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将军完好无损的回来,他便放下心了。 等到第二次全面作战的时候,谢景云还是那副“战无不胜”的样子,他的修宁就在军帐里等他得胜归来,在修宁面前,他一定是最强的人。他们按照约定好的阵法迎敌,在洛阳城隐忍受制的谢副营变成了一如既往意气风发的谢将军。 “将军!左翼阵型已列毕!” “将军,张副将那边阵型已列毕!” “将军, ... 将军!” 谢景云举着剑,嘶喊着:“出发!” 季修宁等在张中,他不知道他前几日给祝戎老将军去的信老将军收没收到,他总觉得洛阳朝堂这几日的动向不对,担忧说不出来什么。而且皇帝再爱重谢景云,也不会派他为主将,而让朝中其他将军屈居下位...... 所以他给祝老将军写信,说明并州情况,毕竟之前幽州面临三面围城的时候,祝老将军还是帮了他们的忙的。他相信,老将军虽然对大赵失了信心,但是风骨犹存。 希望祝老将军能帮到谢景云吧...... 等了几个时辰,依旧没等来谢景云消息,季修宁有点着急了,正当他收拾好行装骑上马之时,有人前来报信,“季先生,谢将军他.....谢将军中计了!我们联络不上他了!谢将军....” 季修宁把来人提了起来,一字一句“你说谢将军他怎么了?” 那人战战兢兢,“生死未知。” 生死未知,生死未知,季修宁脑子里全是这四个字。 不,谢景云怎么会死,他不是战无不胜吗?他不是常胜将军吗! 不会的,他要去找景云,他要去找他。 季修宁驾着马窜了出去,潜玉剑在腰间被风刮的直响,他用尽了力气奔向战场。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几日的皇帝为何如此反常,为什么他能心甘情愿接受温久卿的派系的人接任吏部尚书,为什么他会派谢景云出征迎敌。 那日温久卿看他们的眼神,那不是忌惮,也不是志在必得,是一种怜悯。 想必是温久卿用谢景云身世的秘密换了吏部尚书一职的任命,而所谓的出征,不过又是一个皇帝的阴谋而已。 温久卿是怎么知道谢景云的身世的? 怜悯,呵,怜悯什么?可怜他也像他曾经的长兄一样,抱着为国分忧的志愿奔赴战场,却被算计血洒沙场吗?! 等季修宁到战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谢景云被一剑刺穿,跪倒在地。他头发凌乱,不知道战了多久,看不清他的脸,全是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战袍被鲜血染红,剑上还在一滴一滴地滴血。 季修宁心口突然剧痛,他捂着胸口,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前方是他倾慕的谢将军,是他认的主公,是一直以来对他笑对他极好的谢景云。 潜玉剑出鞘,他拼命地砍杀周围的人,玉隐心决一出,无论是何妖魔皆成亡魂。季修宁突然吐了一口血,心口剧痛,他擦掉血迹,过来抱住谢景云,“景云,景云你醒醒,是我啊,是我啊!!景云......” 季修宁一动不动,他的脸贴着谢景云的脸,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谢景云拼命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地说:“阿宁,别哭。” 季修宁猛地握住他的脸,“景云,你坚持住,你一定要活着,你听到了吗!” 谢景云太累了,他真的睁不开眼了,他抬起手用力抬到季修宁的眼前,季修宁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眼睛上,“景云,你不能留我一个人,你醒醒啊!你还没带我去同柔城的杏子林,你还没...” 谢景云的手垂落下来,季修宁大喊了一声“啊!” 天色灰暗下来,下雨了,就连老天都如此的合时宜,雨水落地,洗去了许多尸体的血迹,冰冷的雨水落在潜玉剑上,一滴一滴,血迹变得愈发浑浊。 季修宁抱着谢景云,用力地吻住他,血腥味遍布口腔,他毫无知觉,拼命地汲取着谢景云的温度,眼泪流进口中,他痛哭了起来,“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旁边是尸身血海,眼前是此生所爱。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对谢景云的感情,什么倾慕敬佩,什么朋友知己,什么辅佐明君做个好臣子的宏图志愿,都不及你在我身边抱着我叫着“阿宁。” 谁说我是谪仙入世,无欲无求,当我看到你利剑穿身,血染战袍时,万物皆落,凡尘尽毁。 你是我这一生无比迫切的渴望,你是我的欲,我的求。 第二卷完 ☆、阿宁
季修宁在并州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以一己之力,维系了谢景云的地位和名声,让他们暂时在并州立得住脚,当然这还有赖于祝老将军的帮助。 那日谢景云重伤后便昏迷不醒,正当他们走投无路时,祝戎祝老将军带兵来援,大军气势如虹,打破敌军阵型,取下了最后的胜利,祝老将军当真是风采依旧,手下的兵的凝聚力也能明显感觉不同,季修宁很羡慕老将军能拥有这样的军队。 虽然并州之战最后胜利了,但是对于季修宁来说,这显然是非常失败的,想他思虑周全,智计无双,却置谢景云于如今危险之地,他是怨自己的。 祝老将军找来名医为他诊治,季修宁了动用自己所有人脉,抽调不少徐州和幽州的人前来并州,稳定局势。他也寻了很多名医,谢景云的伤势稳住了一些,外伤已经基本无碍,但是谢景云所受内伤,要慢慢的养,他昏迷了快一个月还没有醒过来。 “景云,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季修宁拿着热毛巾给他擦着脸,然后吻了吻他的眼睛,去书房处理并州事务了。 他这些日子忙得很,并州军最后虽然得胜,但是损失了大量军中精锐,要不是有祝老将军的西北军,他们也不会有如今的境遇。