“但是我不怕。五哥哥,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这世上便没有甚么可惧怕的。”
  金五略微失神,眼眶发颤。“…即便我全然不是左不正的敌手……你也不怕?”
  他难得显露出软弱的一回,左三娘也不似往日般嬉笑着骂他窝囊,而是轻声道。“不怕。世事难料,命数无常。还有十年,依五哥哥你的能耐,就是天也能掀来看看。我知道啦,你这些日子劳累奔波,莫非是为了我罢?姐姐对武盟的人忌惮已久,定是叫你去杀江湖榜上的人了。她让你杀谁?”
  “所有人。”金五道,“江湖前十,一个不落。”
  “有把握么?”
  “怎么会有把握?”但金五说,“正因为左不正觉得我做不到,才如此要求我。”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未必短。只是要在十年内攀上江湖榜上前十的宝位,实在是有些教人为难。曾与破戒僧交手的金五明白此事难如登天,他涉江湖甚浅,武艺与那几人有着天堑之别。
  三娘转头望向红帏微动的花轿,眼里写满了艳羡。她想着轿中女子定是凤冠霞帔,心中怀着对良婿的柔情,在漆藤椅上既是忐忑又是欢喜。她喃喃道:“十年……到时我应是为人妇啦。”她眼珠一转,忽而抱住金五手臂,将他扯过来在耳边吹着气道,“五哥哥,若我那时未死,你娶我可好?”
  她声音甜甜糯糯,任谁听了心都要化几分。待这小姑娘长成,定是风姿绰约,似月里嫦娥,人间西子。
  金五却说:“不要。”于是甩了她的手,自顾自地往拴马的青石桩处走。
  左三娘一路小跑着跟上他,柳眉倒竖:“为何?”
  此时喧声近了。但见眼前丝穗飞舞,火红的伞盖提灯摇曳着在前头开路,竹篾彩纸结成的狮子随人潮舞动。金五穿过喧嚣,到云纹柱旁牵着缰络翻身上马,三娘揪着马鬃也爬上枣红马背,贴在他身后不依不挠道,“我是哪里不好,才让你看不上眼?”
  “哪里都好。”
  “你这损人精……咦,”三娘刚想骂他,却忽地喜道,“你夸我?你这尖嘴利牙竟也会用来夸人?”
  他们往渔阳西大街里赶,人渐稀疏。路旁漫着一片金黄的银杏,秋风起时像云海翻涌。黄叶如雨,纷纷点点地落在马背上。远处的山绵延艳红,热烈如火,虽秋风簌凉,三娘却心里火热。
  风里飘来阵阵香气,女孩转头一望,只见铺子里方揭了笼盖,白菊似的包子可爱喜人。热腾枣糕、雪白果仁儿、玲珑烧麦摆在铺里,煞是好看。恍然间她想起以前与金五在海津打转的那夜,原来一切皆已过去。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能与他嬉闹的左三娘,他也不再是任着她性子,眼里却暗含笑意的金五。
  她搂着金五的腰,静静地贴在他脊背上,听着那人身子里不息的心跳声。海津风光在眼前如水而逝,此时她忽而听得金五道。
  “…我若是娶了你,你没几年就得当寡妇。”
  三娘抬起脑袋:“呸,乌鸦嘴,瞎说啥呢!”
  金五握着缰绳,低声道。“这是实话。”
  他能活到此时算得命硬,每一日都在刀尖上活,早已顾不得旁人性命。他向来觉得情爱之事不可轻负,像他这般不知何日会死的、性命轻贱的候天楼刺客,实在不敢辜负他人情意。
  他有时会想,若是自己死了,左三娘又该怎么办?夜叉会放过她么?但他又能轻易想出自己的死法,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又或是明日、下月、明年。他每一日都过得如同过了一辈子。
  三娘眨了眨眼,忽而觉得心头有些发酸。“所以你才不要我?”
  “是。”
  “唉,五哥哥。你虽生得还算合眼,但这种性子除了我,还有哪位姑娘家会要呀。”她虽心里酸涩,面上却撒娇似的一笑,搂紧了他。
  “没有最好。”金五道。
  “那你要怎样才会对我动心?你中意甚么样的女子,我便要变成那样的女子。”三娘仍不死心,抱着他使劲儿乱晃。
  眼看着要从马上掉下去,金五沉默片刻,道。“…天下第一。”
  三娘讶异:“嗯?”
