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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

时间:2023-06-11 15: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群青微尘

  三娘疯也似的抛开药碗,任白瓷在地上碎开了花儿。“你住手!”她发狂般扑上前去,“你再动他…我……”
  颜九变却忽地大笑:“你再过来一步,这刀就应插在他颈子里!”
  听到这话,三娘僵住了。她手里拈着从荷包里摸出的银针,本想拼个鱼死网破,但这勇气却忽而消散了。
  他的眉眼弯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杀你易如反掌,杀他也是如振枯叶。但是我今夜偏不要杀你俩,因为我有个愿望。”
  颜九变抽了刀,将血抹在金乌披着的氅衣上,像朱笔写上了一画。他抬头望着明月,悠悠道:“我接了黑衣罗刹的名头两年,左楼主的心却未曾转与我一刻,我挖空心思仿少楼主的外貌、神色、举止,却总讨不得楼主欢心。今夜我来此处未与任何人说起,独孤小刀被蒙在鼓里,水部也无一人知我行踪。”
  他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么,三小姐。因为我要实现我的愿望。我从来都是少楼主的替身,他能活在黎明里,我们却只能待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若是少楼主死了,她会落泪;可水九死了,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三娘怔怔地看着他。
  “三小姐,这不是恳求,而是胁迫。我能杀你,能杀他,也能放火烧了这店里所有人。你听堂倌说过有人牵着匹怪马来饮水了罢?那是我水部的手下。汲的水皆去饮马,此时我若是放一把火,准能将此处住店的数十人燎得外焦里嫩。”
  “你要做什么?你、你的愿望是什么?”三娘支吾道,恐惧与悲哀梗在她的喉咙里。
  黑衣护法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金乌,喜色渐渐爬上眉梢。
  他的愿望从来都是取代这人。若此人是黑衣罗刹,他就要承恶鬼之名。若这人是金乌,他也要夺其名,让这人在世上再无立锥之所。
  他想让左不正明白,她心爱的人是如此轻易能够替代。
  他也想让金乌知晓,自己是如此不堪一击,只能无力地坐观鸠占鹊巢。
  月光下颜九变的脸犹如白釉的瓷面具,笑得甜甜蜜蜜,却格外瘆人。
  “…从今夜起,我就是他。是宁远侯府的荣贵之后,千金之子。”


第85章 (四十五)一心付一人
  天刚破晓,远方的山朦胧似雾。瓦上落着晨辉,如千万金鳞。清晨的风有些冷,王小元顺着画桥走着,交叠着手打哆嗦。杨柳丝儿在风里慵懒舒着,红纸灯笼在街角处轻轻晃动,前后没几个人,整条西京街像是仍在梦乡里徜徉。
  他腰里挂着用麻草捆得严实的玉白刀,远望过去像根笤帚柄,罗刹的铜面与药草收在褡裢里,晃晃悠悠。虽未按金乌所说将纸上写的药草一一寻来,他却已心急火燎地往回赶。
  因为王小元想问金乌他眼角的疤痕究何而来,为何要赶自己往崖边走,那个洞穴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觉得肚里满是疑窦,却还未来得及问出口。
  广源客栈前站着个挑货郎,穿着裰满补丁的青灰褂子,却打理得干净,头顶破草帽,憨厚的笑藏在帽檐阴影里。他蹲着身子在门边数着堆在地上的杂物,几个小童绕着他打转,嘴里咬着他方才给的米糖。
  “这些统统不要。”小童们的草鞋尖戳着杂物,那都是些破烂物件,有破了孔洞的绢帕、断簪子、拔秃的鸡毽子,住店的客人走得急,积了些无用的小玩意儿,连孩童们都不屑耍玩。
  挑货郎淳朴笑道。“我要拿甚么与你们换?”
  小童们张开豁牙的嘴嚷道,“麦芽糖!”“小葫芦!”有几个女伢子羞涩地巴在别人身后,小声道,“香粉盒有么?不用太多,半指大就成。”
  王小元经过他们身边,挑货郎赶忙挪了挪身子,道:“对不住,碍了路。”王小元摇摇头,却见那堆杂物里露出些眼熟的物事,便停脚细看,只见其中夹着根红珠钗子,似是左三娘佩戴的心爱之物。
  于是他问:“这些杂物从何而来?”
