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有一项特权,弹劾无罪。”严彭道,“即可依据流言而上书,就算事后查清为虚妄,也不会遭到责罚。这就是御史可以威胁别人的法门。” 方俞安一挑眉:“既然流言弹劾如此不好,那禁绝不就得了。” “那样的话就没人敢弹劾了!”严彭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方俞安的脑壳,然而自己也忽然意识到这动作有些亲昵,便收回了手,“……御史,咳咳咳……御史的弹劾文书,十个里有八个是捕风捉影,可那两个,有时恰恰是从流言中得知。” 方俞安拄着下巴,凝视一样盯着严彭看。 “那如何,要他们找找证据么?这样不是更便于刑部审查,又可避免胡乱攀咬。” “还不够,”严彭尽力忽视着他的目光,“对于御史也要有相应的考课,否则鱼龙混杂,连监察都混乱不堪,往后改制种种如何推进……殿下,我脸上有甚啊?” 方俞安摇摇头:“没有什么啊。” “……那你还盯着看。” “我只是觉得,”方俞安不自觉地轻笑一声,那目光都要柔出水了,“先前没发现,只是玉声这面皮,当真耐看。” “……殿下,这说正事呢。” “玉声有心仪之人么?” 话题转换太快,严彭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哪里有……” 嗯,那可便宜我了。方俞安眼角一弯:“继续说改制的事罢,正事了了,还有别的呢!” -------------------- 《冤种作者与他的卡文期》 《英语四级,从入门到入土》 《古汉语言的魅力》 fo了,最近感觉身体被掏空_(:з」∠)_
第32章 “升,升迁?”戚逢素来神色凝重,可此时却是毫不掺假的诧异,“镇抚,你还是别戏耍我了,今日我和邹府尹同来是有要事。” 常安笑笑:“连我都不信?好啊,和严玉声当真一个性子。” 然而邹季峰看上去喜闻乐见的:“升迁是好事,山秋,往后能做的事亦多了啊!” 戚逢点点头,只觉得这硬塞进来的馅饼,味道不是很好。 “文书估计过两天就下来了,而且高瑞看起来一点不知情……”常安一笑,“这是哪位啊,连吏部都伸手了?” 邹季峰忽略他的疑惑,只自顾自道:“镇抚是晓得延元时的案子罢?” “……京郊吴县灭门一事?就那个,尸体横竖摆了一整个赈济堂的案子?”常安倒茶的手忽然停住,“提它做甚?别告诉我,这案子又开始在京里出现了?” 然而邹季峰沉重地点点头。 戚逢在一旁补充:“不过并没有延元时那么大,我与邹府尹翻了翻卷宗,发现景平元年后这类案件明显减少,而且大多发在偏远之地。只是……前些日子,我与邹府尹,竟在京郊又发现了一起类似之案。” “不止,去年玉声也处理过一起,只是依旧按照悬案做。”邹季峰眉头紧皱,“我对此不甚清楚,只晓得……可能和胡人有关。” 常安点点头:“此案我有所耳闻,镇抚司里的卷宗倒还算详细。当年结案时,有位前辈确实提到了胡人的巫术,说是这样可以禁锢魂魄,从而困死那些仇人。” 戚逢:“尸体排放整齐,而且像是某种图腾。我查了查,是胡人大巫用来惩罚罪人用的。” 邹季峰与常安同时震惊地看着他。 戚逢有些局促似的抿抿嘴:“老家那边……有,有一些老人,他们见过。就是,就是德利厥部有人犯了大错,大巫就会砍掉他们的头颅保存起来,用秘法使其不腐。” 常安点头:“这个我听过,当年太祖皇帝的爱将便是栽在这上面,据说五个月后太祖率军解围后,他的头颅还在,栩栩如生的。” “罪人的四肢也会被砍下,他们坚信,只要如此做,罪人的魂魄就会永生永世地受苦。” “装神弄鬼,”邹季峰嗤笑一声,“不过是些蛮夷罢了。人死如灯灭,哪来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东西。” “邹大人倒是清醒,可惜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么一个邹少岩。”常安摆摆手,“若是从这些阵法似的东西下手,能找到幕后之人么?” 戚逢眼神一闪:“或许可以的。镇抚有办法?” “倒不是我,”常安道,“等俞安回来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王府的主人家不在,常安倒是没皮没脸,可那二位大人还是要名声的,没过一会便起身告辞。 然而戚逢脚下生风,没过片刻就没影了,邹季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多留了一会。 “怎么,邹大人还有话要说?” 邹季峰站在门口,明显没打算多留,只是隐晦地低声道:“上次玉声处理的,京郊吴县的案子,报案人很值得深究。我是臆测,能力有限,查不到多少。” 报案人的身份自然是在京兆府的文书里,他若是还能力有限,那只能说明,此人身份非同寻常。 可为甚要偷偷摸摸地告诉自己? “这算是京兆府的份内事罢,我掺和一下算甚?那不是越俎代庖么。”常安笑道,伸了伸手,“我连那报案之人是圆是扁都不清楚,这可如何查起?” 邹季峰勉强扯了扯嘴角,若不是此人涉及当年旧事,他哪里用得着如此迂回。 无法,邹季峰将一直揣在袖中的卷宗放到常安手上:“这可是坏了规矩的,镇抚别忘了给我完璧归赵!” “好说好说,”常安回身便跑,“到吉祥那拿东西罢,我从小郡主那要来的,就算是俞安送的束脩!” 邹季峰刚要应,然而忽然反应过来:“甚束脩?给师父的?” “也给你师弟!” 于是邹季峰便琢磨着云里雾里的话,到吉祥那里那了所谓的东西。 “不行不行,邹大人,您要是不收,长安哥哥回来得打死我!”吉祥一把拽住邹季峰的衣袖。 