  金五说:“等你哪日成了天下第一,我就喜欢你。”
  这问题若是问了旁人,定会得到些容姿脸面、脾气性情上的答案。有人要环肥燕瘦,有人爱温柔可人,可这小子却含含糊糊,偏对武功有所要求。
  三娘自然觉得这要求蛮不讲理,于己而言难如登天,便怪他故意为难自己,皱眉嗔道:“想不到五哥哥你不爱美人,倒爱强者。唉,你是瞧不上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啦,才这样刁难我。”
  “并非如此。”他却说。
  左三娘伸长颈子去看他,却见他脸上带了点浅淡的笑意。这笑好似柔柳轻拂碧水,漾开细微涟漪。明明秋意肃杀,却温澹如春。
  “这样一来…”金五望向悠远的天际,落寞的眼里映着湛蓝澄空。天边有一对雁影,成双成对,展翅而飞。
  他轻声道。“…即便待在我身边,也不会死了。”


第83章 (四十三)一心付一人
  金乌猛然从梦中醒来。
  他打了个寒战,不知何时自己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衣衫被料峭春风吹得凉透。麦酒清液已漫了一桌,浸得袍袖湿透,而他竟浑然不觉。他梦见了往事。那时他还是候天楼的黑衣罗刹,左三娘也还是三小姐。他们在海津里转悠,信马而游。
  他用拳头磕了磕自己的脑袋,却依然头痛欲裂,萎靡昏沉。呼吸是滚烫的,似是身子里烧起了一把火。金乌惝恍地坐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自己刚才不是醉倒,而是昏过去的。
  一相一味之毒像把吞进肚里的钝刀,一点点将他割尽。他身负此毒两年,自然领教其厉害。刚开始只是痛,每回如万蚁噬身,肺腑欲裂,第一回 毒发时他蜷着身子滚进塘里,发狂似的在石头上撞,把左三娘吓得不轻;到一年前时他常常会头脑发昏,不自觉睡去,有时正用着晚膳,还未吃几口筷子就落了下来。现在他还会吐血,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只怕哪一天就长睡不醒了。
  “……废物。”金乌骂自己,却是两腿发软,一阵尖锐的刺痛似是从脚底一直穿到头顶,教他站不起来。他沉默地坐了片刻,然后恼恨地捶起了自己的腿,一把将桌上酒菜碟子发狠地扫在地上。
  他忽而觉得绝望。
  还有几日?
  天意弄人。当他身为黑衣罗刹时,巴不得自己快些死了,好让左不正那恶妇伤心,可他现在已不是金五。当终于能拾回金乌这名字安稳过活时,他却已没几天可活了。
  我还不能死。金乌想。若是他死了,左三娘该怎么办?留在嘉定金府里的木婶又如何?醉春园的事未交代全,也未与木部的人打过招呼。还有…还有……王小元。
  有人端着碗药靠上来,金乌猛地回头,却见是三娘。她换了件往时最爱穿的滚金边红罗裙,这副打扮已有数年未见。
  “五哥哥?”她歪着头看他。“你身子不舒服么?”
  金乌微微喘气。“没…没有。”他强作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却难受得几乎端不住,犹豫片刻后又转放在长桌上。
  “你现在倒像个鬼,不似人啦。”看他眼窝发青、手腕发颤的模样,三娘喃喃道。
  金乌有气无力地把脑袋靠在桌上,道。“从来都是个鬼…哪里有做过人?”他有些发冷,牙齿格格打战,断断续续地唤三娘道,“替…替我取件氅衣来。”
  “你冷么?”三娘却问,见他迟迟不回答,又问,“放在何处?”
  “……房里。”金乌缩得更紧了些,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儿。
  待取得氅衣来时,他已从长凳上滚到了地上,倒在一地碎瓷陶片里。三娘愣了片刻,上前去扶他。月光清辉泻在他脸上,皂黑衫子衬得一张脸愈发如雪般煞白。三娘将氅衣裹在他身上,低声问,“现在怎么样?”
  金乌咳了几声,他烧得有些迷糊了,只是轻轻地晃了一下脑袋。
  三娘蹙着眉,道:“五哥哥,有一事我不知应不应说…”
  “……嗯。”
  “你还记得有个叫阿药的小姑娘么?你见过她么?”三娘道,“她…她好像有些古怪。”
  金乌勉强睁开眼来看她。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费了好大劲才想起那梳着独辫、背着药篓的采药姑娘,那时她见了自己的面,竟脱口而出他是“黑衣罗刹”。他缓了一阵,道,“…颜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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