  小童答:“今晨有些客官早早上路,弃了些破烂东西在房里。还有位姐姐往这里丢了些饰物,说是统统不要了。”
  王小元伸手拈起那钗子。他记得这红珠钗是三娘最宝贝的首饰,说是金乌送她的。如今这宝贝玩意儿竟躺在此处,着实奇怪。
  他正呆呆地站着,几个运夫从远处走来,一身热汗,褂子上洇湿一片。只听他们议论道,“…东大街里死了个人,是个十岁上下的女娃娃,。”“唉,听说是被生生掐死的,削耳断指,好不凄惨……”
  接着又是“采药人”“红裙”这些字眼冒出来,王小元一动不动地站着,但眼却越睁越大,直到干涩得再也撑不下为止。
  小童们来抓他的衣角:“哥哥,你怎地像块木桩般站着不动?”有人向他扮鬼脸,“呆死了。”
  王小元忽而有些伤心,他扯了扯袖子。“你们找其余人玩儿去。”这时他忽地瞥见杂物间夹着个厚纸封,封上画着金红鲤鱼。不知是谁竟落了封信在此处,他弯腰拾起,却见背面写着三个字。
  “王小元”。
  孩童们的脸在他腰侧挤,争先恐后地伸手去抓,“有人写信啦!”“我要看!”
  王小元一吐舌头,将拈着鲤鱼封的手伸得老高,道。“给我的,不许抢。”
  他心中困惑不已,谁会给他写信?且这信怎就落到了要卖出的杂货堆里?看来给他写信的人是个粗心眼,还碰巧住在这客栈里。兴许这信未送出,此人就匆匆离去,将信忘在房中,因而收在了这些杂货里。
  王小元心神稍定,在小童们的叫嚷声里小心地解了缄绳,倒出块物事落在手心里。
  他只觉手里凉滑,定睛一看时却忽地怔住了。
  ——那是一枚玉佩。看起来略有年头,轮廓磨损,却看得出雕的是只怀抱秋海棠的玉兔。
  他握着那枚玉佩,盯着看了许久,不知怎地眼眶有些发酸。
  有许多话似是堵在胸口,哽在喉中。只是过往早已忘却,如今无法言说。
  小童们吮着指仰头看了一会儿,有人忽道:“是月亮!”
  他呆呆地抬眼,只听有个耍得灰头土脸的泥猴儿有板有眼地道,“这兔儿一定是从月里来的,我说得不错罢?”
  王小元问他。“为何?”
  小童嘻嘻发笑,露出一口白牙,“金乌为日,玉兔为月。先生教与我们的。”
  此时挑货郎凑过来细细地看,摩梭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道:“春海棠艳,秋海棠伤。唉,可惜啦,是别离之物。”又笑道,“姑娘家最爱这些玲珑物件,东头街上簪子香粉盒卖得最顺溜。小兄弟,莫非是哪位东街姑娘把你当如意郎君啦?”
  王小元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枚玉饰,呼吸都在打颤。
  这是玉白刀的配饰。离了此刀五年后,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那人最不爱欠人情,负人心,更不想死后还徒留他念想。
  鲤鱼封里还有张笺纸,被揉得皱巴巴的,似是塞进去时费了许多力气。王小元抽了出来,迟钝地贴在门上抚平了,才缓缓打开。
  他忽而觉得眼前发蒙,抬手一摸,却拭了一掌泪珠。于是他傻傻地举起那张纸对着日头看,仿佛如此一来泪花就不会落下来。
  纸上的字小小地缩在角落里,似是不愿叫他看到一般。运笔很眼熟,是端正秀气的小楷。
  那似乎是一首诗:
  “未结三世缘,已作九泉灰。”
  他继续看下去,字写的愈发小了,却仔仔细细,仿佛一笔一划都用了毕生心力。
  “愿君自珍重,无病亦无悲。”
  【卷三 三写成乌 完】


第86章 (一)喜无量心
  【卷四 四海同舟】
  临水酒肆里来了个奇怪的男人。
  他戴着顶破席帽,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看得见布满胡茬的下巴与蓬乱的发。藤篾斗篷下是一袭黑衣,腰里用红布缠着根大木锛,钝刃上邋遢地卷着木皮。那红布是撕破的女人的肚兜,孔雀的金翠尾在污渍里闪亮。
  他的腰里还缠着副食花鬼面具,堂倌初时想阻拦,见了那鬼面后吓得魂飞天外,遂不敢再理会。
  男人在酒肆里待了三日,第一日在板凳上跷二郎腿,一坛接着一坛地把酒往面上浇,与流莺们调笑说荤话,将陶罐瓷碗往地上掷。第二日躺在桌上,睡在残羹里胡言乱语,席帽盖着脸唱些小曲儿。第三日他不动了,像一具死尸。
  没有人敢去看他。一是怕,怕这候天楼的恶鬼。二是脏,这男人吃饱喝足,竟懒得如死猪般一动不动,屎尿都泄在裤裆里,混着身上的泥汗味儿散发出恶臭。伙计不敢撵他,来客连门槛也不敢踏进,于是酒肆里空荡,只余他一人酣然大睡。
  到第四日时,有一人来了。
  旁人对这候天楼的杀人鬼避之唯恐不及,可那人却不怕。非但不怕,那人还拉过一条长凳,坐在了男人身边。
  来人开口就道:“我想听你的故事。”
  男人睁眼,眼前坐着个青布襕衫的书生,生得文文弱弱,面如笺素,手若细筷,似是连提笔的力气也没有。
  男人开口,声音仿佛酒缸子里浸过,沙沙哑哑:“…老子没故事。有也与你这酸儒无关。”
  书生道:“我在西京街上寻了十七个人,他们给我讲了二十七件故事。每个人都有故事,而且不止一个。你不是没有,而是不愿说与我听。”
  男人道:“你应该知道老子是候天楼的人。”
  书生说:“不错,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因为候天楼的刺客总会有着悲惨的故事,手上沾血的人的故事,总来得比常人精彩。”
  男人笑了,嘴角在阴影里咧开。“求人之前,总需自报家门。”
  书生郑重道:“彭门万事通。”
  “真是自大,敢称万事通达?”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将手垫在脑后。
  “非也,”书生道,“小的姓万,名事通。这是爹娘赐的名姓。不过倒也称得上事事通达。阁下可听过‘江湖榜’?”