邹季峰虽然火爆脾气,但他也是文人,能动嘴绝不动手。这会被吉祥这孩子一拽,险些站不住。 邹季峰满头大汗,头顶呼呼地冒着白气:“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别说是我,就算玉声,就算师父也来了亦不可收!” 吉祥不松手:“长安哥哥交代了,邹大人必须全都拿走。” 邹季峰看着那红木的礼盒,又试了试这压手的份量,用膝盖想都清楚这里面不是甚便宜物事。不说这个数量的“行贿”,他和严彭有几个脑袋够砍,单是这样贵重的东西,肯定有要事相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敢拿走。 吉祥见他执意不动,委屈巴巴地眨眨眼:“邹大人,你难道要把玉声哥哥带走吗……” 哪跟哪啊!邹季峰苦笑不得:“这和玉声有何关系?” 吉祥十分奇怪:“长安哥哥说的,玉声哥哥马上就要来这教书了,还说可以教我。” 邹季峰那一瞬间的神情像是被雷劈了。 “侍讲?”严彭手里的茶杯卡在半空,他一时也忘了放下,“大帅,此事您是如何晓得的?” 齐汝钧像只大狗蹲在门口,没有要进门的打算,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 门大开着,齐汝钧应该是心里有事,只是卡在门口。冷风吹过,严彭打了个哆嗦:“大帅啊,你若是……咳咳,若是不热,就快些进来罢。” 齐汝钧置若罔闻:“回京后,你和小表弟的处境恐怕就得到风口浪尖上了。” 严彭有些无奈,只好自己起身把门关上:“大帅就先别担心五殿下了,您自己这里还指不上有多少麻烦呢。” 齐汝钧看起来有些焦躁,不断地戕害着那一根狗尾巴草:“现在你那位五殿下的前途和我们家是连着的……我也没别的话,只是劝你一句罢了。你脑子比我灵,该晓得我要说甚。” “殿下没落了,可齐家依然军功在身。可若是大帅在北原出了乱子,殿下可没有如此多的军功护着。”严彭轻笑,“当年的白家便是前车之鉴,放在如今的帝师都被清算了,您想想,殿下又有多少份量?” 齐汝钧哑口无言了片刻,随后把那根光秃秃的草一扔:“行,说不过你。但你可得清楚,现下是个甚时候!” “大帅能否和我透个底,您说的侍讲一事,是否属实?” “宫里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齐汝钧轻叹一声,“亦是好事,说明陛下还没盯上你,但你要小心赵天明。” 严彭有些意外,按理说当年高瑞牵头主理白家一案,他该提防这位才是。 齐汝钧压低了声音:“此人曾在白家军中任职,只是时间不长,后来调任京师。他到底如何我不好说,但当年白家军……就是他着手处理的。” 本该是方效承一把锋利的刀,可方晏清已经握住了刀柄。严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殿下确实不招小人喜欢。” 齐汝钧失笑:“你如何对他那么好!” “好,好?”严彭十分诧异,“大帅啊,这算哪门子的好?” 齐汝钧摆摆手:“你有所不知,小表弟主意多得很。那时候他刚来我们家,一句话没有,我都不敢逗他,生怕弄不好害了这金枝玉叶的!” 严彭回想了一下方俞安的现状,似乎和金枝玉叶搭不上边……也不清楚为何他们有这么一个印象。 “后来和他熟悉了才清楚,他才不是方晏清那样的王爷,就是个孩子。”齐汝钧不知道想起了甚,竟然兀自笑了起来,“只是他不爱说话,也不开玩笑,也只有小长安能和他聊得来。” 方俞安还是很孤独的。严彭莫名有些心酸,他本不该如此的。 若不是身世与成长环境,他也该像八皇子似的,无忧无虑地当个闲散王爷,在封地混吃等死。虽然胸无大志,但好在平安且满足。 只是他出身不好,方效承对他,更像是对一把自己喜欢的武器。喜欢是真的喜欢,对他好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可如果折了……就是折了。 但武器没有心,人却有。 “殿下他……还是很爱说的,”严彭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还很爱开玩笑。” “行了,这毕竟是你们的事,”齐汝钧披上了棉披风,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家里人送来的,“我得赶紧回北寒关了。你们在燕云收拾好了,也赶紧往京里走罢,否则该被催了。” 深冬的北原,几乎每天都在阴天。 方俞安不太喜欢阴天,他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冷风一吹,不适感愈发浓烈。 “我的好殿下!你这是傻小子……啧,”严彭匆忙把披风裹在他身上,“你也不晓得冷热!” 方俞安只穿了件单衣,嘴唇都青了,热气一冲,他的头顿时针扎似的疼。可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严彭,一时出了神。 “不晓得冷吗!”严彭没好气地摔上了门,赶紧添了些炭,“快坐近些暖和暖和。” 方俞安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冷不知道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可屋里的一点烛火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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