皇上本来想等谢景云死后,再让其他将军接手,没想到谢景云竟然没死,而是被救了,这样他不能明目张胆的下旨除掉他,只能暗中动手。 所以季修宁调了很多以前培养的刺客侍卫来保护谢景云,今晚,正当他看往来信件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蜡烛的火焰忽明忽暗,外面刀剑相碰的声音异常刺耳。一阵风吹过,蜡烛熄灭了。季修宁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右手拿着潜玉剑,抵在书桌上。 季修宁飞速以剑挡住身前的利器,“好剑,”那刺客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被推门而入的李决用匕首了结了性命。 “主人”李决擦干了剑上的血,单膝跪地,“是属下疏忽,让这人进到这里来。” 季修宁摇头,双目微合,“已经第几次了?” “第四次了,想必他们不会再派刺客了,外面的人也已经处理好了。”李决的神情比往日更加严肃。 “嗯。去吧。” 季修宁擦了擦剑柄,自那日战场上,他再没让潜玉剑出鞘过,不管来人是何高手,他都剑不出鞘,以剑身御敌,他突然明白了师傅曾经所说,玉隐心决修炼者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以大仁大智大无畏来修炼心法,方能与师门武功相融合,百战不殆,无欲则刚。 他做不到了,那日的动情吐血伤了他的心脉,他使不出玉隐心决了。 他走近谢景云的床边,跟他说着今日发生的事。他每日都会来找谢景云说话,他知道景云一定会听见的,景云需要他,他必须陪着他。 突然,季修宁感到谢景云的手动了一下,他握住谢景云的手,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谢景云睁开眼睛看着他,“阿...” 季修宁立刻拿了水过来,“你先喝点水,别着急,我在。” 谢景云说:“阿宁,对不起。” 季修宁没想到谢景云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他忍着情绪,避开他的眼神,“是我对不起,不是你。” 谢景云拽了拽他的手,“那日....你....” 季修宁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那日的纵情一吻,打开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秘密,在他心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往日的同僚之意成了如今最隐秘的爱慕之情,那些演练的兵谋诡计更像是情人间彼此的试探,就连那些曾经许下的宏愿,如今都是彼此的影子。 就像是打破了结界,让他已然敞开心扉,不管如何,谢景云这人他要定了,就是去了阎王处他也给他拉回来了。 季修宁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谢景云有些激动,似乎是确认了季修宁的心意,他真是高兴极了,他立刻坐了起来,又被牵动伤口,胸前疼得很,季修宁赶紧前倾扶住他,谢景云顺势用手掌抚住他的后脖颈,压着他的头吻住他的嘴唇。 嘴唇的温度一如之前,谢景云贪婪此刻清醒的生动的季修宁的吻,所有爱意在此刻喷涌而出,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心意相通的喜悦。 季修宁显然没想到这个情况,他愣了一下,然后尽情地回应着谢景云,两个人紧紧相拥着,那一刻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天地万物皆是幻影,只有彼此的体温是实实在在的,是他们唯一拥有的。 季修宁累的把脸埋在谢景云的胸前,谢景云笑着摸着他的耳朵,“阿宁,谢谢你。” 这二十年,谢景云从来没觉得如此幸福过,哪怕他刚刚死里逃生,满身伤痛,但他此时此刻仍然要感谢老天,他不是那个拖修宁下凡的罪人,他不是会让修宁觉得恶心想逃离的坏人,他的修宁也心悦于他,他的修宁也需要他,他们彼此喜欢,彼此成就,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快乐的了。 谢景云醒后,很快就接手了并州军务,皇帝的人都回洛阳复命了,他们如今也算是和皇上彼此撕破脸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层遮羞布,就看皇上敢不敢有勇气承认了。 “修宁,如今并州能作战的兵太少了,我打算在这里募兵,重新训练,训练出一只优秀的骑兵。”谢景云对季修宁说。 季修宁穿着厚重的衣裳,这衣裳还是谢景云给他找的,他担心他着凉,也不知是谁刚刚醒来,谁的身体要好好养着。 谢景云如今格外地爱管季修宁,眼睛时时刻刻不离开,怎么都看不够,总想为他安排这安排那得,都快成了他的“贴身侍卫”了。 季修宁当然知道谢景云的话是什么意思,胡人的骑兵是最强的,如果我们没有意志足够强大的骑兵队伍,胡人就不会真正的害怕。 如今并州暂时掌握在谢景云手里,朝廷必然不会派发军饷,而且招兵买马这种明显会让皇帝感到危机的事情,必须做得隐秘。 季修宁说:“你先按照以前并州军的名册数目招兵,余下的人,我会先以招揽府兵的形式,让他们去季府训练,这件事交给我。” 谢景云点头,果然修宁很懂他,这么多天他一直没问当初在战场的情况,但是也知道个大概,他们似乎对这切骨的疼痛避而不谈,那日的种种不仅是他们对洛阳形势的误判,浑身是血谢景云给季修宁带来的锥心之痛,不只是季修宁的魔障,也是他对季修宁难以跨过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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