  “你糊弄老子呢,在江湖上混的人,谁不知江湖榜?”男人用木屑剔着牙缝里的菜渣,没好气道,“老子是挤破头都没混好,不过看一群鸡鹅成日打来斗去的争榜,倒也解闷。你要说啥玩意儿?”
  万事通说:“此榜非我所创,却由我所写。”
  男人往身上捉虱子的手停住了。他缓缓抬眼望向面前这文弱书生,嘴角愈发上扬,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我认得你了。”他打量着书生,阴阳怪气道,“号称‘天下大小事皆知,善恶人皆识’的万先生。凭一张嘴皮子就能翻云覆雨,搬弄是非,确实是位贵人。”
  万事通:“我不说假话,只搬是,不弄非。万某也并非贵人,平日不过是将江湖轶闻写来换几个钱,尚是清贫之身。”
  男人喃喃道:“但谁都会信你的话,你一支笔抵得上千百杆枪,你一言胜似万雷奔腾。”
  他看着万事通。这书生两眼黑亮,说话时只动口,面上其余皆木然似雕物。坐如铜钟,风闲云淡。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口中啧啧作响,忽而问道:“不累么?”
  万事通纹丝不动,眼里却现出一丝迷茫,良久方问:“累?”
  “成日板着个脸,像是假人儿一般。老子看得都嫌累。”男人伸出粗糙的手指往脸上一挂,撇出个难看的笑来。“笑一笑,我有个信条,开心时笑,难过时也不许哭。我就是这么教我家那小崽子的,他要是不笑,老子就给他一拳,他越哭,我就打得愈狠。有时心里忧愁,只要一笑,啥事都轻轻松松。”
  万事通眨了眨眼。“万某若是笑了,旁人不免觉得轻浮,便会有辱万事通之名。”他垂下眼,小声道,“万某最重名声,不论是旁人,还是自己。”
  “是吗,无聊。”男人泄气了般翻了个身。
  “听阁下方才所言,似是已有家室?”
  男人懒洋洋道,“说有算是有,没有也算得没有。十年见不到老婆一面。身边还有个吃闲饭的崽儿,蠢笨如猪,脾气又拧,早几年抛了爹落跑了。”
  他的手在身边摸酒,却摸了个空坛子。于是男人扫兴地丢开,道。“想来真的奇怪,你说一个大男人没了老婆,把屎把尿的带个戆头,拖着他走在路上都觉得奇怪。兄弟问我你哪来的孩子,我说他娘的,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难不成还是从屁/眼里蹦出来的吗?”
  万事通默默听着。他原本认为候天楼刺客应与这些俗事无缘,却未想到此人倒俗得与常人无异。
  男人嘴上虽贬损,眼里却泛出柔情的光,嘴里骂着,心里却是牵挂惦念着的。万事通见过千百个刚毅的英雄好汉,不论谁都如出鞘的利刃,可一旦拖家带口后,锋芒便渐渐敛了,情丝如锁,缚住他们踏往刀山的脚步。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万事通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男人有气无力地道。“姓土。”
  “土?”
  这姓不多见,书生只听过回民里有此姓氏的人,但男人的面相看着却似汉人。
  “候天楼土部,土一。”
  万事通两眼微睁,略带诧色。“土部之首?”候天楼五部中,土部最善谋略机巧,这男人看着落魄肮脏,却居然是位有头脸的人物。
  土一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老子平时就在观音阁里往木架子上涂泥,和糯米与白云石浆,闲来修几张小凳,和金部那些打打杀杀的人不一样。不过现在是个例外。”他转头看向万事通道:“你猜我来这儿干啥?”
  书生摇摇头。“万某不敢妄加揣测,猜测乃谣传之始,万某说不得假话。”
  “你他娘的就是怂。这也怕那也怕,说句假话会死么?老子说过的假话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呸,老子也不管你是不是顿顿喝稀粥米汤。”土一说,“说出来吓你一跳,我是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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